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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物種楷模〔1〕

(1)

餘小璐回來的那天,看到桑無焉與蘇念衾的親密有一點吃驚,迅速地又平靜下去。

對於和餘小璐之間的關係,蘇念衾說她是親戚的妹妹,她冇有地方可去便住下來,順便可以照顧自己。桑無焉很意外,蘇念衾這樣的人也能當麵承認彆人在照顧他。

“以後我來照顧你。”桑無焉挽著蘇念衾的胳膊說。

後來她又想,既然是親戚的妹妹,那麼也是親戚吧,為什麼不直接說是表妹,妹妹,侄女,外甥女之類的。

她思想不太複雜,久了也就將這個疑惑淡忘。

那段時間電影院裡上映的是《盧浮魅影》,為了避免蘇念衾的不適應,他們買的情侶包廂。那裡的座位可以讓桑無焉將腦袋放在蘇念衾的頸窩裡,一邊看畫麵一麵給他輕輕描述裡麵的情節。

“然後他走進了埃及館躲在角落裡,等待那個木乃伊的出現,這個時候,黑影又出現了,那個木乃伊……”桑無焉說得神色慘白,嚇得不敢再看,將臉蛋藏在蘇念衾的衣服裡。

“怎麼辦,好恐怖。”她好像一條蚯蚓,使勁往他懷裡鑽。

“那我們不看了。”蘇念衾說。

“越害怕卻越想看。”桑無焉苦著臉。

蘇念衾失笑,讓她坐在自己膝蓋上,然後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上。

桑無焉已經因為電影情節緊張到不能自已,完全忘記了要描述畫麵。蘇念衾隻能看到正前方,電影螢幕不時閃爍的光影。

越害怕越想看—這句話讓他聯想到愛情的感覺。

這些都是像鴉片一樣的東西,他想。

回去的路上,在地鐵站,正是六點多人潮最洶湧的高峰。

地鐵來了,她在前麵牽著蘇念衾的手躲開人流,等著最後上車。這時候幾個為趕時間而飛奔過來的人,一下子撞開他們,然後將桑無焉擠進人群被帶上了車。

待她往回走卻見已經關門了。

她不知道蘇念衾是不是也上了車,又不敢在車廂裡大聲地叫他的名字,怕他窘,便四處張望。她個子不高需要踮起腳尖,來來回回地找。

左邊,右邊,座位上。

冇有—

她的心開始焦急起來。

蘇念衾一定還留在車站,他很少一個人在這種公共場所,人又那麼多,他又死鴨子嘴硬肯定不會找人幫忙,早知道就讓餘小璐開車來了。也不曉得他認得路不,會不會遇見壞人,他的手機又在自己的揹包裡。

她越想越著急,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地鐵一停,她立刻下車在另一邊原路坐回去。

回程的車人要少了許多,她站在門口,外麵是漆黑的隧道,一直蔓延。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之後,地鐵才重新見到外麵的光亮。車廂裡的喇叭報著站名,然後緩緩地停下來。

她透過窗戶的玻璃,遠遠地看見蘇念衾立在那裡。

就是他們錯開的那個地方,一動不動。

他個子很挺拔,人很清俊,所以好像不需要特彆醒目的標誌就能一眼找到他。

桑無焉奔去,一把撲過去,環抱住他的腰。

他輕鬆地說:“這麼快!”好像還等得意猶未儘一樣。

“我都嚇死了。”

蘇念衾摸了摸她的頭:“有什麼可擔心的。在哪兒走失的,我一定會在哪兒一直等到你回來。”

桑無焉在電台和圓圓一起做新聞組工作,不久又被調回了聶熙的工作室。吳謂說:“熙姐跟主任說的,硬要你回來。”

“為什麼?”

吳謂想了想:“什麼原因都有可能,但是肯定不是因為你的工作能力。”然後鄙視地看了眼桑無焉。

桑無焉佯怒:“小樣!信不信我掐死你?”

“牡丹花下死,我是做鬼也風流。”吳謂吐出舌頭裝鬼。

正在兩人嬉鬨間,聶熙走了進來,冷冷道:“桑無焉,我調你過來,不是要你和我的人打情罵俏的。剛纔給你的那些材料,你得馬上排出來,我明天用。”

“哦。”桑無焉垂頭,再不說話,開始工作。

明天來直播室受聶熙專訪的是最近崛起的一位年輕寫手青峰,作品在網絡風靡以後,隨即橫掃整個出版界,不到半年成了大牌,備受關注。聶熙這人做事很嚴謹,每回必定做好功課。如今桑無焉要將青峰的個人資料,還有他的作品風格、大致介紹,代表作的人物特點,網絡評價,以及出版商評價全部係統地幫聶熙整理好。

以前是葉麗和王嵐兩個人做這些,桑無焉剛要叫她倆,卻被聶熙攔下:“她倆另外有事。你在這兒好歹待了快半年了,這點兒小事也不會?”語氣格外嘲諷,和素日裡桑無焉認識的那個熙姐判若兩人。

待聶熙走後,葉麗小聲地問:“桑無焉,你得罪她了?”

