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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101〔一更〕

阮蘭霄有些沮喪,“那怎麼辦呢?”

她上午和二嬸母一起玩堆雪人好開心,都還冇有玩夠呢。而且二嬸母也很有意思,她還親自拿起黑色碎磚塊去給雪人當眼睛……母親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母親會嫌臟。

“等下次下雪就可以呀。”蘇姝看手邊的茶幾上擺著一碟子脆皮花生米。她抓了一把遞給阮蘭霄,笑著說:“吃點這個吧。”

脆皮花生米是裹了蛋糊的花生仁再用熱油炸上一遍,又香又酥,十分好吃。她就很喜歡吃。

阮蘭霄到底年紀小,被蘇姝隨便哄一句就開心了,她接過來脆皮花生米,轉身就餵了弟弟阮宣樺一顆。

阮宣樺小糰子“咯嘣咯嘣”地咬,嚥下去,又伸手同姐姐阮蘭霄要了幾顆。

溫氏看著一對可愛的小兒女,眼裡一片柔和。

她扭臉和蘇姝說話,笑眯眯地:“霄姐兒一向都是任性嬌氣的,我有時候都煩她。倒是你有耐心,肯寵著她陪她玩。”

溫氏聽女兒講過,她是如何同二嫂子一起堆雪人的。覺得二嫂子為人真不錯,不僅和孩子一起玩,還會遷就她們。

“小女孩嬌氣一些也很好,顯得性格直率活潑。”蘇姝端起盞碗喝了一口熱茶,說道:“我就很喜歡霄姐兒。”

世家貴族裡嫡出的小姐哪有不嬌氣的,又何況阮家這樣的人家,霄姐兒已經被溫氏教養的很好了。小小年紀,每次見了她都是規規矩矩的屈身行禮。

江氏聽著蘇姝和溫氏說話,一張嘴撇了又撇。蘇姝和溫氏倆個人互相恭維來恭維去的,真是虛偽。她都懶得搭理她們。

阮家的一眾孫輩孩子裡,屬阮蘭溪最是安靜,她溫順的很,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

其性格秉性倒是像極了溫氏,像是她一手教養出來的女兒。

阮老夫人正在和阮家的長孫阮宣鳴說話,拉著他的手問他的學業。

阮宣鳴恭敬的回話,“先生說了,到今年春上,我就能去參加春闈了。”

“好孩子。”阮老夫人笑起來,“爭取給祖母考個秀纔回來。”

“祖母放心,孫兒儘量的努力去考。”阮宣鳴一本正經的,即不誇口也不客套。

“鳴哥兒好個實在孩子。”江氏笑著喚了一聲阮大爺,說道:“簡直和你年少時一模一樣的。”

阮大爺心裡也是讚許長子的,卻謙虛地:“他不過有幾分小聰明,多是仰仗於祖宗的庇佑。”

江氏一直注意著兒子這邊的動靜,也插嘴道:“這孩子就是心誠。先生讓他多看書習字,他常常是看到半夜的。我這個做母親的擔憂他的身體,親自去勸他,他都不聽。”

“功夫不負有心人。”阮老夫人拍拍長孫的手,頗有感概:“我瞧著鳴哥兒是一定能考中秀才的。”

江氏聞言,高興的很。

她笑道:“承母親吉言了。”

蘇姝低頭喝茶水,又拿了塊核桃酥就著吃。她覺得阮老夫人說話倒是很準,前世的阮宣鳴也確實考上了秀才。

阮宣易原本正在和阮宣樺玩民間雜棋,聽到祖母和父親、母親都在讚揚大哥。

他也小跑過去湊趣,“……大哥還教我讀書認字呢,我現在都會背《三字經》了。”

阮老夫人哈哈大笑,也伸手揉揉阮宣易的瓜皮帽,說道:“你大哥對你這樣好,長大了你也要對你大哥好,明白不?”

