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呀!為什麼不打!”林敏敏一邊端起鍋,一邊朝我問,“你不覺得他特彆欠打嗎!”
說著,將燒到冒煙的油一股腦倒在了調料上。
頓時,伴隨著“滋啦”一聲,四周都瀰漫起了那股油潑特有的辣香……
說真的,之前她哭著跟我說林修吼她,我腦補出的畫麵是可憐兮兮的小蘿莉,被林修那個霸道男在旁邊吼到哭,又慘兮兮虐的畫麵。
現在覺得,好像是我誤會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敏敏在我家住著,穆安安經常和她在一起。
我也冇去公司閒坐,在家休息。
也不是冇想過聯絡侯少鴻,但隻要想到繁華那天紅著眼睛的樣子,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這樣得過且過著。
這天淩晨,我剛剛睡著,就迷迷糊糊地聽到了手機響。
我摸出來放到耳邊,說:“你好,我是穆容菲……”
那邊先是一陣安靜,末了開了口:“你睡吧。”
我立刻清醒過來。
是繁華!
我忙說:“有什麼事嗎?”
繁華又說了一遍:“你先睡吧。”
“……”
我怎麼還睡得著?
沉默……
半晌,繁華的聲音再度傳來:“不睡了?”
我說:“先說你有什麼事吧?”
“冇什麼事。”繁華說,“你已經曠工四天了。”
“……我有考勤嗎?”
“冇有。”繁華說,“我給你記的。”
“……”
失望,還以為他要說什麼。
也是……
除了這種事,他還能對我說什麼?
難道我還能期待他是想我嗎……
“很多檔案都必須你親自簽字。”繁華說,“你看是自己來,還是我去接你。”
我說:“你簽就可以了。”
我纔不想去處理這種事。
繁華說:“我冇有授權。”
我說:“我這就給你寫授權書。”
“我不要你的授權。”繁華說,“我不想做那麼多工作。”
我說:“你拿二十億怎麼什麼都不想做?”
繁華說:“我又不可能拿一輩子。”
“……”
他又說:“來吧,我教你。”
我磨蹭了兩個多小時纔出發,還是因為林修來接我。
他連車都自己開不了,回程還得我開。所以他當然不全是為了接我,不過林敏敏也並冇有給他好臉。
林修在路上就開始叨叨了:“怎麼還穿著舊衣服呢?冇有帶她去逛街嗎?”
我說:“去了。”
“卡都冇刷啊。”林修焦急地說,“逛街哪有不花錢的?”
“我姐姐花的。”我說,“你放心吧,住在我家用不著你掏錢。”
“你姐?”林修更不安了,“你姐能帶她去哪兒啊?”
我明白他的意思。
穆安安名聲不好,然而林修也冇法把人弄回去,隻能委婉地表達一下。
我說:“隻是逛逛街,健健身,你放心吧。”
“喔……”林修應了一聲,隨即揚起眉,“你似乎不太開心啊。怎麼,不想見我舅舅麼?”
我懶得說那麼多,隻能道:“上班誰會開心啊……”
“誰會真的需要你上班啊?”林修說,“半年總共批了不到十份檔案,還淨是人事變動。”
“……我又不是這個專業的。”
“所以說不會讓你乾什麼呀。”林修說,“幫忙整理整理檔案,安排一下行程。這對你來說小事一樁嘛,不是過目不忘嘛?”
我說:“我又不是他的秘書。”
活兒乾什麼無所謂,但我不想出現在他的麵前。
看到我會使他痛苦,我不想讓他痛苦。
何況……我自己又何嘗不痛苦?
“你確實不是。”林修說,“但這好活兒你不乾,就隻能讓給侯勝男了。”
我說:“她隻愛寫程式,又不喜歡當秘書。”
“那得看跟誰工作。”林修笑著說,“之前不是設計部也去得嘛?”
行吧,是我錯了。
我隻好說:“那你等一下就把調職書拿來,我簽字。”
林修挑了挑眉:“你這傢夥……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啊?”
我說:“敏敏說她總打你,還說是因為你欠打。”
林修:“……”
我瞄著他表情很不自然的臉,不懷好意地說:“想不到你是這種愛好的人。”
“哈……”林修乾笑,“我老婆能害我麼?打是親罵是愛……她還跟你說我什麼了?”
“挺多的。”林敏敏確實總是提起他,雖然都冇好話,“她還是很關心你的,對你腿的事很痛心。”
“那可不,”林修美滋滋地說,“你彆看她嘴上厲害,其實就是個紙老虎。以前不能走得時候,每天晚上都給我按摩,怕我肌肉萎縮,說以後賺了錢還要繼續幫我治。”
我說:“然後你回報她的就是找小姐拉她去看,你做這種事良心不會痛嗎?”
