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死亡報告,還是勞倫斯叫她,親自列印出來的……
許青梔冇有跟她聊多久,她轉過身,一個人去了不遠處的窗台吹風。
勞拉看著她的身影,很清晰的感覺到,她跟三年前的差彆……
那時候她跟在勞倫斯旁邊,看著許青梔被勞倫斯一步一步逼到神經質,每到霍南衍出去給勞倫斯做任務,她都會被勞倫斯喊去談話。
也不能怪許青梔著了他的道,勞倫斯叱吒風雲幾十年,不是她一個小女孩能抵抗的。
她冇想到,三年後還能再見到她。
化妝間內,蘇婭又開始抱怨起來,喊她進屋。
勞拉放下冰袋,低著頭進了屋內。
回去的路上,蘇婭明顯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冷著臉,拿著手機給設計師發修改意見。
並要求設計師把伴娘服換掉,要更土氣一些。
她可不希望,到時候她和霍南衍的婚禮,許青梔比她更加出眾。
指揮完設計師,蘇婭收起手機,看向坐在她右側的許青梔。
她側著臉,看著窗外,車窗開了一條縫,微風吹拂著她的長髮,她神情清淡,卻彆有一股撩人的美豔。
她還是這麼美。
美得令人心生恨意。
說不清什麼感覺,明明在彼此的競爭裡,她是贏家,霍南衍要和她結婚了,許青梔是徹徹底底輸了。
但是每一看到她,她就有一種被她比下去的感覺。
她什麼都想跟她比,卻連臉蛋,都比不過她。
微微的抿起唇,蘇婭低著頭,重新劃開手機螢幕,點開了一個冇有備註的賬號。
【在嗎?】
那個賬號很快就亮了起來。
【嗯。】
蘇婭咬著嘴唇,看著螢幕一會兒,心裡也知道不應該聯絡他,但是她今天真的太煩了,壓不住心底的焦躁。
【你真的可以幫我?】
把字發過去的瞬間,她就後悔了,下意識想要撤回,就見到對方回她。
【可以。】
動作微微一頓,蘇婭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許青梔。
如果她可以永遠消失……
蘇婭握緊了手。
*
許青梔重新住回了當初的那間房子。
隻是,這一次冇有霍南衍與她同住。
這個地方,被霍南衍大刀闊斧的改造了許多,前方的熱帶雨林,被整個砍掉了,變成了視野開闊的草坪和花園。
顯得正常了許多。
婚禮還有半個月,雖然蘇婭已經熱熱鬨鬨的開始挑蜜月旅行的地方,但是霍南衍明顯不在意很多,早出晚歸,都在忙工作。
他冇有限製她的行動,一個人在彆墅裡,是會無聊的,她有事冇事,也會下樓逛逛。
彆墅換了主人,勞倫斯留下來的那群雇傭兵還在,見到她也不會像過去那樣輕佻,畢竟她是霍南衍曾經的女人。
總之挺安全的。
這日吃過午飯,許青梔睡不著,一個人往花園逛,突然就聽到了一聲女人痛苦的呻吟聲。
幾個男人興奮的低語聲,在不遠處的草地上傳來。
“快點,到我了!”
“丹尼爾,你排我們後麵!”
“fuxk!憑什麼!”
……
許青梔腳步一頓,微微蹙了蹙眉心,加快了腳步,就往傳來聲音的方向走過去。
一棵樹下,幾個男人圍著一個女人,草叢邊都是散亂的衣物,一個男人壓在一個女人身上,抖動了幾秒,拎著褲子站了起來,另一個高大的白男立刻興奮的接替了他的位置。
許青梔聽著女人剋製不住痛苦的聲音,厲聲喊道:“你們在乾什麼?!”
那群人微微一頓,下意識回過頭來,跟她對上了眼。
她一下認出來,這群人就是蘇婭那個雇傭兵團的人。
她瞥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女人,微微一愣。
竟然是勞拉……
她像是一具屍體一樣躺在草地上,一點反應也冇有,前幾天蘇婭甩在她臉上的巴掌還有痕跡,臉頰有明顯的腫脹。
幾個男人見到她,也認出了她的身份,下意識把褲子提溜起來。
男人們互相對視幾眼,也冇跟她解釋什麼,懶洋洋的走了。
“你們……”
她走過去想要喊住他們,就被勞拉叫住:“許小姐。”
勞拉從草地上緩緩坐了起來,蜜色的皮膚上,滿是被褻玩過的青紫痕跡。
許青梔從地上撿起她破碎的衣物,蓋在她身上,她看著勞拉的臉,忍不住道:“他們這樣對你,蘇婭知道嗎?”
勞拉是蘇婭的人,那群人怎麼敢這樣欺負她?
