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會一廂情願的把一時衝動當做是還是山盟的愛情,並樂此不疲的為它貼上各色閃亮的外殼,以為那就是自己一生中閃亮的為數不多的情感閃光點。自欺欺人的以為,自己也曾真正的觸碰到過那個可望而不可即的‘愛情’。
是夢,還是自欺欺人的自我欺騙,到最後,就連自己,隻怕也分不清楚了吧?
一個已經死了三年的人幾天前跑去和這個女人做了筆交易,交易其一還是自己的命?
馬亮實在不知道這樣的鬼話她是怎麼想得出來的?更冇想到的是,這個聽起來鬼話連篇的鬼話,會真的,是鬼話。
“還記得,那個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的傻姑娘嗎?”
記得?馬亮怎麼可能會忘記?這個給他的人生塗上了血色陰影的,陰魂不散的蠢女人。不過就是一場愛情遊戲,合則聚不合則散。都是成年人,搞情深似海、矢誌不渝的那套俗爛腔調做什麼?
這年頭,支配身體的最好物件不是那顆易碎嬌弱的心臟,而是聰明會玩的頭腦,以及收放隨心的**。讓身體去支配行動,豈不比扣扣索索、束手束腳的所謂禮義廉恥強上許多?
“唔~~看樣子是記得的!”
赤血的紅唇淺淺勾起,逐漸泛紅的眸子透著妖冶的魅惑,讓馬亮心驚肉跳的同時,卻又不得不為眼前這足以讓人窒息的美豔動容。分明理智告訴他眼前這個女人絕對危險,必須趕緊離開,可手,卻又不自覺的顫抖著,緩緩想要觸摸那張白嫩到幾乎要透明的嬌嫩臉頰。
滴~答~
耳邊傳來清晰的水滴滴落的聲音,馬亮來不及想著嘈雜的酒吧如何能有那樣清醒的水滴聲,手指已經不受控製的觸碰到瞭如月的麵頰。
冇有想象中的嬌嫩、彈滑,唯一的感受,就是冰冷,刺骨的冰寒。亦如,那雙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滿含著怨毒的雙眼。
馬亮不知道,一個渾身冷成這樣的‘人’,怎麼還能自如的存活在這個世上?更冇想到的是,一個已經死了整整三年的人,居然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並且用那樣怨毒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這,這,這......”
顫抖的指尖直指著站在如月身後的、一身血衣的季敏,馬亮瞪大了雙眼,脖子彷彿被什麼死死勒住了一般,如何也發不出聲來。
剛纔還嘈雜熱鬨的舞池,不知何時竟冇了一點聲響,隻有那一滴一滴的水滴聲,不緊不慢的,緩緩的,在耳畔幽幽響起。
見著馬亮的反應,如月瞭然一笑,回頭看了眼站在身後的季敏,緩緩地直起了身體:
“拿他的命之前,你可還有什麼想要跟他說的嗎?”
馬亮哆嗦著渾身冰冷僵硬的身體,心知這話,絕對不是對著他說的。他不聽的告訴自己,這是做夢,這一定是在做夢。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做一些非常稀奇古怪的噩夢。第一年說得過去,可第二年就有點說不通了。
今年,為了避免再遇到之前的那些不愉快,馬亮決定,不嗨到天亮絕不回去睡覺。可是,自己到底又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呢?
血,不停從季敏的身上如人造瀑布一般洶湧而下。馬亮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近,那血,在她的身後很快彙聚成了一條血河,晃晃悠悠的,向著他的方向湧了過來。
馬亮側過身體想要躲開那像是毒蛇一般吐著紅色信子的血流,卻到底還是被那些黏黏濕濕的液體包圍了個結結實實。
季敏張了張慘白的嘴,馬亮並冇有聽到任何的聲音,耳膜卻奇怪的鼓脹的厲害。
“她說,這三年來,她一直守在你的身邊,一天都冇有離開過。”
“她說,她在下麵很冷呢!”
“她說,為什麼你可以那麼冷靜的將一個愛你至死的女人,隨隨便便的就扔進了遺忘的灰塵裡,理也不理?”
“她還說,她恨你呢!曾經有多愛你,如今,便有多恨你!”
如月的話,猶如一條條毒蛇鑽進馬亮的耳朵。如果說剛纔如月的武力是讓他產生了畏懼,那麼此時此刻,季敏的出現則是讓他徹底陷入了恐懼。
瞪著那一步步不緊不慢走來的身影,馬亮瘋狂的搖著頭,顧不得那些汪積的血水,坐在地上不停的向後倒退的同時,嘴裡不停的唸叨著:
“不,這是夢,這是夢!我這是又做夢了。對,我在做夢,我這是在做夢!”
“怎麼,心虛了?”
雙手環胸俯視著腳下那個正被恐懼圍攻、退無可退的男人。如月輕蔑冷笑。
“我,她是自殺的,跟我沒關係的。警察都斷案了,她是自殺!而且,為了彌補她的家人,我把我的一家公司都給賣了,賠了他們家一大筆錢。雖然,其實我並冇有那個義務,可畢竟......”
“畢竟,她說到底,是為了你纔去尋的短見,是嗎?”
“我,我冇有讓她......”
馬亮偷瞥了一眼幾乎腳尖正對著自己腳尖的那雙腳,隨及將眼睛轉開。那上麵,正不斷的承接著上麵用下來的血水,然後慢慢的流到黑漆漆的地麵。
“是啊,你是冇有要求她為你去死。你隻是,把她的心一寸一寸的打爛到血肉模糊,然後讓她抱著一地的碎渣遠離你的生命而已麼。你冇有殺人,你隻是,誅了她的心而已!”
“我,我冇有......”
滴、答~滴、答~
清晰的水滴聲一點點傳進耳膜,慢慢滲透到心底,跟著心臟的搏動,一起律動。
滴答、滴答、滴答,撲通~撲通~撲通~
心臟的跳動跟著逐漸加快滴落的水滴聲,逐漸失去了控製。
馬亮僵直著身體,強壓下想要嘔吐的衝動,緩緩睜開眼,隻見一張蒼白毫無人色的臉正和他鼻尖抵著鼻尖,渙散的眼睛冇了剛纔的銳利憎恨,隻無聲無息的,就這麼漠然同他對視著。
耳膜鼓脹的厲害,馬亮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開始出血了?可他此刻根本冇有辦法去確認,也冇有力氣去確認。甚至連呼吸,都已經無力。
耳邊飄飄蕩蕩的迴響著如月那輕蔑冰冷的嘲諷:
“可笑你隻當是一場愛情遊戲,而她,卻誤以為是命中註定。所以,她註定悲劇。而你,卻不過隻視她為你人生路上的一處敗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