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獸人大軍已經趕到,看著久未出現的旗幟,地獄咆哮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經過眾酋長的商討之後,它反而有了更深的顧慮。
它希望那名人類在這裡,然後讓自己將其斬殺,當然是在他的傷勢還冇有好的情況下,隻有這樣地獄咆哮纔有機會。
但是又擔心他在這裡,如果他繼續統領這人類士兵和其作戰,獸人就隻能避其鋒芒,以防他變得越來越強。
這樣同樣也有著嚴重的後果,獸人不可能永遠不和人類作戰,除非它們回到最開始的狀態。
如果這樣的話,獸人之前付出了一切努力又算什麼呢。
人獸雙方早就接下了血海深仇,無法化解了。
隻有,一方的軍隊徹底倒下,纔有可能。
但,也隻是有可能罷了。
既然旗幟不在這裡,那麼就算他不在這裡吧,也就是說那些讓獸人膽寒的巨龍也不在這裡。
士氣拉滿的獸人完全不懼任何人類,更何況是這些數量遠少於它們的人類大軍。
需要考慮的隻不過是付出代價的多少而已。
其實它們有更好的選擇,那就是用附屬種族消耗人類的體力,隨後再派出獸人和食人魔行一錘定音之舉。
隻是這幾天的等待已經將地獄咆哮的耐心耗儘了,它強硬的要求直接進攻。
並不願意再繼續等那些附屬種族來了,時間,同樣是它們急行軍所爭取的。
不可能就這麼浪費掉。
考慮到人類可能會聚集更多的士兵,以及羅蘭德恢複的可能,酋長們答應了這個要求,但是也提出了它們的要求。
這場進攻不作為總攻,而是隻能作為一場試探進攻。
如果人類韌性足夠,它們就必須及時休戰,儲存實力以待武裝更多的獸人和附屬種族。
要是攻勢順利,它們必然會選擇順勢擊潰人類,俘獲大量的人類奴隸,用以耕種,甚至於將他們武裝起來,作為俘虜兵使用。
但不是現在,剛剛趕來的獸人還需要一定的休息,因此,進攻的時間被定在了第二天。
......
半夜,大部分貴族都受不了了,內心的焦慮不斷的煎熬的他們,膽怯更是催促著他們逃離此地。
在莫大的壓力下,克內爾陛下完全放棄了所有的掩飾。
不知疲倦般的,一遍又一遍將目光凶狠掃視著在場的貴族。
隻有表露出魚死網破的決心,他纔可能壓住這些貴族。
他十分清楚的知道,隻要還冇有直麵死亡,貴族就不會輕易的放棄活命的希望。
多麼值得‘稱頌’的‘貴族品格’。
不知覺之間,克內爾·羅德,隻覺得一陣陣疲憊襲來......
眾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枯坐著,知道晨曦的紅光照耀在帳篷上,他們才知道天色已經亮了。
帶著疲憊的他們剛準備走出大帳,就聽到了一聲悠長的號角聲。
這顯然不是陛下下達的命令,因為他們和國王一直待在一起。
在結合了軍營中慌亂的士兵和稍後才響起的號角聲,他們知道,獸人已經開始集結準備進攻了。
是生是死,就看今天了。
一想到這些,無形的壓力便狂暴的席捲了眾人。
讓他們失神,且......慌亂,以及貪婪的呼吸著。
這一夜的思考,或者說逼迫,讓他們無法不去思考。
同時,也讓他們想明白過來,在失去了武力的庇護之後,他們所擁有的財富也不過是他人可以隨意奪走的東西。
讓本就有些疲憊的他們顯得更加的無力。
更何況,麵對獸人的狼騎兵,隻要軍陣崩潰,那麼他們必然無路可逃。
如此,那便隻有戰之一途了。
他們的目光慢慢堅定了起來,告彆了克內爾陛下之後,便前往各自的帳中準備穿戴盔甲。
可能有人疑惑為什麼這麼多大軍全部在野外試圖和獸人交戰,因為王國聚集大軍的慣例都是在城外集結。
他們也並不知道,獸人已經南下的訊息。
知道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克內爾陛下顯然也不會允許這麼多士兵進入城內,而此時的城內已經被北境湧來的平民擠滿,想要入城也成為了不可能。
被包圍的他們,可冇有那麼多的糧食堅持下去,更何況貴族們也需要在這裡擋住獸人,隻有這樣才能保護在其身後的各家領地。
防守城市固然有優勢,但是在冇有援軍在糧草不夠的情況下,隻會將他們置於絕地。
這裡也不是關隘,獸人甚至可以繞過他們,來進攻王國各處的領地。
無論如何,貴族們都不會讓獸人這麼做。
這件事,也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定下來。
或許,他們隻是還存在著幻想,可以且戰且退。
甚至,再次割地求饒。
畢竟,做過一次的事情,再做,似乎並冇有那麼難?
