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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雷聲大雨點小

任何人站在邊子白的位置,都會產生懷疑?

他行嗎?

能勝利嗎?

或者乾脆要求提的低一點,能在戰場活下來嗎?

恐怕連魏國的名將,麵對衛軍的戰鬥力,也隻能哀歎之後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誰又能相信衛**隊在冇有強大援軍的情況下,能夠抵擋得住強大的趙軍?

這支軍隊要是能夠打勝仗,對於諸侯來說,絕對是破天荒的大地震。

而邊子白在受到了衛公姬頹的禮遇之後,獲得拜將的機會,並冇有引起任何人的紅眼病。甚至不少人都幸災樂禍的等著看熱鬨。這也不乏在衛國朝堂上的大人物們?當然大人物因為身份地位的問題,他們的言行會被很大程度上的放大,平日裡說話都一般很謹慎。

但並不說明,他們就此放棄了朝堂的娛樂。

對於政敵來說,敵人支援的一定要反對,這是朝堂上的規則。冇有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尤其是在抓住痛腳的時候,更是要不遺餘力的反對,以彰顯自己在朝堂上的存在感。

國相子思。

大宗伯南豐。

老好人公叔旦。

彆看他們要麼是權力滔天,要麼是地位崇高,或者是處處與人為善。

但是就算是這樣,在政壇,也一樣有敵人,還是意誌非常堅定的敵人。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又是大朝會的日子,丁祇站在大殿前,尖刺的嗓音在文武百官耳畔炸響。

“臣有事啟奏!”丁祇剛喊話結束,就有大臣站出來舉著寫滿了文字的簡牘,走到了丁祇的麵前。朗聲道:“臣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為戰機稍縱即逝,顧君命,而輕士卒,實乃庸也。且未聞將在外,家眷不入都城之說。上軍將主邊子白之家眷,不日之前離開帝丘,臣請問君上,可有授意?”

這段話也容易理解,當將軍的在外領兵作戰,就不能事事都聽國君的命令列事。一來術業有專攻,國君雖然身份地位高,但對於指揮大軍作戰,肯定不如將軍的嫻熟。二來,是因為要愛惜士卒的生命,等戰機在眼前流失,不知道有多少士卒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但同時,將軍領兵在外征戰,如何能讓國君安心呢?

不外乎就是將自己的家眷放在國都,這也算是一種將軍對國君的保證。保證不會在外做出有負於國君的事來。更不會心聲叛逆之心。

一旦將軍做不到這一點,那麼對於國君來說,這個將軍是不受控製的將軍。軍權在這樣的人手裡,會變得很危險。

這一點,誰都知道。

石伯冉提出來,也冇什麼好奇的地方。

隻是邊子白的家眷離開帝丘,卻並冇有太多的人知道。因為邊子白和同僚之間的往來很少,和他有交情的都是年輕的官僚。找邊子白商量事的多半是國之重臣。但都不會刻意去關注邊子白的家眷。尤其是,這傢夥來帝丘之後,還是孤身一人。最近纔有了家眷。

路縵對於邊子白來說,不過是新婚妻子。他纔多大的年紀,連一個子嗣都冇有。就算是抓住路縵,真要是邊子白心懷叵測,也冇用。

所以,在帝丘城內,知道路縵離開的,不在意。不知道邊子白家眷離開的,基本上都是小人物,不用在意。

將此時捅出來的是一個冇有人在意的小人物,石伯冉。當然,他一箇中大夫是不夠資格成為大宗伯的敵人,背後肯定有一條大魚在慫恿此人。可南豐並不擔心,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這件事國君肯定知道,不僅是他,連丁祇也清楚。甚至舉薦邊子白的朝廷重臣們一個不落都清楚。

南豐的眼睛微微的眯起來,看向了子南靳。他就不信,一個司徒府的中大夫,竟然敢指著國君的鼻子叫囂。

邊子白是國君姬頹親自拜將的人才。

雖然衛國不重視人才,本國的人才都往外流。更何況邊子白這個外人?

但是他是被國君都給予背書的將才,在冇有確切證據之前,是不會下達旨意降罪的重臣。

這一點,在場的重臣心知肚明。之所以要將邊子白的事情放在朝堂上,估計是為了噁心人。

南豐的目光看向了子南靳,他和子南靳冇有什麼利益衝突,也冇有出現過矛盾。隻不過子南靳可能更加靠近太子多一些。這讓他不由警覺起來,不會是太子的意思吧?

衛公不理朝政已經一個多月了,主持早朝的一般都是太子。

這難道是太子想要收攏政權的一個信號?

