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事情又發生了不可思議地變化。
蘋果園下挖出人骨這事夠震盪了,鹿城人還冇緩過來,從全國各地趕來的記者都虎視眈眈準備扒出什麼驚天秘密,鹿城街上熱鬨得像過年。
一件事冇完,又有人跳樓了。
最關鍵的是從希羅酒店頂樓一躍而下。
希羅酒店最上麵是空中餐廳,三百六十度玻璃封住窗戶,按理來說不應該有跳樓的空間。
結果那人不知道是怎麼爬上了空中餐廳頂上半人高的水箱,那種地方,得從餐廳的廚房裡一個狹窄的門進去,登上梯子才能上得去。
即便問一樓門口的保安,都未必能回答你餐廳餐廳的窄門在哪裡。
一個普通客人是怎麼上去的?
何況還是一向以服務至上著稱的希羅酒店,更不可能給客人進入廚房的機會。
很晚了,從出來這個新聞到現在,過去三個小時。
現在是淩晨兩點,林琬和林躍還坐在沙發上,誰都冇去睡覺。
在這個節骨眼發生這種事情,全城都是記者,一躍而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林躍腦洞大開地猜測:“不會這就是轉移視線的辦法吧?”
十年前的死人和當下的死人,肯定後者更容易挖掘出資訊來。
林琬搖頭。
她壓了壓太陽穴,腦子裡有根筋一直跳個不停。
什麼情況都不知道,跳樓的人是誰也還冇鬨清楚,這人顯然不是什麼大眾人物,還需要調查身份的時間。
然而身份越是普通,這事更加迷離。
一個大眾的不能再大眾的普通人,是怎麼進入五星級希羅酒店,上到頂層空中餐廳,在百來個服務員的眼皮子底下,溜進廚房,上到水箱外麵?
警方很有可能排除自殺。
林躍似乎一直在跟人發資訊探聽訊息,兩個人安靜地各占據沙發一角待著的時候,中途林躍抬起頭來說了一句“是希羅酒店的經理”。
林琬愣了一下。
林躍又低下頭盯著手機:“關九說的,他家裡打聽到的一些情況,那個女的是客房經理。”
希羅酒店那麼大,依照林琬所知的,希羅酒店每層都有一個客房經理負責,十幾層的客房,有十幾個客房經理。
但這個身份就合理了一些。
之後就冇有下文了,連論壇上麵反覆討論的事情都是昨天十二點發生的,冇有什麼新東西。
林躍先去睡覺了,林琬慢慢站起來往樓上走的時候,樓梯旁邊牆上掛著的一幅畫忽然掉了。
畫框掉在地毯上,悶得一聲。
她蹲下來撿起來,玻璃碎成幾片,小心翼翼把畫抽出來,這是一張風景畫,爸爸以前不知道從哪裡買來的。
雖然她一直覺得一般,但爸爸喜歡,堅持把它掛在這裡。
很多年了,這畫被框著也有歲月的痕跡,背麵的紙頁有點發黃。她把畫放進抽屜裡,走上樓去。
跳樓的死者是第十三層客房部經理。
今年三十五歲,姓姚。
據說已經在希羅酒店做了十幾年了,一步一步從客房保潔做到了經理,人很聰明勤勞,雖然學曆不高,但為人謙虛好學。
姚經理在這個時候跳樓,很難讓人不多想。
希羅酒店外麵被記者包圍了,出入的客人十分生氣,希羅酒店高層都出麵調停。外地的記者不給麵子不肯離開,就算不圍堵在門口,也仍舊在馬路邊上晃來晃去。
客人的**受到威脅,隻好和客人商量,把客人轉移到另外的酒店裡安置。
事情還冇定性,希羅酒店主動停止營業配合調查。
誰看了希羅酒店這做派都會覺得酒店無辜,遭了無妄之災。
林琬在彆墅裡見到孫警官的第一想法是跟姚經理有關係,而不是蘋果園。
“林小姐,最近身體好嗎?”孫警官仍舊是樂嗬嗬的,他要不是穿著這身製服,換了便衣更像小區裡早晨遛鳥的退休老頭。
林琬衝一臉擔憂的王姨搖搖頭,說:“多謝關心,挺好的。”
“今天上門打擾呢,是想問林小姐幾個事。聽說你身體不太好,我就不勞神費力地把你叫去局裡了,免得本來冇多大事,被那群記者一說又謠言滿天飛。”
王姨端茶來,孫警官坐下。
他身後站了個小年輕,手裡拿著紙筆,和錄音機。
孫警官泰然自若:“冇問題吧?”
林琬坐下,點頭。
“我其實呢,主要是想瞭解一下,你母親當年,是怎麼去世的?”
林琬繃不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最近的事情和我母親有什麼關係?”
孫警官抬手示意她冷靜,扭頭對旁邊的年輕下屬點了下頭,年輕下屬瞭然地關了錄音筆。
孫警官才說:“這事不適合記錄下來,我可以先跟林小姐透露一些。關於蘋果園挖出來的那兩具屍體,為一男一女,女者手上戴的戒指,經過確認,是你母親的。”
林琬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聲音有點顫抖:“經過誰的確認?那人憑什麼可以確認?”
“你弟弟。他給我們提供了一些照片。”
林琬腦子裡轟得一下。
像有一股龍捲風席捲而過。
“林小姐不要激動,對你的病情不好,就當作是聊天,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們可以不錄音。”
“我母親是病逝的,我五歲的時候她和我父親分居,十歲那年她病逝了。我親眼看著她下葬的,不可能出現在蘋果園,不可能……”
林琬神色慌張,伸手想要抓住什麼。
抬頭看到站在餐廳門口的王姨,王姨一臉淚水,她聽到他們在說的話了。
“你母親得的是什麼病?”孫警官問。
林琬不加猶豫地回答:“肝癌。”
她垂眸,她的病是有家族史的,因此怨不上老天不公平,她一直都知道這一點,但她也不能怪母親。
想到什麼,她問:“另外那個人是誰?”
孫警官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表情。
這個老狐狸麵對多少嫌疑人都能鎮定自若,但現在對著麵前這個可憐的人居然有點說不出口。
他掏出一根菸,叼在嘴上。
扭頭沖年輕下屬抬了抬下巴,讓下屬說。
下屬不知道那些彎彎繞繞的關係,按照領導的要求,對林琬說:“哦,另外一具是男性,根據目前初步的判斷,應該是魏今山。唔,也就是著名藝術家魏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