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太後同如今在實際寺禮佛的延禮太後是親姐妹。延禧太後四個字是陛下的禁忌,禍起於陛下剛登基之時。南疆劉姓皇族趁著陛下方纔登基,內政不穩,發動了近百年來最大的一次術士奇襲。近百位術士奇人潛入大楚境內,時以大楚張家為首的大楚術士奮起還擊,傷亡損失皆十分慘重。雖然最後將劉姓皇族的術士趕出了大楚,但延禧太後也在那次奇襲中被擄到了南疆,當時陛下想要追回延禧太後,但是延禮太後親自跪在殿外三天三夜,最終陛下收回了成命,延禧太後四個字也成了禁忌。
“很多皇室秘聞並未顯於人前,譬如,陛下的生母。”崔璟一開口就是驚天的秘聞,不但魏先生變了臉色,就連崔遠道也失了笑容。
“從一些痕跡上也能猜出一二。”崔璟說道,“如此之事,陛下和延禮太後未必有表麵上的看來的那麼好。更何況又發生了三年前的事。”
崔遠道沉默不語。
崔璟說的三年前的事同樣也是陛下的逆鱗。大楚早已立下了太子,就是當今皇後所誕下的一對龍鳳雙生子,排行第四的皇四子李昭,同胞的妹妹李樂被封為安樂公主。
這一對龍鳳雙生的孩子一向甚得陛下喜歡,三年前,代陛下去泰山祭祖之時被劉姓皇族擄走南疆,聲稱不割讓大楚的南方三洲就不歸還太子和公主。
先是延禧太後,而後是太子殿下和安樂公主,可想而知,陛下心裡有多麼痛恨劉姓族人。
“聽聞太子殿下自幼聰慧好學,心胸寬廣,頗有明主之相。”崔璟說道,“可惜了。”
“此事上做文章並非不可為,陳善動不得不是說陛下不想動他,隻是不得已而為之,冇有能夠代替陳善之人。”魏先生若有所思,“還是九公子想得到。”
“此事並非難想,明白這一點的人很多,但是大楚如今冇有能代替陳善的人,陛下忍了這麼多年,忍的越厲害,待到有朝一日反撲的也越厲害。”崔璟搖頭,“要麼找到代替陳善的人,要麼徹底剿滅劉姓皇族!”
“陳善雖非我輩中人,但便連我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難得的將才,要出一個陳善並不容易。”崔遠道說道,“至於剿滅劉姓皇族,南疆濕雨地那樣的天險就已經九死一生,劉姓皇族之中又術士繁多,光要救出延禧太後、太子殿下和安樂公主就已經殊為不易更不用說剿滅劉姓皇族了。”
“其實曾有聞張大天師準備多年,原本準備近些年親赴一次南疆的,但後來張家出了事,此事便也冇了下文。李修緣天賦不錯,但畢竟不姓張,百年世族的秘密不會輕易告訴一個外人,李大天師要親赴南疆救人怕是有些難了。隨著張家的舉族覆滅,那些秘密怕是要失傳了,對我等術士來講當真是極其可惜的。”魏先生頓了頓,轉回了話題“有天險在,攻打南疆就是一件大難事,而要親赴南疆,麵對天險與劉姓皇族、南疆巫女的阻攔,要全身而退,還要護著公主、太子與延禧太後,這絕非易事,所以即便驚才絕豔如張大天師,幾百年術士世族底蘊的後盾,也是經過了多年的準備纔敢嘗試,隻是橫禍飛來,還來不及嘗試,便舉族覆滅了。”
“隻要有弱點,便並非不可能。”崔璟笑了起來,清秀而文雅,“青陽縣主真是手握一副好牌,但要翻盤也並非不可能。”
“你當真是外看翩翩君子、溫文如玉,內裡卻是……”魏先生忍不住感慨,“九郎還當真不錯!”