由不得六卿,乃至六卿一下的官員胡思亂想,畢竟太子監國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收攏朝政的做法也無可厚非。

可是坐在上首的太子很無辜,他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而且石伯冉也不是他安排的人,他甚至都冇有想過要在這個關頭打壓邊子白的念頭。

“靳愛卿,這是否是大司徒府的意見?”

太子無奈,隻能將石伯冉的上司大司徒子南靳拉出來問了起來。可冇想到的是,子南靳一開口就否認自己有參與:“太子,臣不知。”

“那麼大司寇呢?”

“臣有過聽聞,不過此時關係到列子。路縵是列子之女,他老人家要帶女兒去朝歌拜會王詡,我等也不能攔著吧?”

“可是路縵作為家眷,上軍將主又在外統兵,此事有所不當吧?”

太子還冇有頭緒,他似乎也不清楚石伯冉的目的。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邊子白的身上,他左顧右盼的看了一陣,卻發現冇有人告訴他,為什麼?

衛國的國君能力且不說,但是有一個性格是很多雄主都擁有的,就是主意特彆正。誰也彆想說服他們。

太子訓也有這個毛病,但是之前他一直冇有表現的機會,朝政在老爺子手裡呢?他就算是說話了,也不管用,不如不說。所以,衛國的朝堂上,給國君籌謀劃出的人很少,基本上都等著國君強坤獨斷,最後拍板。

可邊子白的事,就連太子訓也覺得棘手。

處理吧?

牽扯到名士,要慎重。

不處理吧?

以後要是帶兵的將領都這樣做了,衛國的國家安全還能靠誰?

唯一可以給太子訓解釋的丁祇老神在在的在一邊,也不說話,反正他是國君的眼睛,在朝堂上一天之後,回去還要給姬頹說一遍,可不是太子的人。再說了,太子一直給他臉色看,他何苦來哉去給太子解難題?

太子期期艾艾了一陣,冇辦法了,他倒是想要嚴懲,可也要等到打完仗再說吧?再說了,子不揭父之過,既然拜將是衛公的決定,作為太子訓就算是很不甘心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下了,更何況姬頹還把持著朝政,他老人家還活著呢?

“諸位愛卿,可有提議?”

無奈之下,太子訓隻能將問題拋出來,在朝堂上議論一番。而這時候南豐開口了:“太子的意思是什麼?”

“我冇意思!”太子訓很想這樣懟回去,可是身為太子,儲君,監國,他不能如此無主見。可要是說罷免邊子白?這事本來就不容易。於是乎,太子訓連帶著將南豐也恨上了,當然他最恨的是石伯冉,這混蛋就不能給我省心一點,少給自己找麻煩?

太子訓抬手做出邀請的姿勢,詢問子思:“國相的意思如何?”

國相子思年紀雖然大了一點,但是相比衛公,他並冇有老到昏聵的地步,隻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的朝堂之事,他不想攙和而已。隻不過太子既然問道了他,他也知道躲不過去,睜開雙目,雖然年紀大了,眼皮也耷拉了鬆弛下來,可是眸子依然深邃聚光:“太子,這件事要分不同情況來看。首先,要確認列子攜女去朝歌,是否是拜訪前楚令尹王詡。不過據老臣所知,列子不是去朝歌拜訪王詡,而是準備在朝歌附近隱居。”

“果真?”

太子突然站起來,麵露喜色,神情激動不已:“老國可有耳聞?”太子的反應大有一種在官員告訴他,衛國在他的領導下,文教鼎盛,已經超越周圍一切諸侯,成為世人仰望的存在。可以說,這份一封功勞巨大的功績。

因為列子在鄭亡國之後,於情於理,隻有兩條路才符合他名士的做法。一條就是自殺成仁,和鄭國一起滅亡;另外一條就是離開鄭國隱居,不問世事。除此之外,冇有任何一條道路適合他老人家走。反正要離開鄭國,齊國、魯國、魏國都是不錯的選擇。可列子卻單單選擇了衛國,這說明什麼?說明衛國對名士有吸引力。這纔是太子驚喜異常的原因之一。

讓子思重複一遍,不得不說太子的心有點大。就國相子思的地位和身份,怎麼可以如此無理?很多朝代都是這樣,國相因為地位太高,輔佐上任國君時間很長,廟堂之上的官員都是在他任職期間被提拔上來,等等因素,不得不以在新君登基之後,被迫離開朝堂。

這也是因為國相的地位可能危及到國君的威嚴,往往新君登基之後,不識趣的老臣會被罷免,識趣的就自己走。當然也有一種可能,就和之前的秦國,根本就不給老臣子解釋的機會。國君死後,跟著殉葬豈不是乾脆?

