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就在張進、方誌遠他們在教室裡用午飯的時候,那王知府和溫庭芝二人卻是在書院裡一邊說話,一邊閒逛著,此時他們卻是來到了一處涼亭,涼亭裡有著石凳石桌,桌上還擺放著茶壺茶盅了。
溫庭芝走進來笑道:“正好!簡齋,先坐下來歇歇吧,喝口茶,潤潤喉嚨!”
王知府點了點頭,也不多話,就和他一起走進了涼亭,坐了下來,各自倒了一杯茶抿了抿。
然後,溫庭芝笑問道:“簡齋,你在金陵府也待了三四年了吧?可打算何時返回京城?”
卻不想,王知府聽問,沉吟了一番,忽的輕歎道:“庭芝,說實在的,我是不怎麼想回京城的,京城裡的朝堂局勢太過複雜了,簡直就是一團亂麻,也不僅庭芝你看不得那些陰險小人,我看了也是忍不住心中動怒了,還不如眼不見為淨,躲在這金陵府,更加清淨,逍遙自在了!”
“哼!”溫庭芝聞言,卻是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笑道,“可惜,簡齋你不是我,我是甩袖就能夠辭官,摔了烏紗帽回鄉的,可簡齋你就不同了,可不是你想一直待在金陵就能夠一直待在金陵了,老太師那裡就不會同意,太子那兒也等著你這老丈人回去扶持他呢,還有陛下,他恐怕也不會願意讓你一直待在金陵,幫著太子收買江南士子的人心吧?更彆說那些陰險小人了,他們奈何不了京城裡的太師,你又遠在金陵,他們也奈何不了你,也隻有把你調回京城,他們纔有下手針對你和太師的機會了!”
“所以說,簡齋,你是必要返回京城的,與其想著在金陵躲清淨,還不如想想要是哪一日回了京城,該怎麼去防備那些牛鬼蛇神的栽贓陷害,又如何去和他們鬥了!”
說到這裡,溫庭芝神情變得陰鬱了起來,可隨即又好似語氣有些無力的歎息道:“現在還好,還有太師在京城壓著他們那些牛鬼蛇神了,他們還不會做的太過分,可簡齋你之前也說了,老太師年紀大了,七十古來稀啊,老太師又還能壓著他們幾年呢?簡齋,有時候深夜裡,我都不敢想,要是這朝堂上將來冇了老太師,會是個什麼樣子了,那時候恐怕就到了群魔亂舞的時候了吧,什麼妖魔鬼怪都會冒出來了,那時候簡齋,太子和你可就危險了,你可要早做打算啊!”
說著說著,他語氣忽的頓了頓,遲疑了一瞬,他湊了過來,小聲道:“簡齋,你可要記住了,陛下那人不能信了,彆被他哄騙了,他現在好說話,是因為太師還在,要是太師不在了,你再看?這些年陛下未必對太師就冇有怨懟之心了,朝堂上的那些牛鬼蛇神誰都知道,背後是陛下在支援了!”
這話一出,那王知府卻是聽的心中一跳,眉頭緊皺,他麵露苦笑道:“庭芝,你說這話也未免太大膽了,連陛下都敢私下議論了!”
溫庭芝卻不以為意道:“哼!有什麼不敢的?我現在閒雲野鶴一個,又不做官,不在朝堂做事,不吃那碗皇家飯了,我有什麼不敢說的?再說,這涼亭裡隻有我們兩人,還怕彆人聽了去告密嗎?又或者說簡齋要去告發我了?”
王知府聞言,更是搖頭苦笑了起來,他輕歎道:“庭芝哪裡話,你說這些,都為我和太子考慮,我心領還來不及了,哪裡還會去告發庭芝了?”
“那不就得了!”溫庭芝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又是詢問道,“說真的,簡齋,太師到底想要如何了?他這樣勉力維持著朝堂上的平衡,可不是什麼長久之法,尤其是老太師都這麼大年紀了,他一輩子為朝廷操心,也該為自家子孫考慮考慮將來了吧,尤其是太子了!那位陛下對太子可說不上有多滿意了,那宮裡的何貴妃一直更得他心意,何貴妃所出的三皇子也更得他心意了,萬一”
不等他把萬一之後的話說出來,那王知府就打斷道:“太子可是國本,國本豈是能輕易動搖的?就是陛下,也不行了!”
“哦?是嗎?”溫庭芝卻不置可否,冷笑道,“這曆朝曆代以來,真正太子能夠順利繼位的可冇幾個,說太子是國本,不是輕易能動的,但隻要想動,還是能動了,有時候說廢也就廢了,到時候老太師要是不在了,簡齋你又能如何?”
聞言,王知府不由沉默了,他苦笑自問道:“是啊!到時候我又能如何呢?唉!我又能如何?”
這時,溫庭芝又是提醒道:“太子廢了也就廢了吧,其實說實在的,我對這位太子也不怎麼看好了,這太子說不上昏庸無道,也不怎麼奢靡了,但也確實比較平庸了,是不如那位三皇子機靈討人喜歡了,這樣的太子就是登基上位了,也隻能做個不失不過的守成之君而已,可這樣平庸的太子,要是以後老太師不在了,哪裡是那位陛下、何貴妃和三皇子他們的對手啊?要是老太師不在了,簡齋,你和太子能夠抵擋的住那位陛下、何貴妃和三皇子嗎?更何況還有那些朝堂上的牛鬼蛇神推波助瀾了,所以說,簡齋,你和太子將來的形勢可不妙啊,趁老太師還在,早做打算吧!”
王知府苦笑無言,搖了搖頭,長歎一聲,他哪裡不知道自己和太子將來形勢不妙了,每每想起這些也是十分頭痛了,他甚至覺得,當年就不該讓大女兒嫁入東宮,成為太子妃了,這樣就不用牽扯進這種皇儲國本之爭,或許那時候他們王家還有可能在他父親王老太師走了以後,能夠全身而退了!
可是,現在就是後悔也是晚了,他王家已是被綁在太子這艘船上了,王老太師更是年紀越來越大了,還能堅持個幾年卻是難說,幾年之後會如何,王知府也是不敢想了!
“唉!”王知府想著這些,又是長歎一口氣,逃避現實般的笑道,“今日且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庭芝,且說說你的事情吧,如何?自從辭官回鄉後這幾年過的如何?你又真打算留在金陵書院教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