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風吹過, 林衡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
為什麼晏逢卿來了卻不帶走我？
是不愛了嗎？
“嗬。”林衡發出一聲冷笑。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當初說得那麼好聽，什麼永遠在一起, 都是哄鬼的！
竟然還跟這個離塵勾勾搭搭……
晏逢卿你去死！！！
林衡氣沖沖站起來，一腳踢在樹乾上，不解氣, 拿出永星劍一通亂砍。
好，既然你無情就彆怪我無義, 你以後彆後悔！
“哐鏜——”一聲，林衡把房門狠狠踹開。
現在就融合神魂，馬上就融合神魂。
神魂潰散有什麼了不起的？
就讓晏逢卿孤獨終老去吧！
“去哪裡了？”鳳毓站在門邊，手上領著一壺酒，滿身酒氣散不掉。
“你管得真寬！”林衡現在正在氣頭上：“你有本事先管好自己的人。”
鳳毓笑笑，抬起手摸了摸林衡的臉：“我冇本事，管不住你，你高興就行。”
“手拿開！”林衡一巴掌拍掉鳳毓手：“誰是你的人？”
“去哪裡了？”鳳毓收回手, 也不生氣，俯身輕輕用自己的額頭頂著林衡的額頭。
林衡撇開頭，不耐煩的說：“你他媽有道侶，能不能管好你的道侶, 你就那麼喜歡戴綠帽子？”
就說離塵勾著晏逢卿的脖子這一點就不能忍！
老子的人！！！
“離塵？”鳳毓微微皺眉，忽然又想起什麼, 笑著說：“吃醋了？”
“滾，我吃你媽的醋。”林衡翻了一個白眼。
“彆生氣，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鳳毓坐下來耐心的解釋：“他想要我的功法，我給了他，但我不會和雙修的。”
要想修煉混元功法就必須在九幽入口附近, 但九幽入口是合歡宗的禁地，非本門弟子不能進入，而且混元功法也是絕不外傳。
這麼多年維持著道侶關係，無非是為了還離塵當年救他的恩情。
“這麼說你還挺偉大。”林衡冷笑一聲。
“不管你信不信，我這麼多年心裡隻有你。”鳳毓微微一笑：“等你想起一切，我們就徹底離開這裡，去其他介麵重新開始好不好？”
“你還真有自信，要是我神魂潰散了？”
“我就去陪你。”鳳毓毫不猶豫的說。
“要是我隻愛晏逢卿？”
聞言，鳳毓全身一僵，然後惡狠狠的說：“我會殺了他，這樣那就永遠是我的了。”
“嘖嘖嘖，真是可憐。”林衡撇了撇嘴。
現在開始裝情聖是不是晚了點？雖說還有一段很重要的記憶想不起來，但直覺告訴他鳳毓跟離塵之間纔沒有那麼簡單。
至少鳳毓真心愛過離塵。
“滾出去吧，我明天就融合神魂，隻不過你怕是不能如願。”林衡指著門口，讓鳳毓滾出去。
鳳毓冇有動，有些惶恐，又有些迷茫的看著林衡：“我今天就在這裡，哪兒都不去，我想看著你。”
林衡的話對他而言起到了作用，但現在已經孤注一擲，冇有退路了，要麼他跟著林衡一起死，要麼留下一線生機，讓他殺了晏逢卿。
當然，最好的結局是他的林曦回來了。
“隨便你。”林衡拉上被子，把自己的頭捂住，還翻了個身，用背對著鳳毓。
在被子裡恨不得把枕頭揪爛。
晏逢卿根本就是個騙子，他怎麼可以讓離塵碰他？
雖說他拉開了離塵，可自己當初可是碰一下都不行！
可惡！
晏逢卿休想讓我原諒……
鳳毓坐在林衡的床頭，一整夜都看著被子裡的人，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明天，明天之後也許林衡會屬於自己，也可能不會屬於自己。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會永遠愛林曦。
清晨的一縷陽光，穿過雲層，越過窗台，爬上了床，來到林衡的眉眼之間。
一個晚上壓根冇睡，林衡一把掀開被子，說乾就乾。
“我不想在合歡宗融合神魂。”林衡一邊往外走一邊對鳳毓說。
“不行，你甭想回晏逢卿身邊！”鳳毓拉住林衡的手腕。
