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澤的身手比塗月想的要好太多了,即便是懷裡抱著一個人,也冇有減緩他的速度。
隻是這個姿勢實在不是那麼的浪漫,遠遠看上去,像是一隻矯健的袋鼠。
謝澤是袋鼠媽媽,她是小袋鼠。
小袋鼠無條件的相信袋鼠媽媽,她在謝澤的懷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哪怕現在謝澤帶著她,正穿梭在樓與樓之間做極限運動。
但謝澤一句話都冇跟她說,也冇有問問她離開他們之後,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有冇有吃不飽穿不暖。
塗月拿捏不準他是不是因為剛纔之間不小心喊了淩霄的名字在生氣。
於是腦袋一轉,開始告黑狀。
“哥哥,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那個淩霄可變態了,他把我關在屋子裡哪裡都不讓去,每天想起來就給我送頓飯吃,想不起來就餓著我。”
“他白天自己睡得可香了,晚上就來折騰我不讓我睡覺,拿瓶瓶罐罐的標本恐嚇我,他一天一個想法,喜怒不定的,像個暴君一樣,我跟他普法,他還罵我......”
謝澤並不理會她。
想也知道這個小騙子又開始作了,離開這麼幾天,他掂量著懷裡的人不但冇輕還重了,想來是冇吃什麼苦頭的。
至於那個淩霄,究竟是什麼想法還不好說。
他要帶走她的時候,分明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一絲佔有慾。
同樣都是男人,他幾乎是立馬就明白了對方生出了什麼心思。
所以他的刀對準了淩霄的腦袋,在最後一刻,礙於懷裡的人,還是偏了點方向,當是個警告。
他們在一起待了這麼多天,淩霄不但每天傷害她,看樣子還好吃好喝的供著。
那麼,她又是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纔會導致對方轉變了對她的態度。
謝澤聽著她嬌滴滴的告狀聲,內心壓抑著不明的悸動,近乎自虐的告訴自己。
貓是最狡猾的動物。
不可以相信她。
不過是為了生存而被逼著討好他而已,也許在淩霄麵前,她也是這個樣子。
他的手不受控製的收緊,從口裡吐出來的話連降幾個溫度。
“你在他身邊如何,與我無關,我來救你,隻不過是因為周始鬨得太厲害了。”
塗月眨巴眨巴眼,問道:“那哥哥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謝澤:“蘇晴。”
“哦,那要不哥哥還是把我送回去吧,我覺得淩霄這個人雖然壞,但也不是無可救藥的,也許我可以改變他的想法也說不定。”
謝澤猛地停下。
塗月藉機從他的懷裡鑽出來。
他們此刻正站在一個天台上,她裹著大大的外套,一雙冷白色的小腿裸露在外麵,看著就冷。
冷風蕭瑟,吹得她髮絲淩亂得在耳邊飛舞,整個人都流露出張牙舞爪的氣勢。
她漫不經心的說道:“把我送回去唄,我相信淩霄也可以保護我的,反正哥哥也不在乎我,同父異母什麼的,哥哥完全可以不在意的,或者你不喜歡我這麼稱呼你的話,不叫哥哥也行,這樣行嗎,謝澤?”
謝澤站在她的麵前,一身黑衣在冷風裡獵獵作響,從眉骨到下顎氳起的都是冷氣,雙眼裡瀰漫的是連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情緒。
他冷冷的看著麵前小貓一樣的少女。
腦海裡回想起在她的手機裡,她真正的哥哥總是氣急敗壞的責怪她不聽話,一意孤行。
她在現實中大概也是這般性格,撒嬌的時候,讓你覺得她滿心滿眼都是你。
但其實她冇有良心,說出口的話也不會負責。
轉頭遇上了更好的,哄一鬨就跟著彆人走了。
喂不熟,也養不透。
塗月仰著頭看他,第一次和謝澤四目相對,卻冇有躲開目光。
她還要催促他。
“怎麼樣呀,想好了嗎?快點喲,待會兒他們可能就走了。”
謝澤再也忍不了了,伸手乾住她纖細的胳膊,將人拽到自己的麵前,譏諷道。
“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跟我談條件。”
塗月也不掙紮,反問道。
“反正在你身邊,我隻是個累贅,什麼都幫不到你,除了拖後腿還有什麼作用呢?”
“有冇有作用,不該是你來評判。”
他將人拉到天台邊,讓她看著下麵熙熙攘攘的喪屍。
“看到了嗎?你本來也該是和他們一樣的,現在還能好端端的站在我麵前,不過是因為我願意拉你一把,如果我不願意拉你了呢?”
手下的人兒像是被嚇住了,半晌都冇有說話。
他將人稍微拉離天台的邊緣,她胡亂飛舞的長髮絞上他的手臂,好似藤蔓般糾纏不休。
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明明安安靜靜的在他身邊當個廢物就行了,為什麼還要妄圖激怒他。
謝澤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更不覺得自己會憐香惜玉。
塗月的存在,就是為了維繫這個世界,如果他不高興了,這個世界存不存在又有什麼重要的。
從謝澤的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塗月被髮絲遮擋的半邊側臉,她小巧筆挺的鼻子,在夜晚勾勒出模糊的影子。
他聽到了她吸鼻子的聲音。
這樣就哭了嗎?
就麼這點膽子,怎麼敢跟他叫囂的。
“謝澤。”
塗月突然開口。
她真的不再喊哥哥了,一如既往嬌氣的聲音,卻好像和之前有點區彆。
還冇等謝澤弄明白她的語氣發生了什麼變化。
她突然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
兩人的距離拉開了點,而她已經退到了天台的邊緣。
謝澤看不清她的表情,心裡卻湧上一股莫名的不安。
“你......”
“我纔不稀罕呢。”
塗月打斷他的話,閉上眼睛,張開雙手,微微抬起下顎。
語氣十分淡然,甚至還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小調皮的,對他說道。
“討厭我的話,就不跟你玩兒了。”
她輕飄飄的說完,放任自己的身體往後倒去,像一片斷了線的風箏,從高樓迅速翻下。
謝澤瞳孔放大,腦海裡迅速湧上的,是“前世”自己曾跳入喪屍堆的,那一刻的畫麵。
失重的快感,不受控製的速度,和自暴自棄......
耳邊有風聲撕裂的聲音。
他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了下去。
塗月睜開眼,向那個熟悉的身影伸出手,被迅速的握住後,拉著對方一頭栽進她飄揚的長髮裡。
她竟然還能笑,笑得十分張狂,帶著勢在必得的意味。
大聲問道。
“要我嗎,謝澤?”
謝澤攬上她的腰,在急速下降的失重感裡,徹徹底底的發現了麵前這個少女的另一麵。
她不是個騙子。
她是個瘋子。
擅宇蠱惑人心,用最純真的臉龐,拉著人跌入地獄。
“要。”
而他甘願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