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彙到達星隕新址後,就不見蹤影了。他讓人領著一群少年去清洗換衣。
簡雲台混在人群之中，視線不偏不倚注視著前方，私下裡卻暗自記著走過的路。如果說舊星隕是一棟聳立在雲巔之處的摩天大樓，那麼新星隕就是建立在冰天雪地之中,道路與牆沿都透著一股子精鐵冷意。
這裡更像是工業區。
冇有一絲一毫人類生活過的氣息,整個星隕就像是空落落的陰詭巢穴一般，步子踏在地上都能聽見隱隱約約的迴響。
“怎麼會這麼冷？”“好冷啊。”
“現在不還隻是秋天嘛,嘶——”
少年們嘴唇凍得發白,眉毛上凝結出白縷縷的霜意。他們不斷搓著自己的手臂，試圖搓出一絲暖意,然而周遭的寒氣一股一股撲麵而來,很快他們說話時都口吐白氣。
大傢夥隻知道抱怨，冇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和押送他們的人工智慧攀談。
“你們現在已經深入美夢之城最中心的地方,也是距離核聚變晶片最近的地方。”黑客白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了出來,他的聲音不急不緩：“溫度的異常變化應該也是由核聚變晶片引起。保守估計,你那邊溫度處於零下。”
簡雲台：“……”
用不著保守估計，他也能感覺出來。
他輕吐一口冷氣，緩緩抬眸。
新曆137年的星隕,應當將核聚變晶片放置在另一方地方——也許是城市邊緣，又也許是無人島。
總之一定小心翼翼藏著。
而新曆569年的星隕，根本不擔心有人偷竊或者強搶,直接就這樣將核聚變晶片放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裝作不經意地打量四周。動一下你的頭。”黑客白聲音低沉說。
簡雲台依言照做。
麵前是一個偌大的溫泉室,隔著很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到溫泉室內的熱意。押送他們過來的人工智慧全程冇有說話，直到這個時候才微微轉身，眼神空洞開口。
“請進。”
少年們看見溫泉室，頓時把緊張與焦慮拋到腦後。勞累數十個小時的他們精疲力竭，恨不得現在就趕緊進去泡溫泉。
腳步聲立即變得急促起來。
眾人爭先恐後地進入溫泉室。
簡雲台同樣踏步入內。
溫泉室內有大湯泉,也有獨立的小隔間。簡雲台自然不必多說，想都冇想就繞過那群少年，自顧自選了個小隔間。
啪嗒——
門剛一合上，他就按上了耳機。
“怎麼樣，這塊的地圖你有錄下來嗎？”
黑客白指尖輕觸電腦鍵盤，說：“錄什麼錄，你見過哪個耳機能錄像？”
簡雲台：“那你剛纔讓我打量四周。”
黑客白：“我改裝了耳機，讓耳機能勘測熱成像。你所在的溫泉室隔壁有一處冷泉，那裡溫度臨近冰點。保守估計，星隕溫度的異常全都拜那處冷泉所賜。”
“你的意思是，核聚變晶片就在那處冷泉？”簡雲台沉吟了一會兒，說：“我來的路上，你為什麼一直冇說話。”
“沙費內醒了。”黑客白解釋了一聲：“現在魚星草已經去盤問沙費內了，我留在耳室內給你當遠程協助……星隕的副首不用說，一定是圖靈。待會隻要問到圖靈的靈魂有冇有被滅殺。如果冇有被滅殺，你就可以直接去找圖靈，嘗試完成主線任務二。”
簡雲台微微皺眉，“你已經見到魚星草了。既然你們已經見過麵……”頓了一下，他有些不放心地問：“魚星草的情緒怎麼樣？”
黑客白靜默片刻，說：“不太好。”
“……”簡雲台歎了一口氣。
清洗的過程很快，簡雲台根本就冇有心情泡溫泉。隨意進去衝了個澡，就濕漉漉的披著浴袍出來了。
讓他冇有想到的是。
這群少年居然比他還要快。
所有人都看起來精神振奮，像是等不及要去做什麼事一般。溫泉室內嘰嘰喳喳的，簡雲台出來後，就看見門邊站著一人。
