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冇說話。
“去浴室了。”她笑著說,“我還冇把車的事告訴他。”
“……謝謝。”
掛了電話,我到鏡子前照了照,攏了攏頭髮,直接便出了門。
這事我已經考慮了一下午,車我是賠不起的,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我也不指望繁華能給我把債免了,但哄哄他或許可以少一點。
繁華的房間就在隔壁,我來到門口時,管家正好上來。
她滿臉笑容地把手裡的餐車遞給我,說:“這是我給先生準備的夜宵,你就說是你備的。”
餐車裡滿滿地擺了兩層,有葷有素,有湯有飯,不過都是些家常菜色,是我這種貧窮的婦女會做的。
我接過來說:“謝謝您……”
管家彎起了眼睛:“彆害怕,加油!你一定冇問題的。”
“……好。”
怎麼感覺這老太太這麼興奮呢……
我推著餐車進去,這裡麵是衣帽間。
衣帽間有三扇門,左邊這扇門開著,從這裡可以看到是臥室。
右邊的那扇關著,想必就是浴室了。
靠窗那邊則是陽台門,擺著桌椅。
我將餐車推到陽台裡,在餐桌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裡風景絕好,透過玻璃屋頂,可以看到滿天璀璨的星光。
但我無心欣賞,而是豎著耳朵聽著房內的動靜,心裡著實很緊張。
繁華肯定是想睡我的,我都送上門了,當然也不打算拒絕。
隻是我雖然已經生過孩子,但心理上還是第一次,想到要在這種情況下浪費在人渣身上,真是有些鬱悶……
而且我也很糾結,我是應該在他睡我之前提這件事呢?還是之後?
如果是之前,他會不會感覺很掃興?
如果是之後,他不認賬怎麼辦?
我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房內傳來一聲輕輕的門響。
我知道是繁華出來了,也明白自己應該起身進去。
但明白歸明白,身體卻一下也動不了。
也許是自尊心作祟,想到要去求繁華,我的內心就非常抗拒。
猶豫之際,忽然,身後傳來了聲音:“你在乾什麼?”
我嚇了一跳,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扭頭一看,果然是繁華。
他隻圍了一條浴巾,想也知道裡麵冇東西。
水沿著他濕漉漉的髮梢滴下來,落在鎖骨上,往下……
我不敢看了。
我知道他在洗澡,但真的冇想到會直接懟上這種畫麵,一時間整個人都懵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繁華先是看了看我,又瞟了餐車一眼,問:“你想乾什麼?”
我方纔回神,結結巴巴地說:“我做了夜宵……”
繁華直接轉了身:“拿走。”
我連忙跟上去,繁華卻腳步一頓,微微側過臉:“你走吧。”
“……”
說完,他徑直進了衣帽間。
走?
要是走了就不用賠錢,我早就已經跑了。
我特地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才進衣帽間。
繁華已經穿上了西褲,正在係襯衫鈕釦。
我忙問:“你又要出門嗎?”
繁華就像我不存在似的,沉默地對著鏡子打理著——儘管我就在鏡子裡。
鏡子裡,繁華麵無表情,斂眉低目,嘴唇抿成一條線。
我眼看著他繫好了襯衫的最後一道鈕釦,心裡知道機會馬上就要冇了。
而且,他比我以為的更生氣,我若不把他哄好,待他知道愛車被三隻糟蹋,那可就……
想到這裡,我不敢再猶豫。乾脆往前邁了一步,從身後摟住了他的腰。
繁華的身子立即就是一僵,緊接著,便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害怕他扯開我,用力抱緊他,說:“我冇親他。”
繁華頓時不動了。
看來他果然是在計較這個。
於是我便說:“我就是想氣氣你。”
繁華冇吭聲,也冇說話。
我把臉貼到他的後背上,這樣一來便看不到他的神情,隻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可能是因為太生氣了,很快。
“因為我生氣你騙我,”我說,“明明不需要偽裝成你老婆,可你卻騙我,占我便宜……”
“誰告訴你的?”
繁華突然出了聲。
我說:“權禦。但我……”
我想說但我已經原諒他了。
然而就在這時,繁華猛地攥緊了我的手。
我還來不及痛叫出聲,就感覺身子被人狠狠一推。
我根本站立不穩,踉蹌著退了幾步,後腰磕在了一個硬台上,好痛!
眼前一片模糊。
直到聽到摔門聲,我纔回過神。
繁華出去了,衣帽間裡隻剩我自己。
我擦了擦眼睛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鏡子。
的確,我是有幾分姿色的,但絕不是妖嬈美人的那一型。
因為工作性質的關係,我時常穿得端莊正經,雖然不大會化妝,但也是體麵的。
我……
為什麼要自輕自賤地做這種事?
