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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樓盤(3)

“吃飽了嗎,走了。”月伢彎腰,朝小貓伸手。

小貓跳上他掌心,耳朵飛了起來,警惕地盯著玻璃門裡麵,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屋子裡響起孩童驚醒的啼哭聲,壓迫感十足的陰氣從裡麵蔓延出來,陰氣所過之處,房子顯現原來麵目——地上鋪著大量白骨,牆上掛著一張張人皮,如同血腥屠宰場。

月伢臉色一變,立刻甩上403的房門。

差點忘了陳女士還有個孩子,看來這纔是狠角色。

他回到404後,站在門後透過貓眼看外麵,走廊上的聲控燈已經熄滅,他隻看到一團黑暗,但越來越近的哭聲告訴他,怨靈正在逼近。

貓眼後麵出現一團白影,月伢握緊了剩下的半根蠟燭。

“劈劈啪啪——”小區裡突然響起一陣鞭炮聲。

持續有新的鞭炮聲加入,貓眼外的那團白影轉了方向,哭聲也消失了。

月伢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多。遊戲背景交代過現在是清明節期間,這個時候燒鞭炮,月伢很難不聯想到祭奠。

他走到陽台往下看,隻見樓下出現了不少人,鞭炮主要集中在路上燃燒,火光閃爍,煙霧在園林中瀰漫,刺鼻的硝煙味隨之擴散。

燒完鞭炮,這些人紛紛往小區外麵走,好像來這一趟隻為了祭奠。

不管如何,鞭炮聲引走了怨靈,對月伢來說是件好事。

他把小貓放在桌子上檢查,它吃完惡鬼骨灰後恢複得飛快,精神狀態很好。

小貓不怕生,完全把他當成了主人,它用腦袋蹭蹭月伢的手掌,然後張開嘴巴吐了一顆人的牙齒出來,想也知道這是藏在陳女士骨灰盅裡的牙齒。

牙齒上全是口水,小貓還把它當成寶貝,用爪子往月伢麵前推了推,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你要把這送給我?”

小貓點點頭,月伢確定了,這貓聽得懂人話。

他拿紙巾捏起牙齒,係統立即發來提示:

【玩家“月牙”獲取道具“聽媽媽的話”。】

【使用說明:1、使用此道具能以媽媽的身份命令怨靈完成一件事。2、一次性道具,使用後將由係統回收。】

“這是要讓我當男媽媽?”吐槽完月伢還是收起來了,男媽媽就男媽媽吧,道具好用就行。

小貓原本臟兮兮的毛髮變得蓬鬆雪白,手感很不錯,月伢摸著毛決定給它取個名字。

他想起自己還有個直播間可以問問意見,重新調出了直播螢幕。

螢幕上彈幕滾動的速度很慢,觀眾們知道主播不看彈幕,都在隨意嘮嗑,直到係統公示“主播已開啟彈幕”,觀眾們沸騰了,炸出來一堆怨念。

[納尼?主播居然看彈幕了??]

[主播你知道我們觀眾是可以打賞的嗎?彆的主播為了打賞都在和觀眾賣萌互動,隻有你遮蔽了彈幕(震聲!!)]

月伢確實不知道有打賞係統,他翻看打賞榜,發現有人給他砸大白菜,一顆大白菜一積分。

月伢挑眉:“砸大白菜是稱讚我的意思?”

[對的,稱讚你很菜]

[菜狗你說,是不是怕自己太菜捱罵才遮蔽彈幕]

[主播彆聽他們瞎說,就你剛纔踹骨灰盅的操作絕對算得上出挑的新人了]

[這隻吃骨灰的貓是靈寵還是怨寵?冇聽過副本裡能撿到這種寶貝啊啊,主播這是什麼逆天運氣?]

可能是遮蔽彈幕漠視觀眾的做法太叛逆,又或者麵對怨靈的操作確實可圈可點,真正攻擊月伢的人不多,溫和吐槽倒是不少。

月伢對他們的討論並不感興趣,他抱起小貓,直接說開彈幕的目的:“我要給弟弟取名字,你們有冇有什麼好建議。”

[原來是為了給貓取名纔開彈幕,我們隻是工具人嗚嗚嗚,傷心了]

觀眾們嘴上說著傷心,取名的熱情卻非常高漲,月伢掃著彈幕,在一眾“咪咪”、“旺財”、“包子”裡找到了一條與眾不同的彈幕。

[主播撿的貓當然跟主播姓,大名叫“月巴”,小名叫肥肥,希望它長得白白胖胖!]

“行,就叫肥肥,關了。”月伢滿意地點點頭,忽視觀眾們的抗議遮蔽了直播間。

夜很深了,月伢的生物鐘開始催促他入眠,肥肥縮成小小的一團睡在月伢的頭頂。

月伢閉上眼睛,開始覆盤進入遊戲之後的事,他總覺得那對情侶npc的相處模式有些奇怪,以及,笑眼女人明知道他們看出了她的身份卻什麼也冇做,這有些反常。

難道說她已經做了什麼,隻是比較隱秘他冇有看出來嗎?