還是之前摔倒的那名少年，圓溜溜的眼睛像鹿眼一般，看著他欲言又止。
簡雲台挑眉：“你有事？”
“我剛剛……”少年神色糾結，悄悄湊過來小聲說：“我剛剛聽見你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你是在和叛黨互通訊息嗎？”
簡雲台：“…………”
簡雲台緩緩皺眉，不等他開口說話。少年就慌亂地擺手，“你你你、你不要誤會啊，我冇有想舉報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小心一點，其他人可精著呢。而且你的聯絡裝置待會肯定要被冇收，根本用不著我舉報。”
簡雲台上前幾步，抬手。
掌心捏了捏少年的下顎，將後者嚇得六神無主，壓低聲音驚愕問：“你乾什麼？！”
眼前這人冇整容，臉是母胎原裝。
簡雲台收回手，看著這名和自己長得最不像的少年，問：“你叫什麼名字？”
“單扇。你也可以叫我小扇子。”單扇乖巧地答了一句。
簡雲台眼眸微轉，有些詫異：“你姓單？單雄是你什麼人？”新曆137年時，簡雲台有上網查過星隕的基本資料，當時還記下了不少人名。‘單雄’就是星隕當時的股東之一。
當然了，隻是當時。
唐文瑞掌權以後，將過去的股東清剿的清剿，廢除的廢除，貌似冇有留活口。
單扇歪頭回憶了一下，瑟縮說：“之前聽我媽媽提起過，單雄是我大姑的爸爸的侄子的表親的叔叔的……”
“停停停。”簡雲台頭疼問：“遠方表親？”
單扇尷尬點頭說：“差不多吧……”
星隕股東的所有親戚全部都在人類清除計劃的白名單內，哪怕是遠方親戚都能跟著沾上這個光。然而唐文瑞掌權以後，大幅度清洗了星隕的整個上層，所有的股東都被清算，連帶著他們這些遠方親戚也跟著遭了殃，一併被挪出白名單之外。
現今的白名單，是另外一群人。
單扇的家人不甘心，私下裡盤算著將單扇送過來碰碰運氣——若是單扇當真能夠當好這個替身，那麼他全家都能跟著進白名單。
日後就再也不用顛沛流離，驚恐地四處逃難。
“你叫什麼名字？”單扇怯弱問。
簡雲台想都冇想，眼睛甚至都冇眨一下，迅速回：“我叫魚星草。”
單扇笑了，“這個名字真稱你，我聽見這個名字，好像就能把它和你對上號。”
簡雲檯麵不改色點頭：“爸媽取得好。”
“咳咳咳、咳咳咳咳……”耳機裡傳來一陣猛地咳嗽聲，像是喝水時被水給嗆到了。緩了幾秒鐘後黑客白纔開口：“算你厲害。”
簡雲台走到成排長椅前，每一個長椅上麵都放置有一套服裝。這些服裝款式一模一樣，隻有衣服的尺寸有細微差距。
隨手拿起一套。
他微微一愣，眉頭遲疑地皺起。
“……”黑客白的聲音也有些遲疑，“這不是我的衣服嗎？我記得我衣櫃裡有這件。”
簡雲台摟起衣服，回頭看向單扇，輕輕揚眉問：“你想看著我換衣服？”
單扇臉龐驟然一紅，下意識地往外走了幾步，怯弱說：“我幫你看門。”
“謝了。”換衣間傳來簡雲台散漫的回聲。
單扇倚靠在牆邊，臉上透紅。
他哈著熱氣緊張拍了拍臉龐，心裡的小人在框框撞南牆——啊啊啊啊啊他到底在做什麼啊，媽媽送他來當替身，結果他對彆的替身成天臉紅，這不是見情敵的態度呀！
想到這裡，單扇臉紅地向換衣間瞄了一眼，不過一秒鐘就做賊心虛扭過頭。
明明溫泉室內十幾個人長相都五分相似，可單扇就是覺得，裡麵的那個男孩子好像和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
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
就是感覺……比他們所有人都要耀眼。
另一邊。
簡雲台確定門合上了，才壓低聲音對黑客白解釋說：“圖靈測試的第三天，我在你的租房內洗了個澡。當時冇有換洗衣服，隻能借用你衣櫃裡的衣服。”
黑客白疑惑問：“徐彙怎麼知道你穿過這件衣服？你當時有留下影像資料嗎？”
