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是乾什麼的,高熲自然是知道的。
他也非常奇怪楊堅這個時候不在齊魯和幫助田家和項羽乾仗,跑這裡來做什麼。
但是他是一個非常念舊情的。也正是因為有了楊堅,纔能有他高熲的今天。
他還記得當初楊堅走的時候,抓著他的雙臂,眼含熱淚的說:“照顧好伽羅。”
這麼些年過去了,高熲甚至差點兒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兒。
或者說,他故意想要遺忘這一段,以期待有一天,獨孤伽羅能夠成為他的伴侶。
而現在,楊堅回來了,一切都該結束了。
獨孤伽羅雖然嘴上在抱怨楊堅,但是眼中的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高熲還或多或少能夠從情報機構那裡獲得一些關於楊堅的資訊。
但是獨孤伽羅,往往隻能通過隻言片語瞭解楊堅的處境。
她不敢刻意去打聽楊堅的資訊,她怕得知楊堅已經隕落,她更怕有人知道她還和這位楚懷王麾下的大將有過一段難忘的過往。
她現在甚至有些恨楊堅。
要回來你就早回來,偏偏在她決定將全部身心都獻給嬴子嬰的時候回來。
雖然現在她仍然冇有和嬴子嬰越過雷池一步,但是就因為她之前和楊堅有過那麼一段過往,後來又刻意接近嬴子嬰,嬴子嬰都能夠將她給下大獄。
但是楊堅現在回來她見不見?
從內心深處而言,她非常想見,但是理智告訴她,見不得。
或許見了一麵,一切都就改變了。原本平靜的生活,原本嚮往的生活便會一去不複返。
高熲看到獨孤伽羅臉上淒楚的表情,他內心何嘗不難受。他和獨孤伽羅一樣在埋怨楊堅。
為什麼,你楊堅出去了這麼多年,還冇有我高熲混得好?想當年,你是多麼的意氣風發,可是現在呢?
惶惶如喪家之犬!
在這個時候,你又回來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你現在回來,隻能傷害在乎你的人嗎?
高熲說:“他這個時候本就不該回來,你如果不想見他的話,我就派人給他捎個話,讓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永遠不要再來找你了。”
獨孤伽羅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高熲,說:“你怎麼可以如此無情?難道你忘了當初他是怎麼幫你的了嗎?如果冇有他,你能不能活到現在還不一定呢!”
高熲苦笑。他能說什麼?他能做什麼?
或許不管在楊堅那裡還是在獨孤伽羅那裡,他永遠都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伽羅!”
一聲呼喊,勝過萬言。獨孤伽羅表情複雜的轉過身,看向打扮成小廝的楊堅。
楊堅對於獨孤伽羅和高熲的性格把控的很好,他知道如果把這件事兒交給這兩個人的話,八成是永遠不可能見到獨孤伽羅。
所以他早就跟蹤高熲,他知道,高熲一定會帶他見到獨孤伽羅的。
果不其然,今天高熲就把獨孤伽羅約到了一處茶樓,這在他心中自然是最完美的結果。
“你來這裡乾什麼?趕緊走!秦軍很快就會發現你的!”
獨孤伽羅的表情剛開始是驚喜,再然後是不敢相信,最後便變成了驚恐。
由於現在嬴子嬰就在蒲阪,所以蒲阪城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實則是外鬆內緊。任何一個出現在這裡的人都會在秦國強大的情報部門有備案。
獨孤伽羅雖然不知道這些,但是她知道,依照嬴子嬰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在這種小事上犯錯誤。
或許,現在已經有無數雙的眼睛盯著這裡。
楊堅說:“放輕鬆,不要緊張。高熲兄弟,麻煩你替我們把風,我有幾句體己話想對伽羅說。”
高熲雖然知道非常不妥,但是思慮了片刻還是起身在帷帳前來回踱步。
而這一切,早已經落入了秦國錦衣衛的眼裡。
訊息很快便傳到了宇文成都的耳朵裡。
高熲,這位剛剛被嬴子嬰召過來的秦國大臣,宇文成都隻知道其在秦國位高權重,但是對這人的根底並不瞭解。
所以這樣的事情,最好還是先報告嬴子嬰再說。
正巧嬴子嬰渾身舒坦的從屋裡邊走了出來,隨即關上門,將最後一道春光掩映在門縫之中。
“怎麼了成都,什麼事兒這麼著急?”
宇文成都在嬴子嬰跟前耳語一番,嬴子嬰擺擺手,完全冇有當成一回事兒,說著就要邁步離開。
“陛下,現在難道不抓捕嗎?”
嬴子嬰擺擺手說:“明著不行這夥人就來暗的。現在抓什麼抓?等高熲回來之後再說。”
高熲眼神有意無意的四處掃視,很快便在人群當中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有不下五個人身穿皂靴黑衣,手中均有用布包裹著的利刃。
這裡絕對已經被髮現了,剛纔這些人還冇有過來呢。
高熲見對方並冇有什麼動作,他自己也冇有緊張。錦衣衛他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來而不動,那肯定是得了嬴子嬰的命令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獨孤伽羅便哭著從裡邊跑了出來。高熲再等了一會兒,也冇見裡邊有人再出來。等再進去一看,哪裡還有楊堅的身影。
回到縣衙,高熲第一件事兒便是將今天的事兒告訴了嬴子嬰。
嬴子嬰對於高熲的表現非常的滿意。什麼叫識時務為俊傑,這就是。
如果今天有什麼事兒高熲隱瞞了嬴子嬰,那麼這個人也不能用了。
“那這麼說來,你和楊堅還有這麼一段過往?那有冇有可能把楊堅拉過來?”
高熲一聽嬴子嬰這話,思慮一會兒,小心翼翼的說:“陛下,楊堅自命不凡,恐不甘居於人下。如若招攬過來,恐怕……”
嬴子嬰笑笑說:“你觀曹操其人如何?”
高熲說:“曹操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陛下不可不防。”
嬴子嬰搖了搖頭說:“防不防的再說。你就跟朕說,他這人能不能用。”
高熲考慮一下說:“可以用,但是不可以儘用。”
嬴子嬰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是朕的庸人準則。想要馬兒跑,又不想給馬兒吃草,這樣養出來的馬,遲早尥蹶子。”
高熲還能說什麼?隻能高呼:“陛下聖明。”
嬴子嬰說:“你覺得這次楊堅來,是想要做什麼?”
高熲早已有猜測,直接說道:“恐怕是楚懷王有意為之,想要通過獨孤小姐接觸陛下。”
嬴子嬰搖了搖頭說:“不見得。雖然他楚懷王現在無權無勢,但是畢竟名頭在那裡擺著,如果想要尋求庇護的話,完全可以通過正常的外交手段。”
高熲身體一震,說:“難道……”
嬴子嬰眼中寒光一閃,說:“並不是冇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