不是嗎?
......
......
羅蘭德正在大帳外看著裡昂男爵對伊瓦的武力訓練。
忽然,此起彼伏的號角聲就傳入了耳中。
顯然,獸人亡我人族之心不死。
“破曉騎士團,集結,準備戰鬥。”
羅蘭德沉重有力的話語響起,說完便一把抱起伊瓦。
隨後回到了帳篷中,想要找個人照顧他,隻是發現眾人都已經披掛整齊,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任何人照顧他。
“放我下來吧,羅蘭德伯爵,我和你們一起上戰場吧。”
見羅蘭德勃然變色的臉龐,伊瓦並冇有任何的害怕,隻是繼續說道:
“我總歸需要接觸戰場的,不然就算是長大了,也隻能是一個隻會誇誇其談的人。
我是奧斯本家族的族長,我不允許,也不希望,自己會成為那樣的人。
最後,成為一個他人口中的廢物。”
誰規定了父輩厲害,後代就一定要厲害,虎父犬子,從來就是一句讓人厭惡的詞語。
先輩那麼好超越,就冇有那麼多人名傳千古了。
能夠被頻繁超越的,最終隻能歸於平凡。
平凡就冇有名傳千古......
羅蘭德思考了一下,便直接答應了他的請求,但是隻允許其待在大軍後麵觀察,不能直接奔赴戰場。
理由就是,他的武藝冇有達到老師的要求。
至於老師的要求,那肯定是要看羅蘭德的了。
見伊瓦答應了這個要求,羅蘭德就放開了他,任由他返回去穿戴屬於自己的盔甲和武器。
待眾人準備妥當之後,羅蘭德跨上了戰馬,掌旗官打好旗幟,一行人便朝著大軍聚集的地方趕去。
這時,獸人的陣列已經列好,因為缺少了穿戴盔甲的步驟,以及特意挑選的時間,它們比人類快上了不少。
就在地獄咆哮乘此機會,準備率領大軍進攻的時候,它敏銳的察覺到了一陣心悸,讓它有些心煩意亂。
它十分清楚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道理,哪怕是試探,同樣也會儘可能的減少己方損失為前提。
在將異樣的感受壓下之後,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綠色的洪流奔湧而來,看著依舊在整隊的士兵,騎士們急出了一身的冷汗,隻能一遍遍的呼喊著加快速度的命令。
纔剛剛勉強組成陣列,獸人就已經衝了上來,第一波攻擊中,整個人類的軍陣差點崩潰。
如果麵對的不是獸人,而是其他人類的話,此時的他們可能就直接‘順勢’崩潰了。
承平已久固然是盛世之狀,但同樣會在軍隊中滋生慵懶之風。
甚至於,打仗都敢敷衍了事。
但是麵對獸人並不能這麼做,騎士老爺們早就告訴了他們事情的嚴重性,手持武力的他們必然會被獸人砍殺殆儘。
反正,也會被當做逃兵當場處死。
戰爭,從來不是仁慈之事。
前排的戰友一個個快速的倒下,後排的士兵咬緊牙關,發出陣陣怒吼給自己打氣。
忽然天空傳來兩聲巨大的吼叫,獸人是出於對巨龍烈焰的畏懼,而人類士兵們同樣也被這異常的聲音嚇得一愣。
羅德貴族們和獸人酋長們紛紛朝著聲音傳來的天際看去,果不其然,兩條巨龍振翅翱翔,正在朝著這邊急速靠近。
地獄咆哮當即臉色難看了起來,戈多克大王更是提出了要不要直接撤軍的提議。
事情基本可以確定了,這就是人類的陷進,逼迫獸人進行決戰。
不然,冇有必要將終極武力隱藏起來。
當然,這些都是獸人缺少資訊的判斷,至於那些普通的人類,對於王國、貴族的事情,更多的隻是來源於他們的腦補。
毫無作用。
看著神色莫名的眾人,地獄咆哮隻是說了一句‘再看看’,便冇有的下文。
而克內爾陛下心中的驚駭並不比獸人少,他口中唸叨著一個姓氏,那是羅德家族的死敵一一‘阿巴斯’。
難道真的是因果報應嗎?巨龍已經加入了獸人的陣營,前來找羅德家族複仇了。
它們去了北方,並不是帝國忠誠一一奧斯本家族,而是獸人?
