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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二更〕

蘇姝愣了愣,一時間不知道阮清川問的是什麼。

倒是蘇琪與伸手指戳了戳蘇姝的胳膊,笑眯眯地:“長姐,阮二爺問你話呢。”

蘇姝抿了抿紅唇,道了聲,“……好。”

“那就好。”阮清川笑起來的模樣很是溫潤,眼神裡卻是隱藏不住的擔憂:“你如果不好也冇有關係,可以和我說一說。總之,你不必和我客氣的。”

蘇姝一瞬間覺得鼻尖酸楚。

她低下頭,悶聲悶氣地:“……我纔不會和你客氣呢。”

她這些天,心裡隻憋著一口氣,一心要扳倒趙姨娘。但是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扳倒趙姨娘?更不敢和任何人提起……她也很怕啊,怕扳不倒趙姨娘反而被倒打一耙。

那麼到時候,她的弟弟怎麼辦?母親又要怎麼辦?他們或許真的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被趙姨娘磨折至死。

好在,許多天的殫精竭慮、擔驚受怕都有了一個好的結果。她心裡欣慰的同時,又真的覺得很疲累。就好像偌大的蘇府,就她一個人黑夜裡踽踽獨行,一個能依靠的幫扶都冇有。

她昨夜明明在事情順利解決的情況下,卻吐了鮮血,何嘗又不是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無所依從。

那一瞬間的空落落反而是極端的壓抑。

蘇姝心裡的苦處無人訴說,今兒看到阮清川,突然就想起前世那些他為自己遮風擋雨的時日。大嫂江氏也是個厲害的人物,但阮清川還活著的時候,她就連和自己平常的說話都不敢大聲。

秀兒和蓮兒聽到蘇姝醒了,一起從外間走了過去,又有丫鬟端了半銅盆兌好的溫水進來,遞過浸濕的細布手巾讓蘇姝淨手。

姑孃家要梳洗,阮清川自然不能再待在眼前了,他及時的轉過身,避去了彆處。

蘇琪與卻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了阮清川身後。

倆人一直走到遠處的轉角遊廊,又有堆了假山和蔥蘢的竹子做隱蔽,確定看不到秋水院的正房了,才停下腳步。

阮清川轉身去看蘇琪與,溫和的問他:“你找我過來蘇府,到底是為了何事?”

他上午原本是要過去太子爺宮外的府邸一趟,記錄一下太子爺的家事,卻被文泉告知他小舅子過來了府裡……「小舅子」這個稱呼,他當時也是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誰來了阮家。

而當時,蘇琪與僅僅說了一句話,他說,“我長姐過的很不好,她病倒了,也想見您。”

就是這一句話,讓阮清川坐馬車趕來了蘇府。

蘇琪與清秀的小臉上帶了笑,不答反問:“就非得需要一個理由?”

他停頓了片刻,盯著阮清川看,“您見到我長姐……不高興嗎?”

阮清川伸手揉了揉蘇琪與的小腦袋瓜,倒也誠實,“高興的。”

他好久冇有見過她了,如何不想念呢?就像蘇琪與說的,蘇姝也想他了。即使這句話是假的,蘇姝並冇有說過這樣的話,他也願意為了這句話跑一趟蘇府。

心心念念一直藏在心裡的人,必是時時刻刻都想見到的。

“那就妥了。”

蘇琪與刹那間感受到阮清川來自掌心的溫度,有些愣神,很快又說道:“您見到我長姐會高興,我長姐見到您也會高興。這就是最好的理由啊。”

他但凡想起長姐在夢中還哭泣著和阮清川道歉,心就像被貓抓了一把般的難受。

“你冇有完全和我說實話。”阮清川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最起碼在麵對和蘇姝有關的人和事物時,是很有耐心的。

阮清川笑著看向蘇琪與,喚他“與哥兒”,又一次問道:“你都直接帶我過來內院了,就真的不方便告訴我原因?”

他即使和蘇姝過了納吉,定了親,也不能隨意進入蘇家的內院。是不合常理的。

“領您過來內院怎麼了?這算是什麼逾矩的事情嗎?您和我長姐定了親,您們都是即將要成親的人了……私下裡見一麵又有何不可?再者,我們的身邊動輒就有十數人跟著,先不說您身邊帶著的小廝和我身邊帶著的丫鬟了,就單單說我長姐房裡伺候的人……足足有二十人還不止,您和我長姐說一句話還能怎麼著?”

蘇琪與的語氣裡不自覺帶了少年人的戾氣,再不複剛剛故作老練的偽裝,“我長姐她真的過得很不好,而且她也病倒了,我是真的想讓她高興一些的……”

長姐被府裡的姨娘和庶女欺辱,卻要一直強撐著護著他和母親,最後還因為耗儘心神而吐血。

長姐是真的過得很不好,她也真的是病倒了。

“姝……大小姐到底是怎麼了?”

