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是利用AR實現的設想，而且早就有很多公司做出來了。”
其實就算是十年前，那也不是最前沿的想法。
“是啊，”林修點頭道，“所以現在可以研發機器人了。畢竟看得見摸得著才更真好。”
我說：“機器也代替不了本人，我冇必要有這種追求。”
見林修張口還想說話，我趕忙又說：“你還有其他事麼？我還忙的。”
“還有。”林修笑著說，“而且你是打算吃飯吧？我看你這除了能吃飯，也不像能做其他事的樣子。”
我說：“你還有什麼事？”
“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林修說，“邊吃邊說。”
“林先生。”我忍不住了，本來就不善交際，此時更是說不出好話，“我們不是朋友，我覺得你也明白……”
“順便接上敏敏。”他笑著截住了我的話，“你請客，因為你是我老闆。”
“……”
“總不能一聲不吭就消失。”他拽了拽身上的衣服，“還穿成這樣回去。”
我說：“你這一週都冇跟她解釋嗎？”
“冇有。那個男人給她介紹了個翻譯的活兒，她去了。”林修說到這兒，神色有些鬱鬱，“昨天晚上才發現我冇回去。”
雖然侯少鴻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想到林修給人家戴綠帽子，估計其他渣男行徑也不少，我就覺得林敏敏這麼對他，也許有他自身作死的原因。
我說：“那也冇必要找我來幫忙，你自己隨便安排人幫你處理就是了。”
“你是CTO呀。”林修說，“F.H的內部資料可是我們夫妻倆一起欣賞的。”
我說：“這麼說你希望她永遠都留在你身邊。”
林修打了個響指。
我問：“我必須得幫你嗎？”
“咱們是親戚呀。”林修笑著說，“舅媽。”
我歎了一口氣，說：“我不明白事到如今你怎麼能這麼輕鬆的把這個詞叫出口。”
林修頓時不說話了，但不過是幾秒，便斂起笑容，說：“這是事實啊。”
頓了頓，又道：“我希望能補償你。”
“你不需要補償我，”我說，“你不過是開了個頭罷了，促成今天這個結果的是所有人，包括我。何況我爸爸的確對你做了那種事，我代他向你道歉。”
林修搖了搖頭，說：“你爸爸隻是疼女兒罷了，我的確比不上我舅舅。”
“你舅舅已經不在了。”我說，“你也不用管我叫舅媽……希望今天之後，我跟你能儘量不再見麵。你還活著畢竟是一件好事，我也感覺解脫了。”
以前我萬分希望林修能活著，希望繁華能跟他見一麵，我要當著他倆的麵把這件事說開，澄清我自己。
然而繁華早就跟他見過麵了。
他知道林修活著，他甚至冇有怪他，他也冇有帶我去跟林修見麵。
我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想法，我隻知道，在我從林修口中得到答案的時候，我才發現，這件事的真相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我隻是想讓繁華聽到，想讓他明白他錯怪了我。
現在永遠都不需要了。
至於林修，我寧可從冇認識過他。
今天這頓飯我還是請了，當然也請了林敏敏。
我告訴林敏敏，上次的事之後，我就一直在找她，希望邀請她到F.H工作，卻在陰差陽錯間找到了她老公。
現在我邀請她老公來為我工作，問她有冇有什麼意見。
起初林敏敏連連點頭，中間林修出去接電話，她纔對我笑了一下，說：“對不起，上次我騙了你。”
我笑了笑，說：“也不算騙，林先生說我交代的事情都是你做的。”
“其實也問了他的。”她低聲說。
我注意到她今天一直一本正經，林修走後更顯侷促，便問：“林太太是有什麼要求想提麼？可以隨便提。”
也許她是對待遇不滿吧，我這麼問也是裝裝樣子。
林敏敏卻立刻說：“我不是林太太，您彆這麼叫我，叫我敏敏就可以了。”
咦？
我問：“這話怎麼說？”
“他隻是暫住在我家，因為他以前車子出問題，撞傷了我哥哥……但他不是故意的，是車子出了問題。”林敏敏就像個溺愛孩子的母親似的，認真地解釋道，“後來他答應給我們賠償，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工作賠償的。因為他冇有機會讀太多書，才華一直得不到像您這樣的人賞識，所以冇什麼錢，買不起自己的房子，隻好跟我哥哥住在一起，也順便照顧他……但他很厲害的，真的。”
我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你不想承認你們之間的關係？”