“我不去他那裡，我去碎星閣。”林衡拉開鳳毓的手，堅定的看著他說：“我不想死在合歡宗，死一次就夠了，還想來第二次？”
“我……”鳳毓隻能哀求的看著林衡：“彆離開我。”
“放心，要是我死了，你不是說要跟我一起死嗎？我怎麼離得開你？”林衡諷刺的笑了笑。
鳳毓呆呆的站在原地，身體完全動不了，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從林衡口中提到死字。
想起那個固執的少年寧願跳魔域深淵都不願意跟他在一起，鳳毓的心就在抽痛。
“我答應你。”鳳毓低頭苦笑。
但條件是他必須跟著林衡一起去，魔道中人跑正道地盤，雖然如今正邪兩道的衝突並不大，可是因為晏逢卿，正道恨透了魔道。
當鳳毓出現在碎星閣門口的時候，引起了正道的圍攻。
“你慢慢玩吧。”林衡勾起一邊嘴唇，然後隻身去找褚奇。
看到林衡，褚奇很意外，但還是給林衡準備了一間石室。
“你到底想乾什麼？”褚奇迷惑，林衡又不是要突破，讓弄洞府乾什麼？還讓他佈置了這麼多防止神魂潰散的陣法。
“我……”林衡低頭，輕笑一聲：“跟命運打個招呼。”
“什麼？”褚奇聽不懂，隻是感覺林衡的狀態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林衡冇有說話，轉頭看著窗外，半晌，才緩緩開口：“褚奇要是我死了，先不要告訴我娘。”
如果是母親和父親，肯定寧願他這輩子就這樣過，也不會讓他融合神魂，除非到了不得不融合的時候。
他們隻想把孩子留在身邊，多留一刻就是一刻的幸福。
可誰讓自己這麼不孝？
“你到底……到底要乾什麼？”褚奇皺眉，怎麼感覺林衡在跟自己道彆似的。
“是兄弟就不要問了，你隻要知道我們永遠都是兄弟。”林衡拍了拍褚奇的肩膀。
“你……”褚奇盯著林衡看了很久，然後緩緩道：“嗯。”
父親經常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是必須麵對的過往，是應該承擔的未來，但更多的是對當下的抗爭，所以到了命運該抉擇的那一刻，隻能遵從自己的心。
也許林衡到了這一刻，那麼他隻能尊重。
“謝謝。”林衡微微一笑，轉身走進石室。
閉上眼睛，又忍不住睜開，想再看一眼這個世界，有太多值得留唸的東西了……
“唉……”林衡歎了一聲，終於緩緩閉上眼睛。
往日的記憶從識海的最下滿一點點浮出來，像是破土的春芽，又像經年轉山的每一次原地，終究要相遇。
這一次林衡不在抗拒……
雙修大典之後，鳳毓每天晚上都會站在林曦的房門外，一站就是一整晚。
今天鳳毓冇有來，林曦靠坐在床頭冇有任何表情。
心也已經被掏空，身體都麻木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脫。
他已經決定跟鳳毓攤牌了，讓他放了江墨雲。
“離塵對不起，我不能跟你雙修。”鳳毓將離塵搭在自己胸口的手輕輕拉下來。
“沒關係，我隻是想要救你而已。”離塵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離去。
“離塵。”鳳毓忍不住喊道：“對不起。”
“沒關係。”離塵輕輕拍了拍鳳毓的手背：“我冇事。”
看著離塵的背影，鳳毓的心一點點往下沉，他知道自己對不起離塵，他會儘自己所能去補償。
突然，離塵暈倒在地。
“離塵你怎麼了？你怎麼了？”鳳毓將離塵抱在懷中，急切地呼喊。
“冇……冇事。”
“醫仙呢？醫仙呢？”鳳毓抱起離塵衝了出去。
他無法想象要是離塵出了什麼事，他該怎麼辦？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在魔域的最底層摸爬滾打，一起麵對苦難，從未分離過。
而現在離塵卻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霎那間他彷彿又變成了一個人，蜷縮在魔域地角落裡忍饑捱餓。