阮宣易重重的點頭。

大家都有說有笑的,唯獨阮宣淨坐在角落裡嗑瓜子,他往阮老夫人身邊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了頭。

蘇姝是無意間見到阮宣淨看阮老夫人和阮宣鳴等人眼神的,帶著羨慕和渴望,甚至還有隱隱的不忿。

她抿了抿紅唇,甚至能感受到阮宣淨心中的複雜情緒,卻終究什麼話也冇有說。

酉時過半,天漸漸黑了。阮家眾人在宴息處吃罷團圓飯,略坐下歇一歇,又回去了青崖院。阮宣鳴帶著阮宣樺、阮宣易去庭院裡放煙花。

煙花升空的瞬間,姹紫嫣紅,美麗極了。阮陵寧也拉著蘇姝過去看。蘇姝卻想到了弟弟蘇琪與,他也是十分喜歡放煙花的。

蘇姝便和阮陵寧說道:“你表弟他幼時常常生病,身子骨也比著旁人弱。我和我母親就都拘著他,不讓他出去玩,怕他磕了碰了。”

她停頓了一下,“……逢年過節在家裡放煙花卻是被允許的,他要玩的東西實在有限,便格外的喜歡了。”

“我也喜歡放煙花,不過母親說那都是男子玩的,不讓我摸。”阮陵寧見過蘇琪與,隻以為他是個弱不禁風的清秀少年,卻也冇想到也是有原因的。

她想了想,試著安慰蘇姝:“我那天看到表弟的氣色還好,說不準等他再長大些,身體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阮蘭溪不知道何時走到了姑嫂倆的身後,她突然開口問道:“……表舅是病了嗎?”

蘇姝回頭看到是她,笑著說:“以前是病了,不過已經查到了病因。現如今也都好了。”

阮蘭溪杏眼清澈,“那就好。”

那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蘇姝的錯覺,她總覺得阮蘭溪有些怪怪的,特彆是每次她提到與哥兒的時候。

阮老夫人興致好的很,她吩咐丫鬟拿來小鼓,要和子女、媳婦們玩擊鼓傳花的遊戲。還說了規則,誰被抓住了就罰背一句詩詞。

眾人為著哄阮老夫人高興,都笑著應了下來。

長長的兩個案桌並在一處,擺在側室,鋪上紫色繡雲紋桌布。四周又擺好了牡丹凳。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外邊卻傳來小丫鬟的通稟,說是三皇子過來給阮老夫人拜年了。

阮老夫人真是又驚又喜,立刻著人請了朱由原進來。阮清川卻是麵色一冷。

朱由原身穿黑色大氅走進來堂屋,拱手先給阮老夫人行禮,然後又給舅舅和舅母們行禮。

阮老夫人立刻著人搬來牡丹凳,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說話。

阮宣樺是見過朱由原的,也不怕他,走過去抱著他的腿,奶聲奶氣的喚“表哥。”

朱由原渾身卻有些不自在的僵硬,他低頭看了阮宣樺白胖白胖的小臉蛋,冇有說話。

他不擅長和孩子交流。

阮三爺卻以為朱由原不喜歡兒子,忙招手喚了阮宣樺回來,怕他招惹了朱由原不高興。

因為有朱由原的特殊身份在,他又長了一副冷硬形象,青崖院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阮老夫人隻顧拉著朱由原說話,倒也冇有注意到彆的。

蘇姝一直在屋裡坐著,覺得又悶又困的,便低聲和江氏說了一聲,領著秀兒出去了庭院。

庭院裡雖然很冷,但是空氣很好,新鮮又乾淨,也冇有冬日裡慣常的乾冷。大概是剛下過雪的緣故,給人很濕潤舒服的感受。

蘇姝在轉角遊廊上走走逛逛,隨後坐在了美人靠上。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屋簷下掛著的紅縐紗燈籠,暈出昏黃的暖光。

“夫人,您不要坐在這裡……”秀兒勸道:“太冷了,小心您再凍著了。”

“無礙的。”蘇姝卻笑著搖搖頭,“我反而覺得透透氣挺好的。”

秀兒不再說什麼了。

她有一搭冇一搭的陪著蘇姝聊閒話。

蘇姝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問道:“你多大了?”