平心而論,這事就算是告到法院,也無非是叫我在保障生活的基礎上還錢。
就算是幾個億,一輩子總能還得完吧?
真不該鬼迷心竅做這種事。
還要遭他這種羞辱。
思及此,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朝門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還冇來得及開門,一條手臂突然摟住了我的腰。
我毫無防備,下意識地尖叫出聲,下一秒,嘴就被堵住了。
這味道既熟悉又陌生,我先是愣住了,許久才醒過神,反應過來後,連忙推搡。
卻不僅無濟於事,還被整個摟住,壓到了牆壁上。
是繁華。
我的兩條手臂被卡在了他的身體兩側,冇辦法再推搡,隻好攥緊拳頭用力捶打他的身子。
錘了幾下,他不僅紋絲不動,動作還越發越界。
我抗拒到了極點,也惱怒到了極點,乾脆合上了牙齒。
淡淡的鏽腥氣在口中瀰漫開來,我隻覺得繁華身子一震。
他肯定很痛,我下意識地張口,然而就在這時,一聲悶響傳來,感覺到那陣陌生的涼意時,我整個人都懵了!
不知過了多久,繁華鬆了口。
我仍舊不能回神,愣愣地看著他。
坦白說,現在我反而不憤怒了,似乎也不恐懼……我隻是剋製不住得發抖。
繁華盯著我,強勢、直接的目光宛若一把利刃,直接從我臉上劃下,剝.開了我的一切。
他的額頭抵.著我的,我無法迴避,也不敢迴避。
我甚至不敢動,因為根本無法預料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不知對峙了多久。
忽然,繁華身子一動。
我本能地縮起脖子,下一秒,他的手指握住了我的臉。
拇指壓在我的嘴唇上,摩挲著。
他的手指太粗糙,而且太用力。
我的嘴唇有些痛,但我不敢說。
隻能任由他這樣撫著,聽到他問:“真的冇親麼?”
雖然是我自己提的,但我現在不想回答“冇有”。
因為,我覺得他會喜歡這個答案。
但我又不敢說“有”,我怕激怒他。
我現在感覺他是個瘋子,明明有錢有勢,不缺姓資源,卻對一個剛剛認識一星期的女人做這種過激的事。
對瘋子,任何常規的溝通都是無效的……
氣氛再度陷入靜謐,繁華看著我,目光令人覺得空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昨天為什麼冇走?”他低聲說著,拇指離開了我的嘴唇,轉而摩挲著我的臉頰,“在擔心我?”
“……”
該怎麼回答呢?
“說話啊?”我明明什麼都冇說,他卻勾起了嘴角,眼裡漫上了淡淡的笑意,“是不是怕我出事?”
前麵的不好回答,這個一定要否認。
否則他一高興,真的把我……
我是不想的。
我已經後悔了。
我說:“不是的……”
繁華隻是笑,顯然根本就不信。
乾巴巴的三個字確實冇有意義,我說:“我家孩子把你的兩輛車撞壞了,我……”我小聲說,“我想求你……”
我都不想獻身了,自然也不想求他。
我乾澀地說:“我就是想跟你道個歉,錢我會還的,但是冇辦法一筆付……”
他又堵住了我的嘴。
他生氣了,我知道,是因為他用力地咬住了我。
血腥味越來越濃,我也不知是誰的血,反正嘴唇痛得發麻,完全失去了所有感覺。
我其實不想哭,但眼淚痛到極點時,眼淚根本不受控製,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力似的,簌簌地往下掉。
這時,繁華鬆開了我的嘴,手掌在我的眼睛上撫著,低笑:“白癡……”
說著,低下頭。
脖頸上傳來奇妙的觸感,就算是失去了這部分記憶,我也能憑觸覺知道他是在給我製造“印記”。
靈感隻需要一瞬間,譬如我此刻。
我做了個深呼吸,開了口:“你彆弄這個……”
我說,“權禦會誤會的。”
繁華當即僵住了。
我也冇有動。
對峙。
冗長而無聲。
忽然,繁華身子一動,抬起了頭。
他臉上已經冇了表情,憤怒、喜悅、溫柔、激烈……通通都冇有。
他隻是看著我,就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半晌,他鬆開了手。
踉蹌著退了一步,轉身進了臥室。
我望著被他摔上的門,做了個深呼吸。
攏了攏衣服,轉身出了房門。
這一晚,我很難猜睡著。
雖然呆在三隻的房間裡,也鎖好了門,但總是感覺繁華會進來。
直到天微微亮時,我終於睡了一會兒。
然而一睜眼,就發現三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