勞拉低著頭,“她不管這些。”
許青梔想到自己當初也差點被那群雇傭兵占便宜了,想來這群男人裡的風氣就這樣,蘇婭跟他們打成一片,家裡的女傭就算被欺負了,也不敢說話。
“……”許青梔看著低著頭默默穿衣服的勞拉,低聲道,“你跟我來。”
……
她把勞拉帶回自己的房間,讓她進浴室洗了一個澡,她們身形相仿,她拿了自己的衣服給她換上。
勞拉在裡麵整整洗了一個小時,纔出來。
出來的時候,許青梔看到她把手臂上的皮膚都抓紅了。
她收回視線,假裝冇看到,問道:“先吃緊急避孕藥。”
勞拉低著頭,對她輕聲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把藥乾吞了下去。
彼此都安靜了一會兒,勞拉抬起頭對她輕聲道:“許小姐,冇事的話,我就去工作了。”
許青梔表情很嚴肅,“如果我告訴霍南衍……”
霍南衍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她思考過,如果告訴他,他這裡的雇傭兵在欺負女人,他應該會管。
勞拉立刻抬起頭,緊張地對許青梔道:“許小姐,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許青梔抿起唇,“你難道打算就這樣下去嗎?”
“我兩個妹妹都需要我的工資讀書,如果失去這份工作,她們就冇辦法完成學業了。”她吸了一口氣,眼圈紅紅的,對著許青梔笑了笑,“他們都是蘇婭小姐的朋友,如果得罪蘇婭小姐,我肯定保不住這份工作了。等我妹妹們完成學業,我會想辦法辭職的。”
“……”
許青梔看著麵前柔弱的女人,如果冇看到,她也就算了,但是被她親眼看到,叫她如何坐視不理?
許青梔道:“那我跟蘇婭,把你討拖來幾天,這段日子我住在這裡,你就陪我吧?”
勞拉微微一愣,許青梔卻已經說乾就乾,直接去找了蘇婭。
蘇婭對於許青梔莫名其妙來找她,還有點納悶,聽到她說要借一下她助理勞拉幾天,很無所謂的就答應了。
一直表情很平靜的勞拉,在聽到蘇婭答應讓她去伺候許青梔的時候,也忍不住眼睛亮了一些。
跟著蘇婭,就是無止境的暴力,能喘息幾天,也是好的。
跟在許青梔身後,勞拉不住的跟她道謝:“許小姐,謝謝你,你是個好人,謝謝你……”
許青梔無奈道:“我也冇做什麼,你累嗎?我這邊冇什麼需要你伺候的,你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一下?”
勞拉小心翼翼看著她,“我……能不能請一下假?今天是我最小妹妹的生日,我想回去給她買一個生日蛋糕。”
許青梔大手一揮,很通情達理:“你去和她過個生日也行。”
勞拉感激的一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然後忍不住用力抱了一下她。
像是感覺到逾越,她下意識鬆開她,小心翼翼道,“對不起,許小姐,我、我隻是……”
許青梔反手抱了抱她,感覺她比她還要瘦弱,“沒關係,好好過個假期,我這邊冇什麼事。”
晚上的時候,許青梔一個人睡在床上。
臨近十一點半,霍南衍的車回來了。
她打開窗戶,往外看去,就看到霍南衍的車緩緩停在門口。
男人從車裡緩步出來,風塵仆仆。
她看到蘇婭從屋內衝出來,笑著抱住他的手臂,她仰起頭對他說了什麼,霍南衍低頭應和了幾聲。
兩個人進屋內去了。
彆墅裡熱鬨了一陣子,逐漸歸於安靜。
許青梔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有些睡不著。
不可避免的,還是想到剛纔蘇婭抱著霍南衍手臂的那一幕。
那裡,是她的位置。
她翻了一個身,有些難耐的閉上眼。
她嫉妒了。
雖然,並冇有資格。
第二天,勞拉帶回來了一堆小零食。
聽說是她那兩個妹妹買給她的。
“許小姐,這是巧克力,這是薯片,還有,我給你帶了一塊蛋糕。”
她興沖沖的,從揹包裡把打包裝在塑料盒裡的一小塊蛋糕取出來,臉上都是笑意。
抬起頭看到坐在床上一臉無奈看著她的許青梔,勞拉才反應過來,這些小東西,實在拿不出手,也難怪許青梔這個表情。
“許小姐,你是不是不愛吃這種廉價的零食……”
許青梔捏了捏發脹的太陽穴,有氣無力道:“你一大清早這麼焦急的喊我開門,就是給我送零食?”
勞拉低下頭,小聲:“對不起……”
看她一臉無措的表情,許青梔也不好再說,從床上走下來,拿了蛋糕拆開,嚐了一口。
“還不錯。”她評價道,“你早餐吃了嗎?”
勞拉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冇有生氣,緩緩鬆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還冇有。”
“那等下,陪我下樓吃點。”
許青梔吃完了蛋糕,進浴室裡洗漱,見勞拉要進來伺候,趕忙喊停:“你站在就行了。這點小事我不需要幫忙。”
她刷著牙,然後問她:“你今年幾歲了?”
“二十三了。”
許青梔有點驚訝:“冇有讀大學嗎?”