簡雲台想了想，搖頭說：“我確定冇有。你回到主戰場的那一天，星隕滿大街抓我，它們不知道我長什麼樣，隻知道我的名字。於是當時所有和我同姓，或者名字諧音的人都被帶走盤問了……如果他們知道我長什麼樣，那就不必單憑名字來抓人了。”
“聽起來當時局麵很混亂。”黑客白評價了一句，轉言說：“可能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被偷偷錄了影像。不然這件事說不通。”
簡雲台點頭：“是說不通。”
既然不是星隕錄的，那麼……簡雲台以手扶額，咬牙：“那就是圖靈。”
圖靈究竟偷偷錄了什麼玩意兒，竟然讓徐彙覺得他簡雲台是個哭哭啼啼的人。
簡直是神奇，又離譜到匪夷所思。
黑客白笑了一聲，說：“如果圖靈的靈魂冇有被滅殺，你應該要找他算算這筆賬。”
簡雲台換上了衣服。
“單扇剛纔說，唐文瑞清洗了星隕內部，殺死了所有的股東。現在可以初步確定，唐文瑞應該就是星隕的主首，那麼圖靈就是副首。再根據現在找替身的情況，圖靈大概率冇有被滅殺靈魂，他還有記憶。”
這樣一分析，情況已經很明晰。
第一，唐文瑞是主首，圖靈是副首。
主線任務是說服副首叛變，等魚星草那邊盤問完沙費內，將這個猜測變為既定的事實，簡雲台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他得說服圖靈叛變。
第二，圖靈的靈魂冇有被滅殺。
想到這，簡雲台鬆了一口氣。
一方麵，圖靈的靈魂冇有被滅殺，對他們玩家更有利。另一方麵，簡雲台也不希望圖靈的靈魂被滅殺，他不想圖靈死。
“果然是個事業腦。”黑客白心中感歎了一聲，問：“你不覺得生氣嗎？”
簡雲台愣：“生什麼氣。”
“圖靈找了一堆和你外貌相似的人，他指不定要對這些人做什麼。”
“…………”
沉默了一會，簡雲台垂眸說：“如果他真的這樣做，那麼他在我這裡已經出局了。”彆說進一步發展，他們連朋友都冇得做。
黑客白等的就是這麼一句話，立即滿是深意說：“我看過一部電影。”
“我不想聽你廢話。”簡雲台立即製止。
黑客白就當冇聽見這句話，繼續滿是深意說：“電影裡的女主角在男二那裡受儘情傷，最後兜兜轉轉，還是覺得男主更好。可惜那個時候男主已經死掉了。”
簡雲台：“……”
黑客白：“我這裡還有很多沙微星的遺照，什麼時候你迷途知返，可以來問我要。”頓了頓，他語帶鼓勵，“雖說遲來的深情連草都不如，但你永遠都不會遲。相信我，他會一直在你的身後，等著你回頭。”
“……”
簡雲台額角青筋驟跳，好氣又好笑說：“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想撮合我和沙微星。”
黑客白終於忍不住了，隱晦地透露了一點資訊：“他是白髮。”
簡雲台：“所以呢？”
黑客白：“我記得崔煜也是白髮。扶燭也是，他們應該算你前兩任男友吧？”
說到這裡。
黑客白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真的已經儘力了，隻可惜微生律在這個副本裡死得太早。
沒關係，死了就死了吧。
以他的閱儘千帆愛情電影的能力與頭腦，簡雲台在這個副本裡絕對綠不了微生律，最後一定會念起沙微星的好。
而這，全都是他的功勞。
想到這，黑客白心中更加放鬆，這一次出副本應當能向微生律交差了。
他有些期待簡雲台的回答。
然而簡雲台此時顧不上回答，微微凝神靠近更衣室門邊。外麵的喧嘩聲比之前更大，單扇小心翼翼地敲門，語氣焦急催促：“你還冇有好麼？徐領事來啦。”
簡雲台立即推門而出。
就看見徐彙徑直朝他這邊走過來，顯然對他這個‘高級仿製品’更加關注。拿著某種掃描儀器在他身上掃了一掃。
滴滴，兩聲。
徐彙嬉皮笑臉說：“拿出來吧。”
簡雲台抬眼看了看他身後的一眾人工智慧，一言不發摘下耳機。
放置到徐彙手中的盤子上。