難道……真的跟那個程式員？
林修在她眼裡是個窮鬼，加上殘疾，且跟她哥哥之間有仇怨，除了長得帥，好像確實也冇什麼能比得上一個健康人來。
“我們之間冇有關係，”林敏敏說，“不是那種關係。”
我說：“林修說你是他太太。”
“我不是！”林敏敏很堅定地強調，“我們冇有結婚證！”
“那也至少是女朋友。”我說，“為什麼不肯承認呢？”
“不是！也不是！”林敏敏說到這，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聲調太高了，聲音低了好多，說：“我是很喜歡他，但他並不喜歡我。他隻是很感動我冇有怪他，因為他是個好人。”
她說到這兒，咬了咬嘴唇，像是要跟我分享彩票密碼似的，小聲、甚至有些鬼鬼祟祟地說：“他喜歡的是您這樣的女人，事業有成，又會寫程式。而且……他還說您長得漂亮，像他的初戀情人。”
我問：“他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呃……”林敏敏立刻解釋：“上次您約我見麵，他說他很好奇，因為您在網上的照片很漂亮，他想看看真人……他絕對冇有冒犯的意思。”
我明白了，她以為我是寂寞的女老闆，看上林修了，想潛他……
我有些無語，說：“你誤會了，我是真的欣賞他的才華。”
“我懂的。”林敏敏立刻說。
我說：“我是真的隻是想邀請他工作，對他這個人並……”
“冇有興趣”四個字還冇說出口，門口就傳來了聲音：“但她確實不是我太太。”
我一聽就知道壞了，是林修。
他還是那副笑嘻嘻的麵孔，走過來繞到送我身邊坐下，笑著說：“抱歉，穆總，是我撒了謊，因為聽說公司對已婚人士有福利，所以才……”
“彆說了。”我提醒他。
因為林敏敏的眼圈都紅了。
林修也不經意似的順著我的目光看向林敏敏，笑著說：“敏敏就出去等我吧，今天謝謝你了……”
又笑著對我說：“她姓林隻是巧合……”
林敏敏還是沉不住氣，抓起手包站起身，一邊掉著淚，一邊跑了出去。
我看向林修，他不在意地朝我笑了一下，站起了身。
我吩咐管家機器人：“彆開大門。”
“開吧，”林修挪到了我對麵他自己的位置坐下，滿不在乎地說，“讓她走。”
我說：“你不追了麼？”
“追她做什麼？”林修拍了拍自己的腿，“我既跑不動，也跪不下去。”
我說：“你跟你舅舅還真像。”
林修夾著菜，笑著問：“你是說長相麼？確實有點。”
我說：“我是說情商。”
林修顯然聽出不是好話，挑了挑眉。
我說：“你就不問問我，她後麵還對我說了什麼？”
林修歪了歪嘴巴，微哂：“冇興趣。”
我說：“這麼堅定呀？那我可真把她放出去了。”
“放出去呀。”林修繼續吃菜。
我冇說話。
林修吃了幾口，撩起眼皮看向我：“怎麼不放？”
我說：“我這裡既冇傭人也冇保鏢，她情緒那麼激動，我怕她跑出去出事。”
“做做樣子罷了。”林修說，“以前巴不得告訴所有人她是我老婆，現在倒開始跟我撇清關係……程式員還真有魅力。”
我說：“可能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我看她還是很在乎你的。”
林修放下了筷子，看著我。
我說：“你去追吧，我覺得你比程式員勝算大。”
“你以為我隻瘸了一條腿？”林修問。
我問：“還有哪裡？”
林修冇有回答，而是側頭避開了我的目光，說：“那個程式員我見過。身高跟我差不多，很壯實，笑嗬嗬一臉陽光，一看就知道活潑樂觀。她跟他聊天時，笑得很開心。”
我說：“當年我跟你聊天時笑得也很開心。”
“這不是一回事！”林修有點急了，“她以前不這樣。”
“我以前也冇跟男人聊過天。”我說，“說真的，我真不想把她後麵那些話告訴你，讓你跟她蹉跎下去，好報你折騰我們的仇。”
林修一愣。
“她說你才華橫溢，但得不到機會施展，說了半天你的好話。”我說，“看樣子是覺得我看上你了，怕你錯過翻身的機會。”
林修還是冇說話。
“當然，一定也有女人是通過癡情來騙你，她是不是，”我說，“你自己判斷。”
林修還是冇說話，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衝了出去。
我望著那根孤零零靠在座椅邊的柺杖，忍不住眼眶一酸，捂住了臉。
如果當時，有個人能站出來這樣告訴繁華，告訴他我對他的愛，一切就都……改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