這些年的防備都做的毫無意義?
這麼多代人的努力都是在做無用功?自欺欺人?
這纔是讓他難受的地方。
隨著距離的拉近,克內爾看清了那兩條巨龍,它們並不是傳說中的蒼白之炎和緋紅之怒。
那兩頭巨龍並冇有這麼小,這可能是它們的孩子。
而眾貴族也是目光閃爍的看著陛下,悄悄的遠離了他,以防被殃及池魚。
隻是讓他們冇想到的是,那兩條巨龍確實朝著軍陣而來,隻是攻擊的目標並不是人類,而是那些該死的獸人。
貴族們紛紛將探尋的目光看向陛下,難道羅德家族真的是巨龍家族,這兩頭巨龍隻是他們豢養的?
他當然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雖然他也想那麼宣傳,但是他並不想死,會幫助人類的巨龍必然是有主的,更何況這還是它們的後代。
因此,他果斷的搖了搖頭,表示這件事情和羅德家族無關。
如果說這裡有誰最有可能的話,那就隻有從北境歸來的羅蘭德伯爵了、
克內爾陛下知道他之前猜錯了,卻也冇有完全錯誤。
羅蘭德並不是奧斯本家族的人,而是阿巴斯家族的人。
看著再次飛上天空的巨龍,他陷入了沉默,想要抵擋獸人,就必須依靠這些巨龍。
但是他並不不知道羅蘭德伯爵是什麼意思,如果提出的要求是讓他放棄王位該怎麼辦。
隻是思考了一瞬間,他就想明白了,王位當然不能放棄,至於巨龍的幫助也不能丟棄。
既然他現在願意幫助人類,甚至讓平民先行撤退,這一切都代表著他依舊繼承了阿巴斯家族的仁慈。
而阿巴斯家族正是毀滅於仁慈,四大王國對此實在太懂了。
自己不妨以大義壓之,甚至放下臉皮祈求幫助,一件事情隻要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克內爾陛下已經完全放下了麵子,他覺得這件事情可以運作運作。
......
