最近獨立團團部十分忙碌,為了保證各連隊深入敵後彈藥補充能跟上,幾支先行部隊拉著各種各樣的補給,找不易被髮現的山洞,把補給藏起來。
由於擔心武器損耗,李景林把當初在王家集繳獲的大量三八式步槍和九六式輕機槍都起了出來,分給了各連隊,就是為了讓他們槍支壞了之後,有趁手的武器繼續戰鬥。
由於手中的6.5毫米子彈過多,李景林平均給每人發了近三十發6.5毫米子彈,要求三天內必須打完,就是為了讓士兵們熟悉下三八式步槍的射擊彈道。
平均一天要打十發,士兵們被突然的幸福感包圍,成群結隊鑽進林子裡。
出現一隻野雞野兔,最少有好幾發子彈往這些可憐的動物身上招呼,要不是有紀律壓著,當場可能都會因為野味的歸屬打起來。
祥娃子扛著一挺九六式機槍,前頭是公雞頭,對方貓腰握著一支三八大蓋,要是忽略掉對方頭上的鋼盔,妥妥一個鬼子的形象。
冇辦法,他們的軍裝早已破爛,加上眼色跟鬼子的軍裝有些相似,也就是料子不同而已。
傻墩這次冇有抗彈藥箱,而是也握著一支三八大蓋,隻是那傻乎乎的樣子,怎麼看怎麼欠揍。
“你個瓜娃子,勞資跟你講多少遍咧,不準槍口對著自己人!還有,你是想用刺刀戳勞資滴屁股嗎?莫事你上刺刀乾錘子!”
傻墩訥訥回道:“俺,俺木有上子彈,而且俺也木有對著你,也就是剛纔轉彎的時候對了你一下。”
祥娃子一巴掌就呼向傻墩的後脖子:“勞資管你有冇有子彈,轉不轉彎,啥時候都不準把槍口對著自己人!你龜兒子不會把槍口對著地上?”
傻墩試了試,搖頭示意給祥娃子看:“刺刀太長嘞,不好使。”
祥娃子氣得朝自己鋼盔上使勁錘了兩下:“勞資是做了啥子孽,碰上你這麼個瓜皮!”
傻墩看祥娃子的樣子,眨巴眨巴蠢萌的眼睛表示不懂對方怎麼突然自虐起來了。
“下刺刀!”
傻墩這才明白,傻傻應了一聲,費儘才把刺刀卸下,往刺刀鞘裡插了好幾次才插回去。
“一點不好用,還不如用鎬頭呢。”
祥娃子無語望天,內心無數個媽賣批。
傻墩遵從了祥娃子的要求,槍口一直朝著地上,祥娃子幾次想說點什麼,最後想想還是無奈放棄了。
這傻子能聽懂的命令,必須要簡單一根線,說對著地麵就永遠對著地方,說對著鬼子,肯定就永遠對著鬼子,絕對不能夾雜在一起複雜了。
公雞頭的身影已經快冇了,祥娃子扛著機槍就往前麵小跑,他得立即趕上去,一旦遇到像野豬那種大傢夥,還是得靠他的機槍。
跑了冇幾步,前頭的公雞頭忽然趴下仰躺朝他打手勢。
祥娃子定睛一看,怎麼是接敵的信號?
臥槽,不會這麼倒黴吧?
勞資一共才帶了三個彈匣,90發子彈而已!
他急忙摁著身後的傻墩趴下,在傻墩說話之前,就捂住了對方的嘴巴。
“彆出聲,有鬼子。”
他找到一顆直徑半米多的大樹,在旁邊輕輕架上拐把子,抓起樹上的落葉灑在機槍上,十分緩慢地拉動槍機,儘量讓聲音輕不可聞。
身後的傻墩忽然精神起來,撇到手中的那支三八大蓋,反而抽出那把刺刀,握在手裡瞪大著眼睛,注視著前麵隱隱約約的林間小路。
今天他們是一個班出來狩獵,十三個人,公雞頭身邊有四個,剩下的七個離他們較遠,也不知道發現冇發現鬼子。
要是鬼子提前發現了那七個人的蹤跡,那就壞事了。
過了冇多久,前麵終於有人出現了,有樹葉遮擋,隱隱約約能看到那抹黃的發黑的軍裝。
祥娃子眼睛一眯,左手把住槍托,右腮貼緊左手,準星瞄準了最先出現的幾人。
在他看來,這應該是一支鬼子的偵查小分隊,數目不會太多,可能是在林子裡迷了路,轉轉悠悠跑到了這裡。
他在等待公雞頭的命令,隻要公雞頭那邊槍一響,他就能保證頭十五發子彈最少能命中四五個鬼子。
公雞頭的命令不知為何冇有下達,而隨著逐漸增加的鬼子數目,祥娃子額頭漸漸滲出冷汗,手心濕得都快握不動槍托了。
這他媽不是鬼子的偵查小分隊!現在的數目已經快有二十了,後麵影影綽綽還不知道有多少。
日他個仙人闆闆,是哪道防線出了紕漏,竟然鑽出這麼多鬼子。
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隻能祈求班裡的另外七人也發現了這股鬼子,現在已經回去請求增援了。
就在他罵孃的時候,前麵那夥鬼子突然趴了下來。
祥娃子瞪著眼睛就看傻墩,他第一個懷疑的目標就是傻墩這個蠢貨又暴露了他們。
可是傻墩老老實實趴在那也隻是瞪著他,絲毫冇有彆的動作。
狗日的,難道這夥鬼子是屬狗的,人味兒都能聞出來?
難道今天要交代在這裡了?
……
“老趙頭?”
老趙頭依著一棵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竭力平穩下呼吸,對盧誌勇輕輕搖了搖頭。
盧誌勇當機立斷就讓部隊趴下警戒。
他相信老趙頭的直覺,這老東西能在戰場上活十多年,要是隻憑運氣,那他就要懷疑這老東西是不是搞了王母娘娘了。
老趙頭突然冇來由地有些悲涼,他感覺今天可能要死在這裡了。
完全是一股感覺。
他彷彿看到了天上的很多老兄弟,正在朝他招手。
“盧娃子,你那有饃冇?額想吃個饃。”
盧誌勇惱怒地瞪向老趙頭: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吃的?
可隨即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他看到老趙頭竟然流下了兩行濁淚。
“老趙頭,現在是什麼時候,算我求你了,彆搞事成不?”
老趙頭伸出袖子擦了擦眼淚,強笑著低聲回道:“莫事,莫事,指揮你滴去,莫著了道!”
盧誌勇小心觀察了下前麵,偶爾幾隻鳥叫,卻讓他心裡越來越感到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