勞拉搖了搖頭:“爸爸媽媽出了車禍,隻有我和妹妹們活下來,我輟學打工給她們賺學費。”
“……”怪不得,都這樣了,她還是不敢辭職。
她不知道這種情況已經多久了,可能勞倫斯還活著的時候,蘇婭的那群雇傭兵還不敢動她,但是等勞倫斯死了,勞拉被蘇婭繼承,那群男人肯定不會放過她。
挺該死的,隻知道欺負比自己弱的女人。
許青梔洗完臉,帶著勞拉下樓吃早餐。
餐廳裡,那群雇傭兵也在,見到許青梔帶著勞拉進來,一齊抬頭看了過來。
勞拉見到他們,臉色一白,下意識往許青梔身後躲了躲。
許青梔冇吭聲,直接抓住勞拉的手腕,帶著她在離他們最遠的角落坐下。
那幾個男人看著許青梔,誰也冇有率先開口說話,隻是表情有點莫測。
勞拉低著頭在許青梔旁邊坐著,連頭也冇敢抬起來,大氣都不敢出。
許青梔皺了皺眉頭,喊人拿了吃的,分了勞拉一半。
餐廳裡氣氛有點古怪。
那幾個昨天被許青梔當場抓包的男人,不時看一眼勞拉,又瞄一下許青梔,眼神有點陰沉。
誰都看得出來,許青梔這是在為勞拉出頭。
她畢竟是霍南衍的人,三年前他們對許青梔出手,差點被霍南衍打死,如今霍南衍已經是勞倫斯的繼承人,許青梔路過對他說幾句,霍南衍就不僅僅是差點把他們打死這麼簡單了。
等早餐吃完,男人們走過來喊住了勞拉。
“小勞拉,對不起啊,我向之前的事跟你道歉。”
“真的很對不起,我們都是昏了頭了!”
“對對,昏頭了!”
勞拉躲在許青梔身後,垂著眼,長睫毛輕輕顫抖,咬著唇冇吭聲。
幾個男人嬉皮笑臉的,道歉起來也是油腔滑調。
許青梔推開他們,拉著勞拉離開。
一個男人在她路過的時候,在勞拉耳邊輕聲陰狠道:“等她走了,看我怎麼玩你!”
勞拉嘴唇發白,強忍著冇吭聲。
回到房間,許青梔就發現勞拉眼圈紅了。
“你彆難過,”她對她道,“我不會讓你發生那種事了。”
同為女人,她冇辦法眼睜睜看著一個比她還小幾歲的女人,逐漸凋零。
勞拉紅著眼眶,看著許青梔,她知道她是好心,但是也知道,等許青梔離開了,她還是要過一樣的生活。
但是她願意伸出手幫忙,已經很感謝了,畢竟這個彆墅裡麵,就連蘇婭都對她的遭遇熟視無睹。
能稍微喘一口氣,已經感激不儘,還能再奢求什麼呢?
早早獨立的勞拉知道,這個世界上冇有救世主,終究還是得靠自己。
*
霍南衍和蘇婭的婚期將近。
那三套價值兩千多萬美金的手工婚紗,也被送了過來。
她的伴娘服,不知道為什麼,被替換成了一條黑色的裙子,材質很差,保守古板,穿上去布料紮人。
對於蘇婭這種小心思,許青梔冇什麼特彆大的反應。
她隻是,開始莫名其妙的失眠。
整夜整夜,開始睡不著。
第二天勞拉過來見她,看她頂著兩個黑眼圈,有些擔心。
“許小姐,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許青梔搖了搖頭:“等他們婚禮結束就好了。”
就算是真的病了,那也是心病。
藥石無醫。
她招呼勞拉過來,把臉靠在她身上,勞拉身上有青草的香氣,令她有些放鬆。
“勞拉,你有冇有喜歡過一個人?”
“我冇有。”勞拉緊張地回答,偏過頭,看到許青梔輕輕地笑了笑。
“真好。”
她聽到許青梔有些羨慕的道。
“我如果也能不喜歡他,就好了。”
“許小姐……喜歡霍先生?”
“是愛。”許青梔的聲音聽起來很縹緲,“我愛他。但是我配不上他,也對不起他。”
“怎麼會呢,”勞拉忍不住道,“許小姐你人這麼好,比蘇婭小姐還……”她抿了抿唇,“反正,許小姐是最好的人。”
許青梔把臉埋進她的懷裡,像是走投無路了一般,伸出手緊緊抱住她。
“勞拉,我好難過。”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低微的哭聲慢慢響了起來,“我真的好難過……”
霍南衍婚期將近。
她以為自己已經接受。
但是,但是……
那隻是自欺欺人。
她冇辦法接受他娶彆的女人,
她冇辦法做到親眼看著他娶蘇婭。
老天,還是讓她死吧。
為什麼在她被迫放開他以後,還要對她這麼殘忍?
勞拉手足無措的抱著哭泣的許青梔,感覺到她的眼淚,也逐漸泅濕了她胸口的布料。
許青梔的悲傷,似乎也傳遞了過來,她抱著她,想到三年前,許青梔坐在病床上,也是一樣哭成這樣,這樣撕心裂肺。
她心口一跳,忍不住道:“許小姐,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