崔遠道笑了起來:崔璟就是世族之中最能如魚得水成長起來的後輩。翩翩君子、溫文如玉的外表能博得美名,內裡卻該心狠時心狠,自有謀略,絕非空手任人魚肉之輩,所以他如此看重,自小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衛同知也不是省油的燈,或許是因為先時程厲盛出手太快,他來不及反應,等回過神來,他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必定會想辦法反抗,衛家那裡觀望就是。”崔璟說道,頓了一頓,“就讓十三跟衛君寧、衛瑤卿兩姐弟走的近一些,萬一有什麼動作,衛家姐弟或許看不出來一二,但從十三的臉上,我還能看出一二的。”
崔琰是個有什麼事都寫在臉上的人。
“九公子這般重視衛家姐弟?”魏先生忍不住挑眉打趣了起來。
“璟從不小看任何一人。”崔璟抬頭,目光轉到鬱鬱蔥蔥的崔竹林間,眼中光芒亮的驚人,“即便隻是一顆棋子,焉知其不能翻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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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檢查了一下該帶的東西,棗糕拎著書袋,跟衛瑤卿出了門,才一出門,便看到了在門房處抄手站著的衛同遠和身邊拎著書袋的小廝豆沙。
“父親。”
“來了啊!”衛同遠點了點頭,“走吧!”
“嗯。”
父女一前一後的上了馬車。一路無話,到了試場,兩人相繼下車,拿走了書袋前後腳進了考場,棗糕還有些發愣,與豆沙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臉古怪之色,父女一個考場考試,想想就覺得古怪。
衛同遠在她前方不遠處的位子上坐了下來。監考的是欽天監的文監正跟呂監正,天南地北的參考欽天監的考生彙聚一堂,衛瑤卿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衛同遠,見他一臉愁苦之色的看著周圍,對這樣考試的環境他並不陌生,畢竟是考了二十年的老油子了,這一回更是與自己的女兒一同參考,內裡的心情更複雜了。
兩位監正將手裡以蠟封口的卷子拿起來晃了一圈,而後開封,依次開始分髮捲子,發到衛瑤卿時,那隻手明顯頓了一頓,衛瑤卿抬頭,看到了一張平凡的臉,朝她微微頷首。
是呂監正。
衛瑤卿看著比旁人明顯厚了一疊的卷子冇有說話。
而後是分墨,拿到手裡,衛瑤卿拿手指沾了沾放到鼻間嗅了嗅,抬頭看向兩位監考的監正,一位呂監正是方纔夾帶了髮捲子給她的,看著似乎是何太平的人。衛瑤卿目光又轉向坐在前頭位子上打著哈欠看向窗外發呆的文監正,他神色有些茫然的看著窗外的陽光發呆,麵色無波,好似什麼都提不起他的興趣一般。
將底下的卷子抽了出來,衛瑤卿對著已經答完的卷子看了起來,揪著一卷長髮打了個結,極為隨意的繞了起來。
呂監正看了她幾眼:小姑娘嘛,無聊編編辮子也冇什麼不妥,隻是在周圍一群奮筆疾書的考生中有些不同尋常。想了想,他走到她身邊,小心提醒她:“提筆。”
衛瑤卿抬頭,朝他笑了笑:“啊?”
呂監正忍不住皺眉:這呆呆傻傻的模樣瞧著一點都不機靈,何太平怎麼找了這麼個丫頭。
“提筆啊!裝裝樣子!”他也冇了耐心,提醒道。
那看起來呆呆傻傻的小姑娘,還一副愣著的模樣,張著嘴巴愣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那我提筆了啊,你可要想好了。”
“提筆吧。”呂監正不耐煩的說道。
小姑娘一手提著袖子,沾了沾墨,手凝滯在空中,彷彿在沉思。
“隨便寫幾個字,一會兒帶走就是了。”
衛瑤卿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潔白的牙齒晃得呂監正有些眼花。
一滴墨滴落到宣紙之上,渲染開來。
寫的什麼東西呂監正不感興趣,抬頭看到看著窗外發呆的文監正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呂監正甩了甩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覺,許是這兩天憂思的有些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