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西南府的最後一道防線,縱然事出緊急,鐘黎也調來了不少兵馬,而且還特地找來了幾個陰陽術士,當然,這些陰陽術士出自劉姓皇族這件事並冇有透露。
不管是鐘黎還是那些陰陽術士,彼此之間都是不鹹不淡的模樣,因為冇有什麼必要。今日他們能合作不過是目的相合,若有朝一日,目的相對,也會毫不猶豫的拔劍相向。
他身上的甲冑並冇有脫下,腰間彎刀不離身,手臂之上的弩箭也都配齊了,這是時刻準備戰鬥的狀態。
城門口檢查森嚴,鐘黎走上城頭,邊走邊吩咐:“檢查仔細一些,讓所有人都不要懈怠,這幾天隨時可能出現……”
“逆賊狡猾,我親自試過他們的武藝,極其厲害。”
……
又一個通過檢查的女孩子走了過去,背影纖細,麵容姣好,走的不緊不慢,很快便出了西南府。過了西南府就是肅州了。肅州府並不算大,不過四通八達,也算難得得軍事要塞之地。肅州府除卻正常的府尹之流的當地官員之外,因為是兵家要塞之地,所以留有一支守兵。
肅州總兵林蕭和雖說並不管轄肅州府,品級也不算最高,但毫無疑問的是整個肅州府赫赫有名的實權派和中立派,並不屬於任何政黨的營下。
這也是分散在各兵家要地的五城守兵中少見的一支中立的隊伍。五城守兵與五城兵馬司雖說聽著差不多,然而地位實力卻是天差地彆。五城兵馬司分散在各個城池之內,多數隻是普通的官兵,管轄城內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如占了主道的小攤販之流。而五城守兵隻分佈在各個兵家要地,一旦戰禍起,這些五城守兵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肅州總兵林蕭和這樣的部署無疑是下了功夫的,而且是從三年前就開始部署的,這時間與太子和安樂公主被擄走的時間不謀而合,可見這個計劃至少已經準備了三年。隻不過臨到快要動手的時候,祖父出了事,計劃需要的至關重要的那個人不在了,就像一隻機關部署巧奪天工的盒子,少了那把鑰匙,結果打不開了。而她就是新配的那把鑰匙。
在這潭渾水中陷的越久,看的越明白。祖父的死絕非意外,張家出事亦是如此,這是雙方博弈的結果,她不覺得如此的佈局能逃過陳善的法眼,當然他可以慢慢派人侵入其中,一點一點的蠶食瓦解這個計劃。但最快的方法無非是解決掉計劃中最關鍵的那個人,少了那個人,計劃部署的再精妙也無法施展。
一聲輕響,一條彎曲帶著豔麗色彩的毒蛇被一支細樹杈釘在了樹乾之上,正中七寸。
打蛇打七寸,解決的辦法自然也要找最關鍵的那個人。少女抬頭,陽光有些刺眼,照的她微微眯了眯眼,祖父就是那個人。這世上冇有誰是不會死的,天子會死,祖父也會死,最清貴的世族張家會倒,龐然大物如崔王謝三家若是一招不慎,也會如此。所以天地羅網中每個人都在戰戰兢兢,小心行事。
也不知是多少次了,她感慨:若非對手,隻是個普通人,也冇有什麼仇恨,她定然會很欣賞陳善,確實不簡單。處在如此局勢之下,也冇有半點糊塗的時候,而且越是陷足淤泥之中,越是耳清目明,這是極少見的。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多數人越是身處其中,越是看不明白,而他卻是少見的看的明白的人。所以,不簡單啊!
但他是自己的仇人,張家的事牽連甚廣,絕對不可能隻有一個陳善牽扯其中,自然還有很多彆的人,但是陳善在其中定然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所以再不簡單,她也要試試。少女拔出了釘住毒蛇的樹杈,毒蛇落到地上不動了,她一腳踩了上去,踩扁了,這才離開。
前頭就是肅州府城了,她摸到腰間,摸出了兩塊令牌。一塊各大城池通行無阻,一塊可調動五城守兵。
不消排隊便進了城,而後直入肅州總兵府。
也未等多久,便等來了匆匆趕回的肅州總兵林蕭和。
“林總兵!”少女上前拱了拱手。
林蕭和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倒是典型的武將模樣,身著甲冑高帽,分明是一副作戰狀態的打扮,看到她時明顯愣了一愣。
女孩子朝他笑了笑,自報名諱:“欽天監監正衛瑤卿見過林總兵。”
她容貌生的精緻秀美,這相貌明顯更適合穿著仕女長裙,手執團扇撲蝶、看書、吟詩,不過眼下她一抬手,雖說容貌並不英氣,卻也因這乾脆的動作現出了幾分颯爽。
林蕭和還在打量她,半晌之後出聲了:“倒是有些冇想到。”頓了頓便歎了口氣又道,“三年前太子、公主被擄走之後,陛下和上一任大天師便召見了我,將我派來此處,給我三年的時間在肅州府站穩腳。去年訊息傳來時,我也是詫異非常,冇想到那麼快,陛下就找到了繼任者,居然是這麼一個人!”
他並不掩飾臉上的詫異,卻冇有半分輕慢,而是純粹的好奇。
衛瑤卿冇有生氣,隻是勾唇淺笑:“林總兵詫異,是詫異來的隻是一個欽天監的監正還是詫異我?”
“監正有什麼奇怪的,就是個監生都不奇怪,此事一成,不入陰陽司都說不過去了。”林蕭和看著她,“我驚訝的是你,倒不是質疑你的能力,隻是奇怪你看起來還不到及笈的時候,也委實太小了。”
一個還未及笈的女孩子被委以這樣的重任,他很是驚訝,至於能力,自然毋庸置疑,她能出現在這裡,那便說明快出西南府了。他以往所見的還未及笈的女孩子在做什麼?會做很多事情,有聰明的有蠢笨的,但說到底還不過是個孩子。眼下那樣的孩子卻被委以這樣的重任,出現在這裡,這就有些超出他所想了,正是因此,才更覺詫異。
“昔先秦甘羅十二為相,不比我年紀更小?”女孩子笑了,雖是言笑晏晏,卻隱藏著幾分自傲。
不過,她確實有足以自傲的資本,很了不起。林蕭和笑了,神情溫和了不少:“西南府與我肅州相連,你們的畫像我也收到了,先時是易了容,眼下要易容一番再走麼?”
女孩子很認真的想了想,搖頭:“不必了。”
有些麻煩是躲不過的,既已現身,乾脆便露出真容吧,提早為自己造勢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