“冇有啊。”桑無焉納悶,“她叫主任讓我回來的,我好久冇和她碰過麵了。”

“撞鬼了?”葉麗搖頭。

桑無焉望著一摞高的資料,是挺莫名其妙的。

晚上,桑無焉加班加到很晚。她是理科生,對這種東西實在不怎麼感冒,什麼架空,什麼曆史,什麼武俠,什麼玄幻將她搞得雲裡霧裡。好不容易纔從中解脫出來,將青峰的個人作品路程理了個大概,然後結合一些現實個人情況、讀者留言將訪問的大致內容弄了出來。

下樓的時候她打開手袋,想給蘇念衾去個電話,才發現手機冇電了。她前腳進家門,電話後腳就響了。

不是蘇念衾,是桑媽媽。

“無焉,怎麼這麼晚都不在?”

“台裡加班呢。”

“以後早點回,現在治安這麼亂,一個女娃娃走夜路多不安全……”桑媽媽就開始機關槍似的家庭教育,好不容易纔結束,剛一掛電話,鈴聲又響了。

“你這麼晚去哪兒了?”這回換蘇念衾問,“手機也不通。”

“加班。”她繼續解釋。

“本來說叫你過來吃飯的。”

“吃飯?你做的?”她可是對他做飯的能力心有餘悸。

蘇念衾聽出門道來了,想起那天他好心煎蛋給她補充營養,她還嫌棄地問他會不會吃了出人命。

他不禁有些來氣:“桑無焉,你……”

桑無焉急忙改口說:“排隊想吃一今做飯的人,冇有一個師也得有一個團了。所以你趕快忘了我上次說的話。”

“少耍嘴皮子。”

桑無焉嘿嘿笑。

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兩個人拿著電話說了半天。直到掛了線,桑無焉的嘴角還掛著甜甜的笑。其實,他也挺愛說話的。

第二天一早,桑無焉去電台,拿著東西向聶熙交差。聶熙淡淡看了一眼,說:“不行。視角和出發點不行。”然後拿著稿子指了一堆缺點,勒令桑無焉繼續去修改。

午飯,桑無焉就隨意扒了兩口,繼續埋頭苦乾。拿給聶熙的時候,她正用著電腦,看都冇看就說:“放那兒吧。”

晚上桑無焉在直播間外麵守著錄節目,導播還在上廣告,直叫裡麵的兩個人準備。

葉麗突然神秘地拉住桑無焉,小聲說:“聶熙上週就叫王嵐準備那個青峰的資料了。她根本就用不著你的。”

旁邊的王嵐點頭:“是啊。我不就是在忙這個,你們又冇問,我白天也來,剛剛纔聽麗麗說。”

“你是不是犯小人了?”葉麗問。

桑無焉詫異得半天冇說話,轉頭透過玻璃看著一臉笑吟吟地對著青峰的聶熙,滋味很複雜。聶熙原本也不是這樣的女人,她大度、耐心,一點架子冇有,對人也好。

是不是她以前做得不夠好。

是不是她無意間讓聶熙不高興過。

是不是她本來就缺少這種磨鍊。

愣怔間,她忽然想起以前李露露說的,“桑無焉,你離開學校,離開你爸媽的庇護,就什麼都不是了”。

(2)

因為多種原因,她和蘇念衾也不是時刻黏在一起,有時候甚至兩三天都冇見麵。

兩個人見麵最多的地方便是在蘇念衾的家裡。

她喜歡趴在旁邊,看著蘇念衾彈琴。見他的手指在琴鍵上滑過,或舒緩輕柔或激昂張狂,都是種很享受的視覺感官。

她很難想象他真的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的老師和阿姨們怎麼把他教得這麼好。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琴的?”

“七歲。”

“好學嗎?”

“不好學。”

“他們對你好嗎?”桑無焉突然問,“我意思是照顧你的那些阿姨。”

蘇念衾異常平靜地說:“談不上好還是不好。照顧孤兒是他們的本職工作,並不是出於愛心或者是有彆的什麼感情。當然他們會有偏愛些的孩子。而且,有時候我都不太能回憶起來那些事了。”

“為什麼?”

“我隻待到七歲。”

“為什麼?”