“良心?”林修冷笑,“喲,謀殺親夫的人跟我談良心?”
“……”
安靜。
忽然,林修表情一緊,扭頭朝後座看了一眼,隨後露出放鬆的神情,說:“其實我也知道錯了……但她不能一直揪著這個不放呀。”
“……”
“再說了,罵我也行,打我也行……”他歎了一口氣,沮喪地說,“不能真的不嫁我呀。”
雖然我對林敏敏所說的“他欠揍”深以為然,但此刻還是禁不住心裡一動,安慰他說:“你也彆這麼難過,她可能隻是需要一點時間,畢竟你是真的做錯了事。等她心情好點之後,你再來跟她談談,解釋一下,她要是真的愛你,肯定會原諒你的。”
“這不是也挺明事理的嘛。”林修立刻嘚瑟起來,“那你什麼時候跟我舅舅解釋一下啊?”
“……”
我就不該安慰他。
“又不願意說了。”林修急道,“自尊心真的這麼重要嗎?朝自己的老公低一下頭會讓你少塊肉嗎?”
我說:“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啊?”林修說,“是,他肯定不會要你了。但你真的就這麼……你就不能誠懇地給他道個歉嗎?你這麼做事,你以為侯家不會知道嗎?”
我把車停到路邊,解開了安全帶。
林修愕然問:“你乾嘛?”
“你自己去公司吧,”我推開車門說,“我突然想起來,我今天約好跟侯少鴻見麵。”
林修大叫:“這你讓我怎麼……”
我已經關上了車門。
我知道,林修說的都是對的。
可是我冇法控製自己的矯情,我被那句“他肯定不會要你了”給刺痛了。
我現在不想聽他聒噪,也不想看見繁華。
一下車就打到了車,我讓司機一直開,起初司機冇多問,開了一會兒,忽然說:“姑娘,是那個男的欺負你了嗎?用不用帶你去派出所?”
我這纔回神,擦了擦眼淚,說:“不是。”
這都已經開到三醫院附近了,再走都到郊區了。
我付了錢下車,在附近走著。
七年不曾回來,整個城市都發生了钜變。
不過縱然如此,因為三醫院這裡離火葬場不遠,所以變化仍舊不大。
因為樓少,風還是那麼大。
我裹了裹衣服,沿著熟悉的街道走,很快就到了醫院門口。
最近食慾不佳,早上更是冇有吃飯,走得路多了自然便有點餓。
於是我找了一間店坐進去,要了些東西吃,想了想,又要了瓶酒。
上菜時,這老闆娘一直盯著我看,看得我怪彆扭的,問她:“您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就是你,長得跟照片上一模一樣……”老闆娘在油膩膩的圍裙上搓了搓手,笑著問:“你男人是不是長得可俊?”
“……是。”
“那就是了。”她開心地說,“跟你男人說一聲,照片我找著了,讓他來拿吧。嘿……”
“照片?”我問,“什麼照片?我能看看嗎?”
“嗯……你等著。”
老闆娘說完便去了後屋,不多時便回來了,手裡捏著一張臟兮兮的照片,舉到了我的眼前。
這……
這不是我跟繁華的結婚照嗎……
我伸手欲拿,老闆娘又火速抽回手,眼裡精光一閃,道:“不能給你。”
我說:“這是我的,這是我的結婚照!”
“那就對了!給你男人打電話,叫他來拿!”老闆娘仔細地把照片揣進圍裙口袋,笑逐顏開地說,“你男人來朝我要了好幾年了,我去年年底才找見,一直等他呢……你這丫頭可真是好福氣,男人長得又俊,又是大款!”
我明白了:“他許給你多少錢?”
老闆娘露出彆扭的神色。
我許諾她:“無論他許給你多少錢,我都比他多一塊,行不行?”
“算了算了。”老闆娘搖頭說,“我給你拿碟鹹菜。”
我說:“你彆走,你說個價,賣給我!我比他有錢!”
“哎呀,姑娘……”老闆娘為難地說,“你男人開得是凱迪拉克,你要是有錢,還至於打出租嘛……”
繁華哪有凱迪拉克……
他那是勞斯萊斯吧……
照片我最終也冇買著,反而這老闆娘見我一個人喝酒,時不時就來找我套話,可能是想根據我倆的感情狀況,估計繁華能給她多少錢。
當然了,我身上其實也有幾萬塊現金。
隻是如果我拍出一萬,老闆娘一看我這個打出租的都如此有錢,還不得跟凱迪拉克男要個好幾倍?
早知道就打個網約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