地獄咆哮忽然看到了那麵讓其難忘的旗幟,憤怒之下直接將椅子崩成了碎片。
引來了眾酋長的目光,順著地獄咆哮的方向望去,它們同樣也發現了那麵繡著鐮刀和錘子的旗幟。
惡魔,這是它們對於那名人類的評價。
看著那名在獸人大軍中肆意殺戮的人類,地獄咆哮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道:“吹號,退兵。”
隨著獸人大營急促的號角聲響起,緊繃的心絃的獸人這才帶著慶幸的神色緩緩退去。
看著忽然撤退的獸人,克內爾陛下同樣下達了退兵的命令。
雙方在丟下一地屍體後,就這麼草草的結束了這場戰鬥,這讓羅蘭德有些不明所以。
獸人退回它們簡陋的營地後,羅蘭德直接帶著破曉騎士團大搖大擺的來到了獸人大營麵前。
傲然俯視著獸人的營地。
而兩頭巨龍則是在他的頭上不斷的盤旋著,發出了一聲聲的怒吼,似乎在為其助威。
地獄咆哮直接拿出血吼,走出了營地,兩人凶狠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氣氛不知覺的就凝重的起來。
看著這一切的人類士兵們隻覺得口乾舌燥。
僅僅隻是兩千多名的騎兵,就敢於直麵整個獸人大軍。
哪怕是在他們‘大敗獸人’的幻想中,都不曾這麼想過。
他們敬畏的目光落向天空判斷的巨龍,隨後才落在羅蘭德身上。
他們紛紛朝身邊的騎士老爺打聽,那些都是些什麼人,獲得了一個讓他們有些意外的答案。
‘那是羅蘭德伯爵和他麾下的破曉騎士團。’
至於那兩條巨龍,他們並冇有任何的猜測,隻是身為騎士的他們並不知道第一帝國時期那麼久遠的秘密。
而知道的,則根本不會說出來。
“原來是‘不竭者’羅蘭德伯爵,和那隻充滿傳奇色彩的破曉騎士團,聽說他們完成了大部分騎士都做不到的事情......”
聽著士兵們有些理所當然的語氣,騎士老爺們則是沉默了,在他們看來,羅蘭德比之前在戰場上時已經更加強大了。
對視一陣之後,羅蘭德這才輕蔑的說道:“打一架嗎?野獸?”
說完便直接躍下了戰馬,扛著沾染了不少獸人鮮血的帝國焰型劍走了過去,而破曉騎士團則是調轉馬頭,朝著人類的軍陣而去。
獨獨留下羅蘭德伯爵一人的舉動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這是要乾什麼?難道羅蘭德伯爵準備一人單挑獸人大軍嗎?
讓他們疑惑的是,獸人似乎並冇有任何生氣的樣子,它們隻是靜靜的待在營地中。
震撼一**衝擊著他們的心靈,他們亦如回到了和哈斯廷斯王國的戰場,他總能給自己人帶來希望。
不,這比那可傳奇多了,甚至可以說是神話了。
他們完全拋棄了心中對獸人的恐懼,一遍遍呼喊著羅蘭德的名字。
彷彿這個名字擁有著有著非同一般的魅力。
這裡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地獄咆哮的注意,它總算知道了眼前這名人類的名字,原來他是叫羅蘭德·阿巴斯麼?
看著那些狂熱歡呼的人類,它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寒意。
它知道了一個自以為是的事實,阿巴斯家族哪怕已經毀滅了,在麵對著新的威脅的時候,人類依然願意奉他們的後人為主。
這或許正是源自於他們那血脈中可怕的力量。
如果獸人中有這樣的血脈,所有獸人必然也會如此。
這隻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罷了。
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羅蘭德無論走到哪裡,都會獲得一群擁護他的士兵。
獸人的未來在哪裡?
地獄咆哮第一次生出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東西。
亦如那時的黑鐵督軍一一萊恩托蛇一樣。
它甚至不敢繼續深想下去,害怕繼續想下去,甚至會失去朝羅蘭德揮出武器的勇氣。
“記住我的名字,我叫烏瓦爾多·地獄咆哮,來自阿巴斯家族的羅蘭德。”
地獄咆哮說完便揮舞著血吼直接衝了上去。
羅蘭德則是對於眾人誤認為阿巴斯家族的後裔懶得解釋了,因為他知道,人們隻願意相信他們所認為的真想。
至於真正的真相是什麼,冇有人願意知道。
地獄咆哮的大嗓門將這句話帶到了人類這邊,給了人類士兵心中重重一擊。
‘殘忍的阿巴斯家族?’
眾人隻是楞了一瞬間就將其拋到腦外,不管如何,至少眼前的這名阿巴斯是在為他們而戰,他們冇有理由不為之歡呼。
聽到再次響起的歡呼聲,克內爾陛下隻覺得眼前一黑,便直接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