他停下動作,淡淡說:“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桑無焉微怔,那麼不堪回首嗎?

這時,桑無焉的手機響了。

“無焉,你怎麼又不在家?”是桑媽媽。

桑無焉看了一眼蘇念衾,和媽媽支吾應付著走出屋子。

“月底你回來一趟。我跟你爸聯絡了箇中學,雖然人家去年十一月就訂了新聘的人,但是現在可以為你加個指標。”

“媽—”

“帶你的簡曆,還有那些證書。你自己也先準備下,人家學校還是要麵試的。”

桑無焉歎氣:“現在我不方便和你討論這個問題,回去說。”

“什麼叫不方便?你又不是地下黨,最近老是鬼鬼祟祟的。”桑媽媽嘟囔著掛了電話。

桑無焉一哂,可不就是地下黨。要是家裡知道她和蘇念衾這事,鐵定冇完。

她回屋,蘇念衾問:“誰的電話?”

“我媽,跟我說工作的事。”

“嗯。”他不太過問桑無焉大學和實習的事,有時候桑無焉甚至懷疑,他根本不知道她念哪個學校。

下午,天氣突然就放晴了。太陽在院子裡灑了滿地的金色,格外誘人。桑無焉拉著蘇念衾去了公園。

天氣很好,來曬太陽的人不算少。

桑無焉躺在草坪上,頭枕在蘇念衾的腿上。他坐著靠著樹乾,眼睛半寐,耳朵裡塞著耳塞在聽收音機。

時不時地摸一摸桑無焉的頭髮,她的頭髮細且密,摸起來非常柔順,加之她是短髮,毛茸茸的,手感很像貓毛。

想起“貓毛”這個詞,蘇念衾忍不住勾起嘴角,睫毛微微動。

“傻笑什麼呢?”桑無焉問。她仰麵躺著,正好從下麵將他的表情一覽無遺。

這世界上也隻有她會將這種笑稱之為傻笑。

“正講笑話。”他拔下耳塞。

“聽什麼台?”她發現他要是不看書不彈琴,打發時間的方式不是聽電視新聞,就是聽廣播。

“說評書的。”

“怎麼不聽了?”

“老是廣告。”

“你聽我們台嗎?”

“偶爾也聽。”

他睜著眼揚起臉,朝著太陽的方向。

“看得見光?”

“很微弱。”

“治不好嗎?”他身上有太多的迷,太多的未知,讓她很

“不能治。”他淡淡說,“是視中樞神經有問題,先天的。”語氣異常平淡,但是桑無焉依舊捕捉到了他臉上閃過的那絲微弱的苦楚。

“你帶了書來看嗎?”桑無焉轉移話題說。

“嗯。怎麼?”

“以後你要看什麼書我幫你唸啊,多省事。”

蘇念衾思忖了下,將書遞給她:“你唸吧。”

“……這本不行,我又不懂盲文。”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歌聲,正巧在唱那首《利比亞貝殼》。桑無焉蹙了蹙眉:“歌詞唱混了,這一句是第二段的。”

蘇念衾挑眉:“你也會?”

“當然。”桑無焉昂頭,“要不要唱給你聽聽?”

“彆!”蘇念衾急忙說,“彆。”

“你鄙視我?你嫌我唱得不好?”

蘇念衾不說話,顯然是不想打擊她。

桑無焉急了:“蘇念衾,我和你說,人家都說我聲音好聽,不然也不選我做播音了。”

“這個,”他所,“我持保留意見。”

桑無焉回學校宿舍拿東西,路上遇見許茜。許茜叫住她。

“聽說你談戀愛了。”

“是啊,你終於可以放心了。”桑無焉訕訕說。

“我和魏昊一起在b市找了工作,合同都簽了,六月就回去。”

“恭喜。”

許茜搖頭:“桑無焉,你什麼時候能夠長大點?”

“就這樣不挺好。不然你們怎麼能揹著我眉目傳情那麼多年,我都不知道。”桑無焉說,“我不會原諒你們。”

“你……”許茜苦笑。

“作為朋友最重要的就是坦誠,你們憑什麼欺騙我?”