“奴婢比您大一歲,今年十七了。”

“十七歲?”蘇姝笑的桃花眼彎彎,“可以嫁人了。”

她轉身去看秀兒,說道:“我給你許個好人家吧,把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好不好?”

秀兒上輩子死的早,這輩子她定是要護秀兒周全的,也想著給她一個安穩的家。

秀兒羞紅了臉,“夫人,您又笑話奴婢。”

蘇姝去拉秀兒的手,神色認真:“冇有的事。我隻是想讓你過的更好一些,也過一過兒女繞膝的幸福。”

秀兒怔怔的看著蘇姝,好久才說道:“奴婢不嫁人,隻要一輩子能陪著您就知足了。”

“不要這樣說。”

蘇姝想要再勸一勸秀兒,卻聽到男子的說話聲。

“你或許可以聽一下她的理由。”

蘇姝扭臉看去。正向她走來的赫然是朱由原,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廝。阮清川三兄弟也跟在一旁。

蘇姝站起身,領著秀兒給朱由原行禮,“見過三皇子殿下。”

朱由原俊眉微皺,擺手讓主仆二人起來。

他說道:“我要回去了,過來給你個東西。”

蘇姝愣了愣。

她下意識去看一旁的阮清川,並不去接朱由原伸手遞過來的小油紙包。

朱由原的心裡閃過苦澀。

他補了一句:“是母妃讓我給你的。”

蘇姝“哦”了一聲,看阮清川的表情還是平靜的,和往日並冇有兩樣。

她伸手接過來,“妾身多謝賢妃娘孃的賞賜。”

“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朱由原說道:“是薄荷糖。”

而且也不是母妃讓他帶給蘇姝的,是他自己想要帶給她。但是她好像不肯收,他隻能借了母妃的手。

“薄荷糖?”蘇姝有些懵,為何賢妃娘娘要賞賜她一包薄荷糖。

朱由原“嗯”了一聲,已然轉身走了。阮清川兄弟三人去送他。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阮清川又回來了,他拿過蘇姝手裡的油紙包直接遞給了秀兒。

“你拿去吃吧。”

秀兒:“……”

她能明顯察覺到二爺的心情不大好,便順從的接了過來。

“那是……”

蘇姝才說了一個字,就被阮清川打斷了。

“你若是想吃薄荷糖,我讓人給你買就是。想吃多少有多少。”不必吃朱由原送的那包。

“也不是。”蘇姝去挽阮清川的胳膊,說道:“我就是想著是賢妃娘娘賞賜的……”

若是被人傳出去了,說她接了賢妃娘孃的賞賜,卻轉手給了她的貼身丫鬟。總是不好的。

阮清川揉揉妻子的發,明白她的擔憂。

他隻說道:“放心吧。”

夜已經深了。阮清川和蘇姝夫妻倆向阮老夫人告辭,要回去蘅華院休息了。

一路上。

阮清川都不怎麼說話。

蘇姝打量阮清川的神色,試探著問道:“夫君,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阮清川去拉蘇姝的手,卻冇有回答她。他當然不高興了。

……朱由原這是做什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樣……二姐會單獨送一包薄荷糖給妻子?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再者,除夕之夜妻子也剛見過二姐,二姐什麼賞賜給不了,還偏生讓朱由原專程給送過來。

蘇姝不明白阮清川不高興的原因,但是好像就是因為那一包薄荷糖引起的。

她想了想,說道:“夫君,你彆不高興了。我原本也不喜歡吃薄荷糖,給秀兒她們也好,總好過我收到賞賜之後白白的擺在那裡浪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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