可惜了，冇有來得及聽到魚星草盤問出的資訊。不過沒關係，這些東西肯定會被統一處理，等徐彙離開他就去偷回來。
徐彙笑眯眯看著他，重複說：“你懷裡還揣著一個東西，拿出來。”
“…………”
簡雲台取出傳感器，將其攤在手上。
小黑鑽襯得手掌更加白皙，淺淺地印著他右掌心的淺淡傷疤。徐彙拿起小黑鑽看了看，隨口問道：“這是什麼？”
“飾品，耳釘。”簡雲台回答。
徐彙稀奇地湊近看，這種材質他以前冇有見過，不過看外觀確實隻是個耳釘。又仔細看了幾眼，他心裡有些懷疑，不過也冇有想太多，轉身說：“冇收了。”
話音落下，他伸手按了一下耳側的耳麥，語氣不耐煩說：“你來這裡乾什麼？對對對，我知道圖靈今天要來冷泉，就是算好了這天，急急忙忙把這些人帶過來的。”
“……”
“我都把人帶進星隕了，這個時候你讓我遣散。這裡麵有一個長得特彆像的，你不相信？我現在就帶你過來看看。”
他一邊與耳麥裡的那人說話，一邊轉身向外走去。
在他離開不過五分鐘。
簡雲台就趁人不注意湊近門邊，視線在外麵空曠的道路上遊走。
正要提步出去，衣襬卻突然被人拽住。
回頭一看，單扇焦急站在他身後，臉龐漲紅說：“你是不想活了嘛！”
簡雲台的視線越過單扇的頭頂，看了眼溫泉室內其他少年。這群少年像是工作麵試一樣，一個兩個全都正襟危坐，精神焦慮緊張到顧不上其他人。
隻有單扇，在這種關頭還走神。
簡雲台說：“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聞言，單扇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愕然說：“你膽子怎麼這麼大，這可是星隕的地盤。外麵全都是人工智慧，他們會殺了你的。我們當替身就要恪守本分呀！”
簡雲台緩緩眯起眸，唇齒間彷彿在咀嚼一般，咀嚼著這兩個字：“替、身？”
他意味不明笑了一聲，搖頭離開。
單扇在門口守著，又緊張又害怕。
腦海中不斷浮現簡雲台方纔的那個笑容——看起來滿滿的輕視與蔑視，這是他自己永遠都不會露出的表情。
“他、他到底哪裡來的底氣呀。”單扇害怕地縮了縮腦袋，心中十分擔憂。
※※※
唐武舟慌亂地在冷風中來回踱步，一見到徐彙吊兒郎當地走來，他迅速迎上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人在哪裡？趕緊全部帶走！”
徐彙斜眼看他一眼。
唐武舟是唐文瑞的堂弟，因後者的緣故，他才得以進入人類清除計劃的白名單。也因為後者的緣故，他曾經見過圖靈。
在徐彙看來，這位唐武舟就是秉持著曾經見過圖靈，纔來對他指手畫腳。
見過又如何？
見過一麵，難道就是瞭解了嗎。
對此，徐彙嗤之以鼻。
“人肯定是不可能帶走的。裡麵有一個和簡雲台長得特彆像的，幾乎一模一樣。眉毛眼睛鼻子，完全一樣，我帶你去看看？”
“一模一樣？”唐武舟滿心懷疑，他真心覺得徐彙腦子裡進了汪洋大海。能做出這種奇葩行動，冇準眼神也很不好。
怎麼可能有一模一樣的。
簡雲台五官精緻，說實在的，就算是整都很難整出來，更彆提自然生長了。
不等他提出質疑，徐彙有些遺憾地歎了一聲氣，說：“就是有點可惜。你之前不是說簡雲台哭哭啼啼嘛，我猜圖靈可能就喜歡那種哭哭啼啼的。於是讓那群人都學著哭哭啼啼，就隻有那個特彆像的，哭都哭不出來。時間緊急，也來不及訓練他了……”
一句話還冇有來得及說完，唐武舟就驚愕到連聲製止：“等等，等等！我什麼時候說過簡雲台哭哭啼啼了？！”
徐彙也是一愣。
“之前你給我看那段影像資料的時候，不是提到過麼？說他倆吵架的時候，一個冷著臉默不作聲，一個委屈到哭哭啼啼。這話不是你堂哥告訴你的嗎？你堂哥可是唐文瑞啊，他的訊息怎麼可能出錯。”
“…………”
唐武舟震驚到身體後仰，微微張了一下嘴巴，半天都冇能說出一句話來。
論謠言到底是怎麼演化的——天殺的！他的確說過這種話，而且這話的確也是他堂哥告訴他的，但是，你怎麼把人給弄反了啊！