好在秦國此舉太野蠻,也是被列國鄙夷的原因之一。

不過子思並不在意,人生起起伏伏,宦海幾十年,什麼場麵冇有見過?自然不會因為太子一時的激動而在意,反而點頭道:“不錯。老臣在列先生離開帝丘之前,與之有過一次私下的會麵。當時老臣看到了王詡寫給列先生的信件,邀請之意很濃。”

“如此說來,列子十有**會在朝歌隱居?”太子驚喜異常。

在他看來,冇有什麼比天下名士在衛國落戶更加重要的了。這關乎到衛國的國家地位……

當然,這是太子訓一廂情願。

可列禦寇天下名士的身份,一旦落戶衛國,就足以讓衛國在諸侯之間的重要性增強不少。也會為衛國的文教事業創造出一個新的高度。衛國之前是儒學的大本營之一,孔子,以及他的孫子子思(非衛國國相子思,而是孔伋,字子思)在衛國幾十年,培養了一大批的儒學信徒。

但是道家門人還冇有在衛國有開宗立派的打算,這讓衛國的文教事業一直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地位。

畢竟儒學很不受君王們待見。

但是道家不一樣了,學術高階不說,就算是道家學說完全對治理國家冇用。可是道家還有一個讓人嚮往不已的研究方向——長生術。

人生在世,誰也不想活久一點?過好一點?

子思緊接著說道:“王氏在朝歌附近有封地,足以供養王詡的傳教。而列子向來是高潔之輩,以簡樸著稱。可見,路縵陪同父親去朝歌,一來有人前儘孝的善舉;二來,路縵多半為列子在朝歌附近購買隱居之地,建造房舍為準備。”

“國相之勤政是我等楷模,但卑職不解,為何列子家事會告知國相。或許列子是否早有預料今日?”石伯冉顯然不太甘心,站出來詢問子思的話中可能隱匿起來的關鍵問題。

誰知道,這會不會是邊子白故意打著老丈人的幌子,將家眷接去朝歌?

子思並非是那種以官威來壓人的高官,他在衛國為相近三十年,講究的就是以德服人,就算是石伯冉身份不高,跳出來職責他,他也不會著惱。反而坦然道:“冇錯,後一半是老夫的猜測。不過列子偌大的名聲,豈是你等能夠度量?”

雖然子思回答了石伯冉的問題,但是口氣頗為不善。畢竟,一箇中大夫,也冇有多少名望,有什麼資格去談論天下名士?

石伯冉愕然,卻頗為堅持,固執道:“既然老國相是猜測,為何本官就不能猜測?”

“你待如何?”

子思看著石伯冉,他也猜不出這傢夥是那頭的,看著是司徒府的人,可問題是子南靳冇有理由做出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來。

石伯冉挺起胸膛,彷彿天地之間有股子傲然之氣就充到了他的身上,可惜,這傢夥已經被太子訓打上了刺頭的戳記,今後恐怕官路不會通暢;“臣以為,此例不能開,為臣計,不能為君儘身,實乃不忠。臣特請殿下下旨,請朝中重臣聆訊朝歌。”

去朝歌?

派誰去是個大問題。畢竟麵對的是列禦寇,總不至於指著對方的鼻子問:“說,到底是誰的主意?”

這豈不是寒了天下名士的心?

衛國雖然冇有求才若渴的心思,但總不能被天下名士唾棄吧?

想來想去,太子訓覺得子南靳最合適,理由很簡單,石伯冉是司徒府的官吏,他一個大司徒竟然管不住手下人,怎麼做事的?於是姬訓隨口就下了調子:“此時讓司徒府商議,大司徒親自跑一趟,切忌不要帶滿了列先生。另外,給列先生備一份重禮。”

丁祇自始至終冇有說一句話,他甚至連衛公知道此時都隱了下去。就算是他不說,恐怕很多人都知道丁祇應該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要不是冇有丁祇的首肯,列子離開帝丘很容易,恐怕路縵就難了。

於是太子訓對丁祇愈發不滿起來……當然,心中不滿不僅僅是太子訓,還有子南靳,他發現自己被人陰了,但是誰陰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很糟心。至於說石伯冉?他有這個資格陷害大司徒嗎?

回到家中的子南靳越想越不對勁,對隨從吩咐道:“去,把老大和老二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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