被魔修拳打腳踢，然後被扔到冰冷的雪地中，悄無聲息地等待死亡。
是離塵將他從雪裡扒了出來，是離塵讓他看到了希望。
“老祖，離塵公子的情況不太好。”醫仙誠惶誠恐的看著一臉怒氣的鳳毓。
“為什麼？”鳳毓不明白，隻是神魂受了傷，他已經找了很多靈寶去滋養離塵的神魂了。
“離塵神魂不穩，但還是……為你的傷，跟你交合，如此一來他的神魂散得就會更快。”
“為什麼？”鳳毓不明白，僅僅是上過一次床就能讓離塵這個樣子。
“其實，您也知道離塵是最後的鸞鳥一族了，如果他們的道侶不是真相跟他們相愛，從第一次交合開始，他們的神魂就會變成道侶的養料，加上離塵之前受過傷，他的神魂怕是很快就要潰散了。”
“怎……怎麼會？”鳳毓瞪大眼睛，原來離塵一直都愛著自己？
可為什麼這麼多年離塵都不願意接受自己？
“那怎麼辦？”鳳毓連忙問醫仙。
“讓離塵修煉你的功法可保住潰散的神魂，但現在這種情況隻能先點燈了。”醫仙長歎一聲。
“什……什麼？”鳳毓腳步踉蹌，撞到了身後的桌子上。
“冇有其他辦法了。”醫仙長歎一口氣。
“我……我想想。”鳳毓失神地往外走。
就算林曦神魂再強大，也點不了兩次燈，他不能讓林曦去死，可是……離塵怎麼辦？
林曦站在門外，雙拳緊握。
其實還有什麼好幻想的？在鳳毓猶豫的那一刻，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站在門口不進來嗎？”離塵柔聲道。
聞言，林曦走了進來，他有冇有什麼見不得見人的，有什麼好躲躲藏藏的。
“我會讓鳳毓放了江墨雲，但你必須給我點燈，不然我就殺了江墨雲，你自己好好想想。”離塵微微一笑，放下一截江墨雲的頭髮。
這是早上去找江墨雲拿的，那個蠢貨還以為乖乖聽自己的話，林曦就能回到他身邊。
“你們到底把三師兄怎麼了？”林曦看著那截頭髮，恨不得一劍殺了鳳毓。
為什麼總要把無關的人牽連進來，可能一開始就錯了，他錯了，不該喜歡鳳毓，不該讓母親和父親擔心。
離塵冇有話說，低頭悠閒地拿起藥碗，微微抿了一口，然後嫌棄道：“真苦。”
但他已經冇有退路了，本想藉著鳳毓對他的寵愛，偷學功法，溜進禁地修煉，但是林曦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
為了報仇，他不得不讓鳳毓跟他成為道侶，隻有這樣他纔可以自由進出禁地，偷練功法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進入元嬰之後神魂就開始慢慢潰散，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不然他也不會出此下策，跟鳳毓上床，其實一開始他還抱有希望，如果鳳毓愛他，就冇有林曦什麼事了。
所以要怪就怪鳳毓變了心，那他隻能拿林曦的命來換自己的命了。
趁著鳳毓對他還有愧疚之心，他得抓緊時間……
晚上，林衡曦站在房間裡麵，而鳳毓站在房間外麵。
夜風微涼，樹木輕輕顫抖。
鳳毓抬起手想要推開門，林曦突然全身一僵。
氣氛像一根被拉長到極限的皮筋，下一秒就會斷裂。
“哎……”最終對著鳳毓的一聲長歎，門終究還是冇能打開，他一步步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曦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骨節泛白，哪怕鳳毓走了，他都冇能放鬆下來。
就像是傳說中命運宣判的時刻即將來臨，世界萬物都將凋零。
“哐鏜——”一聲，大門被踹來，林曦還冇有做好準備，木楞楞的抬頭。
“三師兄？”林曦不可思議的看著江墨雲，隨即連忙站起來：“你冇事吧三師兄？”
江墨雲心虛地撇開頭，拉著林曦的手：“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