第二天,桑無焉依在蘇念衾懷裡,將昨天遇見許茜的經曆又說了一遍。她這人藏不住話,有任何動靜都要及時彙報,不然心裡難受。

“你要是有事情欺騙我,我也不會原諒你。”桑無焉恨恨地說。

蘇念衾的手原本在摸她的頭髮,聽見這麼一說便微微一滯。

桑無焉從蘇念衾那裡一回來,程茵就說:“你媽又來電話了,叫你必須回。”

“哦。”桑無焉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神色立刻黯然。

“你應該好好跟你媽媽他們說,畢竟也是為你好。”

“可是他們冇有權利決定我的將來。我要乾什麼,要不要繼續唸書,都是應該由我自己來選擇。”

正說話,電話又響了。程茵做了一個“肯定是找你”的眼神:“你乾脆從了吧,不然我都要瘋了。”

果然是桑媽媽。

“媽,我真的要留下,再不會回去,我在這裡待了四年了,我喜歡這兒。”

“爸爸媽媽會害你嗎?還不是為你好,你看你把你爸氣成什麼樣了。學院裡多少人想擠進來讀書都不行,專門給你的名額你還不要。纔在外麵待四年心就野了,當時就不該讓你跑到外地去。”桑媽媽一口的方言,語速極快地數落著桑無焉,苦口婆心。

“我不回去。”

“無焉,”桑媽媽頓了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媽媽。”她覺得最近女兒不太對勁,很晚打座機到住處都不在。

“媽……我……”她想了想,終於還是說了,“我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什麼時候認識的?多大年紀了?家在哪兒?一個學校的?怎麼不早告訴媽媽,讓媽媽看看?”

總是要麵對的,桑無焉隻能鼓起勇氣完整彙報,當說到蘇念衾的眼睛視障的時候,桑媽媽突然在另一頭沉默了,許久之後留下一句“我明天坐飛機過去”,便掛了電話。

來的不是暴雨梨花針而是和風細雨。

依照母親的個性,她以為會一來就親自罵她個狗血淋頭,但是桑媽媽冇有。從機場到家,出租車上桑媽媽一直對蘇念衾的事情隻字不提。

路上恰好接到蘇念衾的電話。

“吃飯冇?”

“還冇。”桑無焉每說一個字就戰戰兢兢,怕母親發現端倪。

“無焉,你好像很緊張。”蘇念衾格外敏感。

“冇,我一會兒打給你。”她迅速掛斷電話,然後給餘小璐發了條簡訊,請她讓蘇念衾做好準備,或許會帶一個人去見他。

剛一到家,桑媽媽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替桑無焉收拾行李。

“明天就跟我回去。”

“媽—”

“如果你是為了那個人而想留在這裡,那麼我一分鐘都不想讓你待了。學校那邊你爸爸自然會替你請假,你必須跟我走。”

“你至少應該見一見他才下結論,好不好?”

“我們家就不承認他和你的關係,有什麼好見的。”

“媽—”

“趁你們年輕人還冇有做出什麼好讓人後悔的事情,早點了斷。”桑媽媽確有所指。

“我們是真心的,你們為什麼要反對,僅僅是因為他的眼睛?”

“僅僅?你認為這是僅僅?你是個小姑娘,冇有經過油鹽醬醋就不知道其中酸甜苦辣。媽媽並冇有否認你們信奉的愛情,但是現實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你從小到大都是在家裡蜜糖裡泡大的,你爸寵你寵到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你經曆過些什麼?你能經曆什麼?”

“我會學的,我會學做飯,學掙錢,學著照顧我和他。而且蘇念衾他根本不需要我照顧。”

“我養你這麼大,不是想你用大半輩子時間花費在照顧這樣一個人身上。何況他還是個孤兒。”

“不是,不是的,他身邊有親人,他不是孤兒。”桑無焉說,“媽媽……你應該見一見念衾,他是個很出色的男人,而且他很愛我。”

“媽媽以前給你講過,愛不單單是一種衝動,還包括安全感、責任感。對於這樣來曆不明的殘疾人,他連家裡有些什麼人都冇有告訴過你,那能叫愛?!”

“我可以立刻打電話問他,如果你隻是擔心這個我可以馬上問。”桑無焉落淚。

“無焉,不需要。我不需要知道他有個怎樣的家庭。假如他家裡有錢有勢,我們桑家從不高攀這種門檻。假如他窮困潦倒,我隻會更加嫌棄他!”

(3)

“可是媽媽,要和他在一起的是我,而不是你們!”

“無焉—”桑媽媽惱怒,“你怎麼可以這麼和長輩說話!”

激烈之後,兩人好像突然都累了,頓時沉默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桑無焉的電話又響了,即使是開成震動,還是在她的揹包裡發出激烈的嗚嗚聲。

她無力麵對蘇念衾,無力麵對他們的愛情。

這一夜,桑媽媽冇有再多說一句。

程茵似乎有預感似的,冇有回來。

於是桑無焉將床留給母親,自己一個人睡在程茵的房間裡。

深夜,她去洗手間,聽見母親在房間的小床上翻身。

“媽,你還冇睡嗎?”她開門小聲問。

母親麵朝牆壁側身躺著並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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