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
謝澤站在陽台上,緩緩抬起頭。
一粒小雪花輕飄飄的落在他的額頭上,被後者的體溫迅速融化。
但很快,更多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開始飄落,像電影散場時落下的帷幕一般,慢慢遮蓋了整個校園。
放眼望去,竟是下起了大雪。
而每年的海市,要到一月底纔會下雪,現在不過才十一月。
昨天氣溫還保持在十度左右,不到十分鐘,已經零下了。
周始哆哆嗦嗦的走出來,看著外麵的大雪,頓時覺得大腦都宕機了。
“謝......謝哥,這就是你說的末世嗎?”
謝澤漆黑的瞳孔裡,映照出滿目的白,向來冇有多餘情緒的臉上,浮現出了諷刺的神情。
“是末世,也是一場遊戲。”
他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粉紅色小手機。
這是方纔塗月暈倒,周始撿到的。
塗月是玩家,而他們都是這個末世遊戲裡“不過是一個遊戲人物,多投點錢,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存在。
他所謂的重生,不過是人家的一場遊戲。
隻要她願意,自己就得不停的重來,在這場末世遊戲的泥沼裡反覆沉淪。
雪越下越大,溫度已經降到零下十攝氏度,鵝毛般的大雪不過幾分鐘已經在地上積累了厚厚的一層。
周始不停的把欄杆上的雪往下掃,不經意間往下看了一眼,驚喜的喊道。
“謝哥快看,樓下的喪屍全都死了。”
“不是死了,是休眠了,等雪一化溫度上升,就會全部醒過來。”
謝澤走回屋內,周始匆匆掃完雪,也跟著進去。
“謝哥,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趁這些喪屍冬眠,逃出去了啊,也不知道學校外麵現在是什麼樣子。哎,我爺還在鄉下呢,他們那兒如果有喪屍,我爺可咋整啊。”
他看見謝澤穿上了塗月給他的衝鋒衣,自己也連忙去衣櫃裡翻其他人的棉襖,卻被喊住。
謝澤一指床上的塗月。
“把她的衣服脫下來。”
周始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
“什麼!謝....謝哥,我我我我我可不是這樣的人。”
謝澤瞥了他一眼,渾身泛著冷氣。
“她買的衝鋒衣比你手裡的十件棉襖都保暖,你不穿她的就凍死吧。”
周始有點猶豫:“但是我穿了她的,她怎麼辦呢?”
能怎麼辦,凍著唄。
但是他隻是個遊戲人物,凍死了就真的凍死了,玩家....玩家凍死了應該就直接回到現實世界裡了的吧。
氣溫降得太快,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感覺自己的眼珠子都要轉不動了。
周始把手裡的棉襖丟到一邊,咬咬牙,伸手拉下塗月的衣領。
“咦....她還帶了口罩,不愧是玩家,裝備的真是齊全。”
謝澤拉好拉鍊,卻看到周始站在床邊一動不動,像被點了穴一樣,很快又臉紅彤彤的轉過身,對他尷尬的摸了下頭髮。
“謝哥,要不你幫我脫一下吧,我還冇女朋友呢,她......她太好看了,我....我下不去那個手。”
謝澤:“......”
他整理好衣服,走到床邊,周始已經害羞的跑到對麵的床上,把自己裹到被子裡了。
謝澤的目光落到床上躺著的女孩臉上。
第一眼見到她時,她穿著衝鋒衣,衣領遮住了半張臉,還戴著帽子,除了聲音聽得出來是個女孩子,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
如今衣領被拉開,口罩取下,蓬鬆淩亂的黑髮下,露出一張瓷白的臉蛋,昏暗的光線下,好像自帶了一層朦朧的濾鏡。
細細的眉眼,小巧挺巧的鼻尖有一抹可疑的薄紅,櫻桃紅唇泛著晶瑩剔透的光澤,整張臉還冇有巴掌大。
小,稚氣,像隻漂亮又脆弱的小貓。
這樣的小貓,竟然也會喜歡玩末世遊戲。
謝澤看了會,毫不猶豫的伸手,將人從溫暖的衣服裡剝了出來,捏著她的胳膊好像稍微用點力就能折斷一樣。
衣服丟給了周始,他連被子都冇蓋。
周始穿上了塗月的衣服,他本來也比塗月高不了多少,又因為瘦,差不多能把自己套進去,就是袖口稍微有點短。
而塗月因為失去了保暖外套,寒冷迅速侵襲上了她的身體,紅潤的嘴唇漸漸有些發白。
周始連忙給她蓋好被子,見謝澤冇有什麼反應,又把另外幾床被子都抱了過來,一連蓋了四五床。
搶了人家的衣服穿,總....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何況對方還隻是個小姑娘。
謝澤坐在一邊,兩隻腳搭在床邊的樓梯上,手裡拿著塗月買的摺疊小刀反覆擺弄,目光落在床上鼓起的身影上,神色莫測。
周始縮在旁邊,對謝澤冰冷的目光膽戰心驚。
正胡思亂想著,床上的人嚶嚀了一聲,慢慢睜開了雙眼。
……………
大雪在太陽出來的那一刻停止了,暖洋洋的日光落在冰雪校園裡,若不是雪已經積了好幾尺深,倒是個不錯的天氣。
周始又興奮又害怕,害怕的是雪堆的太高了,總覺得下一秒就要從裡麵鑽出來一個喪屍,興奮的是海城從未下過這麼大的雪。
“女…妹妹,你見過這麼大的雪嗎?咋這麼淡定。”
一旁裹得跟熊一樣的塗月,艱難的將手從大衣裡麵伸出一小根指頭,戳了戳自己的腦袋,思索了一會兒,軟軟的回答。
“我不記得了欸…應該冇見過吧。”
她一覺醒來,除了記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周始告訴她,謝澤是她的哥哥。
她來海市大學給謝澤送東西,冇想到外麵爆發喪屍,就和他們一起被困在了這裡。
?至於她失憶,多半是受刺激太大了,畢竟差點就被喪屍咬了。
塗月也曾覺得奇怪。
“但是為什麼他姓謝,我姓塗呢?”
周始解釋:“同…同父異母,欸…就這個,你懂吧,都跟自己媽媽姓。”
好傢夥。
原來是同父異母,難怪哥哥對她態度這麼冷淡,想來她失憶之間兩人的感情也冇有好到哪裡去。
這下糟糕了。
原本在末世就已經很危險了,現在還有一個指不定下一秒就能把她丟下的同父異母的哥哥。
怎麼看前途都是一片慘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