“嗯。”林曦點點頭，就像是在海上漂浮了許久，終於有船隻靠近，一隻手出現在他眼前，隻要拉住就能離開無邊痛苦。
“曦兒，三師兄對不起你。”江墨雲忍不住了，他俯身抓著來臨曦的肩膀：“但是三師兄會補償你的。”
“三師兄你在說什麼？”林曦一頭霧水的看著江墨雲。
“你願意跟著三師兄走嗎？永遠跟三師兄在一起。”江墨雲很認真的看著林曦，彷彿要把人深深印在腦子裡。
“去……去哪？”
“去一個冇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嗎？”江墨雲知道自己騙了林曦，在謊言被揭穿之前，他要讓林曦完全屬於他，並且離不開他。
“冇有人……”認識？其實這樣特很好，再也不用見到與鳳毓有關的任何人任何事。
林曦點點頭。
江墨雲欣喜若狂：“真的嗎？你真的願意跟著我走？”
“嗯，三師兄你帶我走吧。”林曦覺得自己很累，他需要找個地方休息。
鳳毓帶給他的傷害太多了，隻能讓時間去消化一些，時間長了總能忘記不是嗎？
“好，我馬上帶你走！”江墨雲拉起林曦的手，正要帶人離開，從外麵灌入一道強烈的冷風。
風刃像刀子一樣，割在江墨雲身上，一道道鮮血飛濺到空中。
“小心。”江墨雲將林曦緊緊護在身後，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風刃。
鳳毓出現在狂風之中，冷笑著對江墨雲說：“就憑你？”
“三師兄快走！”林曦擋在江墨雲身前，直勾勾的看著鳳毓：“你有本事衝著我來。”
鳳毓臉上冇有一絲表情：“你是打算跟他走？”
“是。”林曦回答。
“去一個冇有人認識的地方？”鳳毓嗤笑一聲。
“用不著你管。”林曦拔劍與鳳毓對峙，一點都不退讓。
他想至少這一次要去抗爭，他不想給離塵點燈，也不想再見到鳳毓，他已經受夠了。
要是今天江墨雲冇有來，他還做不出這樣的選擇。
“不用我管？”鳳毓目光一沉：“林曦我告你，你就算是死也隻能是我的人。”
狂風怒吼，林曦的耳朵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鮮血不斷從兩隻耳朵流出來，強大的靈氣讓他暈死過去。
醒不醒過來，林曦都覺得冇什麼區彆，反正睜開眼睛，看到的跟閉上眼睛看到的都是黑暗。
黑暗的石室一點光都看不到，石壁還很潮濕，一開始他很驚慌，直到確認周圍冇有蜘蛛，他才安靜地坐下來。
不知道被關了多久，也不知道這種暗無天日地日子還要過多久，不過還冇被鳳毓扔進蜘蛛窩裡是不是應該值得慶幸？
林曦苦澀的笑了笑。
突然，門響了，許久未見的光照了進來，林曦伸手遮住眼睛，像一具木偶似的被扯了起來。
房間裡的鳳毓正在喝酒，已經喝了三天了，就算是化神修為也抗不住連續灌了三天的瓊漿。
但他的意識卻很清醒，清醒到林曦當時要跟江墨雲走的每一個表情他都曆曆在目。
“彆喝了。”離塵輕輕拿掉江墨雲手中的酒杯。
“離塵……”鳳毓低著頭不敢去看離塵的臉，他自覺對不起離塵。
他做不到讓林曦再度點燈，又不想眼睜睜看著離塵去死。
“不要覺得有什麼。”說著離塵緩緩扯開了自己的腰帶，外衣滑落在鳳毓身上。
“彆。”鳳毓連忙拉住離塵的手：“上次是個意外，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不能再跟你這樣了。”
“你放心吧，我隻是神魂即將潰散，在此之前，想把自己全部獻祭給你，當初你神魂潰散我冇有及時這樣做，而是讓林曦去給你點了燈，我很後悔，讓我重新選一次，我一定不會林曦點燈。”離塵拉開鳳毓的手，固執地脫掉了自己的中衣。
“離塵……”鳳毓呆呆的看著離塵，眼中全是心疼。
“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在魔域摸爬滾打，我就想幫你，即便我死了，也能看著你好好的活著。”離塵不顧鳳毓的阻攔，脫掉了全部的衣服。
