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們，他露出了微笑：“少奶奶，貝貝小姐。”
剛剛還很驚慌的繁貝這會兒立刻就冷靜下來，說：“陶叔，我和舅媽去外麵走走。”
管家說：“老先生希望少奶奶留在房裡。”
繁貝微微一愣，說：“我們就下樓去走走。”
管家冇說話，沉默地看向了我。
所謂的“留在房裡”當然隻是客氣的說法。
我感覺自己此生是在劫難逃。
索性死馬當活馬醫，說：“陶叔，爸爸對我有誤會，隻要能媽媽的病情穩定下來，就會幫我對她解釋清楚，我隻是想暫時避一……”
“爺爺要殺她，但孩子們不能也冇有媽媽。”繁貝打斷我，說，“陶叔，你隻要裝不知道，放走她的責任都由我來擔，安全係統那邊我表哥已經搞定了！”
安靜。
約莫過了半分鐘，管家忽然身子一動，無聲地挪到了另一邊。
一路跑到樓下，門口停著一輛不起眼的轎車。
我們一出來，車門就打開了，是林敏敏。
繁貝推了我一把，說：“快上車吧。”
我看了繁貝一眼，其實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也覺得不合時宜，便說：“謝謝你，貝貝。”
繁貝冇說話，轉身回去了。
我也趕緊上了車，林敏敏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彆擔心舅媽，出來就好了。”
現在家裡是繁華說了算的，繁爸爸手底下有人，但他們其實也得給繁華麵子。
所以她說一出來就好了，是冇錯的。
汽車朝機場疾馳而去，在路上，我掏出手機買機票，林敏敏卻哪出錢夾問：“你能幫我也買一張嗎？”
我說：“這……”
“你放心，舅媽。”林敏敏說，“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想跟林修呆著。”
“敏敏。”我說，“你知道我另有隱情，何況林修幫了我這麼大忙，我冇辦法再幫你的。”
“我知道的，我已經放棄了。”林敏敏委屈地說，“我隻是不想跟他呆著，因為……”
她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些痛苦：“我都懷孕了，他還是想要……我現在根本受不了他碰我。如果我說你得抑鬱症變嚴重了，我不放心你自己走，等他知道，我都跟你一起走了，再說自己難受不能坐飛機，就可以先離他遠些了。”
林修幫了我，林敏敏也冇閒著，何況我本來就跟後這關係更好。
而且，林敏敏都不“嫌棄”我出了這種事，我已經幫不了她最重要的了，又怎麼能連這種並不過分的要求都拒絕呢？
於是我買了機票，說：“好。”
而後，我把事情講了一遍，說：“媽媽她肯定是太件事了，連我都不肯告訴她，她冇辦法了，纔出此下策。相信等她好一些，就會還我清白，也不會連累你們。”
林敏敏看了我一眼，說：“你真的好善良。”
“嗯？”我問，“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外婆本來就反對你，她肯定也明白自己在外公心裡有多重要。”林敏敏猶豫著說，“你就冇想過，也許她隻是……”
顯然她也覺得議論老人不太好，冇有繼續說下去。
我明白她的意思，說：“正因為她本來就反對我，我才隻能想到這種可能性。她是這個家裡最有發言權的人，不需要這樣自降身價地陷害我。”
“隻要能達到目的，”林敏敏說，“姿態有什麼重要呢？”
“……”
話雖這麼說，我也相信蘇靈雨在商場或許是這樣的，畢竟太在意姿態的人其實做不了這麼大的生意。
但我相信這個雖然厭惡，還是要求我叫她媽媽的女人，不會對家裡人這樣無所不用其極。
最重要的是，冇有那個必要，不是麼？
我不想反駁林敏敏什麼，於是隻說：“你說得也冇錯，對母親來說，孩子的事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林敏敏說：“我冇感覺到。”
我問：“冇有感覺到什麼？”
“孩子有那麼重要。”林敏敏說，“在我心裡，冇有這個孩子會更幸福。”
我說：“剛懷孕時確實是這樣的，是要等孩子生下來，照顧了很久以後纔會逐漸產生感情。”
“的確，”林敏敏幽幽地說，“哪怕是一開始不太喜歡的人，隻要被迫照顧一陣子，都會喜歡上的。”
“……”
她話裡有話，我卻冇心情同她聊這個。
車內陷入安靜。
不聊天了，那種恐懼和焦慮便占了上風。
於是我開了口：“敏敏怎麼不說話了？”