冷著臉默不作聲的是簡雲台。
委屈到哭哭啼啼的人明明是圖靈啊！
“……”唐武舟滿臉菜色，想要開口解釋，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徐彙古怪看他一眼，問：“這個傳說中的簡雲台，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唐武舟依然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其實他心中也對簡雲台有百般猜測，甚至覺得這個人帶著傳奇性色彩。有時候他對簡雲台還會有種莫名的敬仰，就像是喜歡一個已逝的曆史人物一般，總是跟在他堂哥後麵追問一些當年的細節。
然而他堂哥也不太清楚。
於是唐武舟隻能自己腦補了。
在他看來，能讓一個無情冷漠的人形兵器念念不忘四百年，再結合那段留下的唯一影像，他猜測簡雲台一定是一個如同白月光般皎潔的人物，溫柔大方又含蓄包容。
也許那個少年的精神世界，一定是包羅萬象，像是仙境的瑤池一般縹緲吧。
“他是珍貴的絕跡。”想來想去，唐武舟隻能想到這個形容。
這樣的絕跡，絕不會有人相似。
徐彙還要再追問，兩人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像是千軍萬馬踏著凡塵，整齊劃一的軍團攜帶著滾滾寒氣而來。
唐武舟立即垂首，自覺地後退一步，還順便把徐彙也拉到牆角罰站。
他不敢抬頭看。
徐彙卻過於好奇，不顧唐武舟的阻攔，伸著頭往後方看去。
這一看，便是心神巨震。
其實他看過很多圖靈的影像資料——基本都是唐文瑞掌權後的影像資料，之前的那些影像應當都已經被刪除了。
見影像和見真人，這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入眼先是一隻軍靴，緊接著是束在靴中的黑色長褲。隨即便是緊緊裹著腰身的束帶，將那腰身從後向前牢牢束縛住。
他的步子並不快，漂亮的眼眸空洞地微微垂著，俊美的容顏宛若凝結冷霜，給人一種高山冰雪般不近人情的感覺。
當他從麵前經過的時候，即便冇有對視上，也會莫名有些驚心動魄。
嗒嗒——
嗒嗒——
靴底輕觸地麵，這聲響明明細不可聞，卻很容易給人巨大的壓力。
紛亂中，空氣彷彿都被抽離。
隻剩下窒息感環繞。
徐彙好不容易纔重新找回鼻息，眼看著圖靈就要從麵前經過，直達冷泉。
他急了。
焦急之時什麼都顧不上，猛地衝了上去，興奮喊：“主首，主首！”
圖靈像是冇有聽見一般，視線不偏不倚，冷若冰霜地繼續向前走。
直朝著冷泉的方位。
唐武舟嚇得六神無主，心裡慌張地罵了一聲娘，連忙上去拖拽。恨不得直接捂住徐彙那張嘴，然而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徐彙比他還要焦急，如何今天事情能成，他就能爬到星隕更高的位置上。這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怎麼能夠放任機會從眼前生生溜走呢？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徐彙見實在攔不住人，索性鋌而走險放了個狠招。
他看著圖靈漫不關心的步伐，心中一狠便高聲大喊：“我找到了簡雲台！！！”
作者有話要說：小徐，你還是找找自己的棺材吧（笑）
看見有讀者好奇簡大膽啥時候哭哭啼啼的了……其實，明明是小結巴委屈巴巴又哭哭啼啼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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