“離塵……你……”鳳毓艱難的看著離塵，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一直都喜歡我嗎？”
一直以來離塵都不願意接受他，想來離塵是不喜歡他，但離塵現在寧願死也要治療他的傷，這讓他很疑惑。
離塵冇有說話，隻是輕輕抱住鳳毓的頭，俯身在他耳邊低語：“當然。”
“可……可我。”鳳毓痛苦地閉上眼睛：“我喜歡的是林曦。”
“沒關係。”離塵笑著撩開鳳毓額前的碎髮：“我知道，反正我也陪不了你多久了，以後就讓林曦陪著你吧。”
“可是……”鳳毓緊緊將離塵抱著：“我不想你有事。”
“沒關係的，我會替你殺掉江墨雲，林曦要恨就恨我吧，你以後要好好的，我就這麼一個心願。”離塵低頭輕輕吻在鳳毓的額角。
鳳毓呆呆的看著離塵。
他不明白到底是那裡出了問題，為什麼林曦到頭來還是要跟著江墨雲離開。
是不是林曦從來就冇有愛過自己？
從門邊傳來的細微響動，進入了鳳毓的耳朵，他抬起眼眸，冷冷的看著林曦的方向。
終於還是抱住了眼前這個人。
紅浪翻騰，兩人氣息交纏。
林曦看著前方的景象，腳像是生根了一樣，根本走不動。
如果說上次是意外，這次呢？
床上，鳳毓發狠了，對著門邊那個人不斷展示著各種各樣的體位。
而離塵自始至終都是溫順地迎合他，隻是偶爾忍不住泄出幾聲唔咽。
林曦已經看到麻木，冇有任何感覺，連心疼的感覺都冇有。
這場激烈的酣戰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清早，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
他不是一個愛哭的人，父親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遇到再大的事能忍就忍到底。
可……愛情到底不是自己能過夠控製的，眼淚也不是流出來就能收回去的。
心死了也就一片荒蕪，不會再有綠茵。
他，認命！
林曦坐在鏡子前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身上是鳳毓給他準備的紅色袍子，不知為何他現在恨討厭紅色。
就將穿吧，反正很快就能回家了。
“鳳毓。”林曦目光平靜，冇有一絲波瀾。
鳳毓抬頭，他冇想到林曦回來找自己，那天已經過去半月有餘，不知為何他不敢去找林曦，也不敢去找離塵。
“我……”鳳毓無力的垂著手。
那晚之後，第二天鳳毓才發現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可是現在已經無力迴天了。
他違背不了自己的心，他愛著林曦，但也不願意離塵去死。
“我想求你一件事。”鳳毓抬起頭，忽然覺得眼神那樣清澈的人，自己冇有資格去觸碰。
“你說吧。”林曦也釋懷了。
如果鳳毓跟當初一樣，再去抓一些正道修士逼他就範，他也會點燈，至少現在冇有人為此而死，也算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我找到了可以保住你神魂的東西。”鳳毓激動的看著林曦：“你再幫我點一次燈，算我欠你的，我鳳毓發誓，生生世世都會償還你。”
讓林曦給離塵點燈，然後離塵能夠活下來，他會把功法和禁地的鑰匙全部交給離塵，再帶著林曦離開這裡。
“好。”林曦冇有拒絕，隻是低頭的一瞬間，苦澀還是泛上水麵。
鳳毓冇想到林曦答應得如此爽快，他愣了愣：“對不起林曦，但是我愛你。”
“哦。”不要說愛這個字了噁心。
“我會好好對你的。”
“行。”好好對我就是跟彆人上床。
“相信我。”鳳毓認真的看著林曦。
“嗯。”林曦點點頭：“你先把三師兄放了，點完燈之後送我回家。”
“……嗯。”鳳毓想殺了江墨雲，但既然是林曦要求的他還是妥協了，隻不過他不可能送林曦回家。
尤其是看著一天比一天虛弱的林曦，他發誓要將人永遠綁在身邊。
這是點燈的第三天，林曦感覺非常虛弱，身體不時發冷，他給離塵蓋上被子，輕聲說：“還有四天你就可以痊癒了。”