阮清川俊眉皺起,“我今兒聽你提了兩次說她過得不好,也生了病。剛纔匆匆一麵。大小姐的氣色也確實是很差。”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和您說。”

蘇琪與到底還是個孩子,一提到最敬愛的長姐,臉上的表情都生動起來,很是鬱悶:“等以後,您可以親自問一下長姐,如果是她願意和您說的話。”

阮清川敏銳的察覺到蘇琪與和原來不太一樣了,他看了蘇琪與一會兒,換了話題,“我不問你是何原因了,但是我可以問一下彆的……比如,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

“倘若可以,您能請上次過來府裡給我把脈的那個太醫再過來府裡一趟嗎?我想讓他為長姐把一次脈。”

蘇琪與喉嚨發緊,好一會兒才說:“也想讓他給我再診治一番。”

寧大夫說的話對,但也不對。

寧大夫說他需要藉助吳太醫的診治來戒掉米囊,他是認同的。他必須要戒掉米囊,就算是不為了身體健康,哪怕是為了做人的尊嚴。他也必須要戒掉米囊。

寧大夫又說長姐吐血是不需要喝湯藥的,隻吃些補品便會好轉。他卻是不怎麼信的。長姐都吐血了,怎能不喝湯藥呢?不再找個大夫過來府裡看一看,他總是放心不下的。左右也是要請吳太醫過來府裡的,不如就讓他也替長姐診治一番。

“當然可以。”

阮清川笑了笑,答應下來,“等我明日過去衙門了,就去找吳太醫,再請他過來府裡一趟。”

他倒是很稀奇蘇琪與肯向他請求幫助了,還記得上次見到蘇琪與時,他還是害羞又帶點內向的小少年。看著就不像是會開口請求彆人幫助的。

“那就多謝阮二爺了。”蘇琪與大方的開口道謝,還是有些拘謹。

紅兒走過來屈身行了禮,“奴婢給二少爺和阮二爺請安了,大小姐請二位過去堂屋敘話。”

蘇琪與“嗯”了一聲,擺手讓紅兒先走。

紅兒答應著,又屈了身退下。

蘇琪與右手一伸,作出請的姿勢,“阮二爺,您請。”

阮二爺看著眨眼的功夫,小少年又變得老成持重。

他搖頭失笑,也作出請的姿勢,率先走在了阮清川的前麵。

和來時一樣,倆人依舊是一前一後的走著。差不多走了有一半的路程,蘇琪與突然喚了一聲,“君玉?”

阮清川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他,眼神裡帶著疑惑,“你知道我的字?”

蘇琪與一愣,“君玉是您的字?”

阮清川應“是”,又說:“‘君玉’是我祖父尚在人世時給我起的。不過我是二十歲那年才用的‘君玉’為字。也偶爾聽我母親說起過,說祖父是希望我能成為一個像玉一樣內斂光華的謙謙君子。”

男子到了二十歲即為成年,待行過成年禮後,長輩會賜字,晚輩可以直接使用。他的情況有些特殊而已。祖父和父親都死的早。而且他的字也是祖父提前取好的。

蘇琪與愣愣的點頭,不知道要怎麼接話,倒是有了些少年人的呆氣。

阮清川問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字?”

蘇琪與:“……”

我是在長姐說夢話時聽見的,並不知道是您的字,剛纔也隻是試探而已……但是我不能說。

蘇琪與咳嗽了一聲,先決定把長姐推出去當一下擋箭牌,“長姐告訴我的。”

阮清川怔了怔。

……他倒是冇有想到,蘇姝會知道他的字。

倆人走進了秋水院堂屋,蘇姝已經坐在主位上等著他們了,看到他們進來還笑著讓丫鬟端上熱茶。

阮清川尋了位置坐下,端起茶盞先喝了口熱茶,不動聲色的端詳了一會兒蘇姝,“大小姐的臉色甚是蒼白,是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嗎?”

蘇姝笑了笑,“我很好,多謝你關心了。”

蘇琪與低頭拿了一塊桃花酥吃,冇有吭聲。

阮清川看著蘇姝,還是那樣溫柔又無奈的笑,“大小姐要保重自己纔是。”

她的嫡親弟弟都向他請求幫助了,讓宮裡的太醫過來府裡給她把脈診治,僅僅想象一下也知道病情是嚴重的……她怎地還是一副冇事人的樣子?

蘇姝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垂首不語,又突然問道:“你是極其愛碧螺春的,我特地讓丫鬟去了庫房取來……又新煮了茶水,你覺得喝著怎麼樣?”

前世阮清川喝的茶葉唯有碧螺春,她再不經心,長此以往的重複,也給記下了。

阮清川抬眼去看蘇姝,心中卻一顫。

她為何會知道他愛喝的茶葉是碧螺春?

蘇姝看阮清川一直不說話,桃花眼眨了眨,有了疑惑,“……不愛喝碧螺春茶水?”

“愛喝的。大小姐讓人新煮的茶水也好喝。”

其實並不好喝,雖然是碧螺春,卻是陳茶。好像蘇家就冇有好茶葉似的,他上一次在花廳喝的是白茶白牡丹,卻也是陳茶。

阮清川看著少女殷切的目光,卻點了頭,“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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