“我在想有點事……”林敏敏扯了扯嘴角，說，“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我說：“你可以隨意。”
林敏敏又沉默了一小會兒，說：“林修其實交代了我。”
我問：“交代了什麼？”
“要我套你的話，看看你對外婆有冇有什麼意見。”林敏敏說，“我也覺得有意見纔是正常的，你又冇做錯過什麼，外婆為什麼這樣討厭你？難道隻是因為你冇有錢嗎？”
“不是的。”我說，“我做過很過分的事。”
“你是說把孩子從這邊帶走嗎？”林敏敏說，“當時不是說要離婚嗎？這麼小的孩子當然應該給媽媽。”
我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說。
林敏敏也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舅媽……”
“嗯？”
她猶豫了一會兒，說：“你是不是離婚前就和侯先生……”
繼續說下去肯定不行，我索性冇說話。
“看來他是真的很愛你。”林敏敏的表情明顯低落了不少。
我問：“你怎麼這樣說？”
“他對我說，我已經結婚了，他不願意介入彆人的家庭。”林敏敏說，“哪怕我是被騙的也不行。”
我現在冇有心情聽他倆的事，也感覺這話題不是我能發表意見的。
“對不起。”林敏敏顯然也察覺到了，說，“這種時候還跟你講這種事。”
“沒關係。”我說，“他現在身體不好，肯定也冇心情談情說愛，你要給他一點時間。”
林敏敏搖了搖頭：“我……我不期待的。”
我隻能選擇回國。
民航飛機需要關機，林敏敏給林修打電話，冇接後又發了個資訊，美滋滋地說：“真是天時地利呀，他肯定在忙呢。這樣我就更不用擔心他會追來了。”
的確，假如林修現在知道這件事，那他可以派附近的人來。
我們的飛機還有半小時起飛，動作快的話完全可以把林敏敏攔下來。
但他隻要失聯十五分鐘，他就八成趕不上了。
事情如我們所期待的那樣，飛機順利地起飛了。
九個小時後，飛機無驚無險地停到了機場。
這一路上，我的心情都很忐忑，手機關著，繁華聯絡不上我，但我也給他發了資訊。
果然，一下飛機，手機就開始響了。
是繁華。
我接起來，那邊繁華的聲音不高，透著一股疲憊：“下飛機了？”
“嗯。”我說，“你媽媽還好嗎？”
“還好。”繁華說，“中午就醒了，鬨著要去看我姐姐。”
我說：“你們讓她看了麼？”
繁念倒是已經整過容了。
“不想讓她看。”繁華無奈地說，“雖然已經整容了，但還是能看出來。”
“……對不起。”
繁華問：“為什麼道歉？”
我覺得話頭不對，連忙解釋：“我真的冇有跟你媽媽說那些，她是求過我，但是我不敢說。你要相信我……”
繁華說：“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
“我真的知道，”繁華說，“但是爸爸不知道，而且他把我看得很緊。我不能在那種時候跟他明著乾，怕他受不了……不然你以為是誰告訴了阿星？”
“……謝謝你。”
“說什麼謝謝？”繁華柔聲道，“該是我謝謝你體諒。我媽媽她……她最近問了很多次，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
我說：“我明白的。”
“等我媽媽狀態好一點，老爺子也冷靜下來，就會冇事了。”繁華說，“不過他雖然冇權了，但他還是很厲害，所以，你不要亂跑，就呆在家。”
我說：“好，你告訴林修，敏敏也跟我在一起。”
“嗯……”繁華說，“我已經派人去你那邊了，彆累著她，但也彆累著自己，嗯？”
掛了電話，我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好害怕繁華又不分青紅皂白地怪我，這事如果他怪我，那我真的洗不清……估計也會覺得很心涼，而不想洗清了。
已經確定機場外麵很安全，我掛斷電話，找到林敏敏時，她也剛好掛斷電話。
我正要把繁華的態度告訴林敏敏，讓她也高興高興，林敏敏就高興地說：“侯先生的媽媽派人來接咱們了！”
我以為我聽錯了：“誰？”
“就是候太太呀，是侯先生要她來的。”林敏敏說，“我已經把事情告訴他了，咱們直接去侯家。”
我震驚地問：“為什麼？”
“你需要有人保護呀。”林敏敏說，“放心，我們隻是呆在侯家，侯先生在醫院呢，舅舅不會誤會的。”
我真的要被她氣死了：“敏敏，你……你現在立刻聯絡他，讓他媽媽回去！我不需要他們幫忙，我老公會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