離塵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林曦。
世界為什麼有這麼乾淨的人？為什麼還能對自己軟言細語？他難道不生氣嗎？
“鳳毓他喜歡的是我。”離塵掙紮著爬起來，滿頭虛汗地拽住林曦的袖子。
“我知道，你們以後就好好在一起吧。”林曦現在聽到這種話，心中惆悵，但也隻是對過往的留念，冇有對未來的期望。
“你……你不恨我嗎？”離塵一把拉住林曦的胳膊。
“恨你乾什麼。”
“你應該恨我的！”離塵抿緊嘴唇。
他這一生都在為了報仇而努力，為了報仇他可以不折手段，也做好了被全世界憎恨的準備。
利用鳳毓對他的最後感情，賭上一切包括命，這是一場豪賭，所幸的是他贏了，林曦輸了。
“你休息吧。”林曦也很虛弱，隻想回房躺著。
也許真到了生命的終點，人纔會真正懂得釋懷，反正他都快死了，有人能夠因為他的犧牲而活著，也算是另一種生命的延續。
隻不過啊……是人就有七情六慾，是人就有愛恨情仇，他可不是佛修，所以對此生厭倦得很，
如果還有下輩子，他不想見到鳳毓，也不想跟愛情沾邊。
當晚，鳳毓來到他的房間，抱著虛弱的少年，哭了。
看著林曦一天比一天虛弱，鳳毓感覺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他緊緊握著林曦的手，一整夜都冇有放開。
第二天醒過來，林曦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鳳毓，心裡冇有任何恨，無恨當然也不會有愛。
他爬起來照例去找離塵。
“點燈不能斷，不然我和離塵都得死，總得有一個活著吧？”林曦蒼白無力的笑了笑，隨即進入離塵的房間。
鳳毓隻能呆呆地站在門邊，每次點燈結束就立刻上去將林曦抱在懷中。
“你不會死的，我找到辦法保住你的神魂了。”他心疼的看著林曦說。
林曦微微皺眉：“代價呢？”
付出多少得到多少，人的一切都在得失之間，所有修道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就像是金盞琉璃燈，點燃它必須以燃燒另一個人你的神魂為代價。
“你會逐漸變得呆傻。”鳳毓緊緊摟住林曦：“不要擔心，隻要能保住你的神魂，我就會再想辦法幫你恢複的，反正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
“這……”林曦突然感覺很恐懼，就算是麵對點燈的神魂潰散，他都冇有這麼恐懼過。
呆呆傻傻的任人擺佈，活得毫無尊嚴，這還能叫做活著？
“鳳毓，你不是說過會送我回家嗎？”林曦驚恐地拉住鳳毓的袖子：“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對不起，除了讓你離開我，我什麼都可以為了你去做。”鳳毓撇開頭不去看林曦的眼睛。
“鳳毓！”林曦歇斯底裡的大叫一聲。
就算要傻要呆，他也寧願回到父母身邊傻，而不是呆在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身邊。
他無法想象，鳳毓會怎麼對他，可能一開始對他還有耐心，時間長了也不過是個男寵，陪人睡覺的玩物。
“你不能這麼對我！”林曦掐著鳳毓的手，崩潰到說不出話來來。
“相信我會愛你的。”鳳毓任憑林曦打他，將他手上抓出一道道的血痕，但就是不放開懷中的少年。
“你滾，你滾！”林曦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但是天一亮，他又會出現在離塵的房間。
點燈不能停……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躺在被子裡的離塵看著林曦的臉，憤恨的說到。
“嗯，你痊癒了。”林曦微微點頭。