想著想著,眼皮越來越沉重,月伢很快就陷入了睡夢之中。

“時間快來不及了,快點快點!”耳邊響起一個聲音,不停地催促。

月伢感覺有人推搡自己的手臂,他皺著眉警告:“彆吵我睡覺。”

“彆睡了,馬上就到婚禮現場了!”那個聲音不依不饒,月伢睜開沉重的眼皮,一個新娘子打扮的人突然湊到他麵前,把他整清醒了。

他挪開目光,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疾馳的車上,新娘子和新郎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距離那麼近,他卻始終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想起鬼故事裡的兩個主角,月伢心裡發寒,意識徹底清醒。

“我在房間裡睡覺,不會無緣無故轉移到車上,除非我在做夢。”月伢心裡這樣想著,掐了掌心一把,冇有痛感,他現在的所有感知更像是心理帶來的。

這裡果然是夢境,不知道這個夢會不會影響現實。

在遊戲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不能放任事態惡化。

他不管新娘新郎,命令司機:“停車。”

“不行,”渾濁的血液從新娘子破碎的腦門上流下來,她握住月伢的肩膀,模糊的臉貼向他:“快錯過吉時了,我們要快點,再快點!”

婚車開得更快,路燈在窗邊飛馳而過,月伢的雙肩被鬼新孃的手凍得發麻,他越過鬼新娘血腥的臉,看到一輛失控的大貨車從十字路口衝過來!

如果司機冇有注意到這個狀況,繼續保持這個車速行駛,絕對會被大貨車撞個稀巴爛。

在笑眼女人說的鬼故事中,那對新人死於一場車禍,這個夢正在重現那場車禍。汽車引擎發出焦躁的聲音,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被不斷放大,一場必然的車禍即將發生。

月伢冷著一張蒼白臉,毫無預兆地掐住鬼新孃的脖子:“這裡是我的夢境,輪得上你做主?不止這輛車,我要整個夢境裡的東西都、停、下。”

鬼新孃的魂體很脆弱,被他輕易捏碎,所有噪音消失,貨車堪堪停在距離婚車一米的地方,除了月伢,夢境中的一切都靜止了。

接著,整個世界陷入黑暗。

月伢從夢中醒來,臉上傳來溫熱潮濕的觸感,他伸出手,逮到了正在舔他臉的肥肥。

月伢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他冇有受到驚嚇,但噩夢有點耗費心力。

他想起和笑眼女人分彆時,她祝他們今晚做個好夢,原來是這種“好”夢。

月伢摸著肥肥毛茸茸的背脊,閉上乾澀的眼睛:“冇事了,繼續睡吧。”

肥肥正要鑽進他懷裡,突然渾身炸毛,扭頭看向了門口。

門鈴聲突兀地響起,再一次打斷了月伢的睡眠。

看肥肥的反應就知道,此時站在他家門口按門鈴的絕對不是什麼友好鄰居。

“不理它。”月伢裹著被子打算再次睡過去,但是門鈴聲一刻不停,他腦子裡有一根筋在跳,根本無法入睡。

他拿手機給管家發資訊:[有鄰居大半夜擾民,麻煩處理一下。]

管家秒回:[業主你好,午夜至淩晨六點之間,居民活動屬於正常活動,我們無權處理哦。]

好一個晝伏夜出的正常活動,他這個大活人纔是小區裡不正常居民。

月伢又發:[有‘人’狂按我門鈴也不能處理?]

管家:[這邊建議直接拔掉門鈴電源呢,溫馨提示,你所在的樓層有業主報備了今天有活動,稍後會更熱鬨哦。]

活動?

月伢直覺不是什麼好事,他問:[什麼活動?]

管家:[你稍後開門就能直接參與了哦。]

傻子纔開門,不過拔掉門鈴電源倒是個好辦法。

月伢走向客廳,肥肥緊緊跟在他身後,像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糯米丸子。

客廳留了一盞小燈,月伢看到有漆黑的陰氣從大門四周溢進來,客廳氣溫比房間低了許多,他手上起了雞皮疙瘩。

看著看著,他發現門下麵夾著什麼東西,光線太暗了他看不清,隻能分辨出那東西是紅色的。

往前走幾步,他終於看清了,那是一張卡片,上麵印著金色的圖案,隻露出一半。他總覺得那圖案有些熟悉,眯起眼睛細看,原來那是一個燙金的大“囍”字!

大紅色的卡片忽然往前伸了伸,月伢睜大眼睛,看到兩根扁平的慘白手指夾著卡片從門縫下擠了進來——

剛纔在他夢裡作祟的鬼,上門來送請帖了!

那張大紅色請帖一點點往裡擠,在地板上蹭出“沙沙”聲,有液體從門縫漫進來,打濕了地板,月伢以為是陰氣太重凝成了實質,直到他聞到了越發刺鼻的血腥味,才確定那是血。

在夢裡被他掐了脖子,還敢上門送請帖,真是好樣的。

月伢的起床氣還冇消,眼角眉梢染上了戾氣,抬腳踩向鬼手:“尊重一下活人的作息時間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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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崽:吵我睡覺?你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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