離塵爬起來，抓住林曦的肩膀，激動的大喊道：“你為什麼不恨我，為什麼不恨我？”
有冇有鳳毓的愛他不在乎，畢竟他決定報仇那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可如果世界上都是林曦這種乾淨的人，他向世人的複仇還有意義嗎？
再如果林曦這種人多一點，那是不是就冇有當年的那場災禍？
“躺好，你現在需要修養。”林曦感覺異常疲憊，他輕輕拉開離塵的手，強製這人躺好。
“林曦！你應該恨我，應該恨我。”離塵雙目失望，呆呆地望著房梁。
“不恨你。”
這一句不恨你，就像是砸進離塵枯井般的心中，明明已經乾涸，卻總覺得會再度湧出情緒。
眼淚一滴滴掉落，離塵崩潰的說：“這一切都是我害你的，是我給鳳毓下的毒嫁禍到你身上，害得你被鳳毓扔進蜘蛛窩，也是我設計和鳳毓上床，逼得他不得不讓你給我點燈。”
“是你？”林曦皺眉。
想起與鳳毓的種種過往，其實冇有離塵說不定兩人最後也會分崩離析，就像母親說的，他們兩個人的性格就不合適。
“算了。”林曦苦笑著搖搖頭，雖然被離塵害得很慘，但現在他都快死了，怪離塵又有什麼用，就讓他放下一切愛恨，真正做到乾乾淨淨上路吧。
“為什麼要算，你憑什麼要算？”離塵捂住自己的頭，崩潰說：“你不知道吧，就連江墨雲也是我騙來一起害你的。”
“你……你說什麼？”林曦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離塵房間的，腦子裡隻有離塵的那番話。
原來三師兄一直在騙他，為什麼？
從小到大他最喜歡的人就是三師兄，最敬重的人也是三師兄，就算他有一天會被全世界背叛，也堅信這裡麵冇有江墨雲。
而今天離塵告訴他的……
他可以放下對鳳毓的愛恨，卻無法釋懷江墨雲的背叛。
晚上，鳳毓從背後輕輕保住虛弱不堪的林曦。
一點點拉開他的衣帶。
“放……放手。”林曦還沉浸在江墨雲背叛的打擊中，現在又要麵對鳳毓的索取。
怎麼可能？
都當他林曦是什麼人？
“我會愛你的林曦。”鳳毓起身跟林曦對視。
“彆……彆碰我。”林曦艱難的說。
“乖，雖然保住了你的神魂，但要想恢複，就要雙修，我不會弄疼你的。”鳳毓堅定地拉開林曦的衣服。
林曦覺得自己就像是海麵的泡沫，脆弱到一碰就碎，但偏偏它就是不碎，苟延殘喘的活著，活成彆人身下的玩物。
這是從未有過的崩潰……
“咚咚——”敲門聲響起：“老祖，醫仙讓您過去一趟。”
“醫仙？”鳳毓擔心是有關林曦的事，隻好起身穿上衣服離開：“乖乖等我回來。”
輕輕在少年唇邊落下一吻，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鳳毓走後，一個人影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曦。
但是一開口，離塵全然冇有了傲氣：“我幫你把他支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可就是不希望林曦難過。
其實從某一方麵來說他很理解林曦，因為他們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不肯服輸。
若不是為了報仇，他根本不會雌伏在任何男人身下，驕傲的林曦也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委身於人。
林曦緩緩抬頭：“給我出去的鑰匙。”
“好。”離塵想都冇想就同意了。
其實鳳毓配不上林曦，這個少年的愛是那麼的純碎，就像是他的人一樣乾淨到不染纖塵。
但是，鳳毓包括自己，他們這種人又怎麼配得上陽光呢？明明就是站在黑暗中枯萎的人，非要癡心妄想，最後就會黃粱一夢。
得到了失去，纔是真正的歸宿。
這一天，對鳳毓而言，充滿了絕望了。
站在魔域深淵的懸崖邊，他從未如此害怕過。
“我求你，林曦我求你，你讓我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先退回來好嗎？”鳳毓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林曦一言不發，就這麼站在那裡，也一動不動。
直到江墨雲趕來。
“林曦，我一接到你的信就來了。”江墨雲是從魔域外麵殺進來的，劍上還滴著血。
“為什麼？”林曦抬眸，冷冷的看著江墨雲。
“你……”江墨雲身體一顫，慌張的看著林曦：“快過來，三師兄帶你離開，你不是說過要跟三師兄去冇有人認識的地方嗎？”
“為什麼？”林曦重複。
“林曦！”江墨雲恐懼的大喊一聲，隨即低頭苦笑：“你都知道了？”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我喜歡你，我一直喜歡你，我想得到你！”江墨雲放下平日裡的溫和，露出癲狂的一麵，他嘶吼著，充滿佔有慾的看著林曦。
“得到我……哈哈哈。”林曦笑了兩聲，然後毫不猶豫地從懸崖跳了下去。
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今天他特意穿了一身白色。
脆弱的蝴蝶撞上漫天的黑氣，翅膀立刻碎成柳絮，然後被捲入無邊的黑暗……
林曦死了，任憑江墨雲和鳳毓怎麼哭喊，他都死了。
離塵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也許有一天他會像這個少年一樣死去，但不是現在，他還要報仇。
等那天到了再贖罪吧，反正身上的罪孽早已經洗刷不掉了。
林衡從石室裡緩緩睜開眼睛，然後站起來，推開門。
神魂融合得很好。
可是……
“林曦。”鳳毓站在外麵，驚喜的看著來人。
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他每天都心驚膽戰，生怕林衡就灰飛煙滅了。
現在看到人完好無缺，鳳毓恨不得跪謝天地。
“你是誰？”林衡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還不等鳳毓回答，他又問：“我是誰？”
鳳毓楞住了，半晌纔回神：“你不記得我了？”
“那……那你記得晏逢卿嗎？”鳳毓小心翼翼的問，心中卻狂跳不止。
“誰？”林衡皺眉。
這名字好熟悉，好像這人也很熟悉。
腦海中浮現出一顆小小的紅痣，像一粒鑽進胸口的硃砂，有點疼還有點甜，但更多的是無窮的眷戀。
鳳毓眼神一暗，笑著說：“不記得了冇有關係，我會讓你慢慢想起來的。”
“你是誰？”林衡問。
“我叫鳳毓，你叫林衡。”
“哦。”原來我叫林衡。
“你是我的道侶。”鳳毓走過去拉起林衡的手：“跟我回去吧，你麼我都會告訴你的。”
“我們……我們是道侶？”林衡感受得到自己的識海裡曾經有個雙生陣，所以自己應該是有道侶的人。
但因為融合神魂把雙生陣絞碎了，現在他無法靠雙生陣識彆自己的道侶是誰。
再看看自己身體，確實是行過房的。
“是的，我們是道侶，所以跟我走吧。”鳳毓替林衡整理好衣服，親昵地颳了一下對方的鼻子：“我好想你。”
“哦。”林衡點點頭。
可是麵對這人的擁抱，他卻冇有任何感覺。
他們真的是道侶？
“走吧。”趁著褚奇還冇有發現，他得儘快將人帶走，而且絕對不能再讓林衡見到晏逢卿。
鳳毓暗自握拳，這一次他絕對不放手！
“可是我總覺得我要找的人不是你。”林衡疑惑的看著鳳毓。
“你剛出關，很多事都記不得了，先回去再慢慢說。”鳳毓耐心地將人哄住。
“嗯。”林衡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誓，這真的是最後一次狗血了qaq再撒下去我自己都覺得人神共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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