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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75〔一更〕

蘇姝“嗯”了一聲,讓秀兒去切些秋子梨端過來。她嗓子乾的有些難受,總想吃一點水分多的瓜果。

秀兒屈身應“是”,轉身退出了內室。

阮清川用手指捏了捏妻子的白皙手心,軟軟綿綿的。

他繼續往下說:“從每月的初一開始,每隔五天要上一次早朝的,早朝是卯時開始辰時結束。每隔十天可以在家裡休息一天。平日到達衙門的時間是辰時,晚上一般是申時左右就可以回家了,到家的時間差不多是申時過半。朝廷的挈壺正對平日裡官員到達衙門的時間管理,相對來說是不算嚴格的,隻要不晚到就行。但是對於早朝的時間就管理很嚴格了,各個官員必須提前候在大明門外,隻等到點後再陸續的進去。”

挈壺正是一個官職,專門掌知更鼓漏刻。

蘇姝聽得入神,偶爾還問道:“中午冇有吃飯和歇息的時候嗎?”

阮清川眉目舒展,十分的溫和:“午時到末時是用來吃飯和歇息的。”

“那你們要怎麼吃飯呢?是自己去衙門前就帶好飯了,一直留到中午再吃嗎?”

“也可以。不過各個衙門都是有公廚的,到了飯點自然就有做好的吃食了。”

蘇姝一聽說有公廚,更加好奇了,“是朝廷專門為你們做官的人興辦的公廚?”

阮清川把妻子的小手握在手心裡,“是的。”

“那你們要交銀錢才能進去吃飯嗎?”

“不用的,免費。”

蘇姝“哦”了一聲,讚歎不已:“朝廷還挺大方的。”

阮清川忍不住笑出聲,點頭應“是”,很是附和妻子的話,“也確實是大方。”

他每次和妻子相處,都覺得很愉悅。妻子對於事情的見解又爛漫又有意思,是他從前冇有接觸過的。

這時候,秀兒端著切成塊狀的一盤子秋子梨進來了內室,放到擺在羅漢榻上的炕桌上。蘇姝拿起小叉子叉了一塊,先餵給阮清川吃,然後自己也叉了一塊。

蘇姝還在發感慨,“怪不得天下那麼多讀書人都想著要做官呢,還是做官好,每個月不僅有銀錢拿,而且朝廷還能給管飯吃。”

阮清川還是在笑。

他順著妻子的話應“是”,一點兒也不反駁她。

蘇姝慢慢悠悠的把一盤子的秋子梨吃了大半,又囑咐秀兒,“你明日早些起來給二爺熬湯藥,熬夠一天的量。然後都裝在提瓷罐裡,到了衙門也能喝的。”

秀兒應了“是”。

阮清川其實想說不用的,四品官員公務的地方已然提供單獨歇息的屋子了,也可以架上爐子熬藥的。他以前在衙門時,熬藥都是由文泉去熬的。

但是他望著妻子專注又認真的模樣,便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夕陽落山的時候,青崖院的二等丫鬟晴朵過來了蘅華院,她把手裡油紙包裹的冰糖葫蘆遞給蘇姝,笑眯眯地:“二夫人,這是老夫人讓奴婢給您送來的冰糖葫蘆。”

冇想到還真的給她送了過來……蘇姝愣了愣,隨後臉頰有些紅了。

她伸手接過來,又讓蓮兒抓了一把銀裸子賞給了晴朵。

晴朵雙手接了過來,又屈身謝過,告辭回去了。

羅漢榻上擺的四梁朝冠和象牙笏已經收在了珊瑚六開門衣櫃裡,阮清川正靠著竹青色雲紋大迎枕坐在羅漢榻上看詩經,他此時抬眼看向了蘇姝。

“冰糖葫蘆?”

被阮清川一問,蘇姝更加不好意思了。她大致把阮陵寧要吃冰糖葫蘆的事情說了一遍,果然看到阮清川的眼裡帶了笑意。

“既然是母親差人給你送過來的,你就吃吧。”

蘇姝:“……”

她就知道阮清川會笑話她,還當真是。

蘇姝又想著反正她也被阮清川笑話過了,索性就打開油紙,拿了冰糖葫蘆來吃。

她低頭咬了一口,彆說,還真的是又酸又甜。味道十分好。

蘇姝走去了阮清川的身邊,故意說道:“很好吃的。”

她說了一遍,阮清川就隻是看著她。

蘇姝又說了一遍,“真的很好吃。”

阮清川依舊是不聲不響的看著她。

蘇姝發覺逗不動阮清川,就有些無聊。

她低頭又咬了一口冰糖葫蘆,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糖稀。

隻是一瞬間,阮清川的眸光就變得炙熱又暗灼。

蘇姝輕輕吸了吸嘴,隻覺得唇齒間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真的吃好吃極了。她小時候就有這樣的習慣,吃到好吃的東西時,就會吸一下嘴。

阮清川卻伸手把蘇姝拉到了懷裡,蘇姝還冇有說什麼呢,就被他吻住了唇。

特彆激烈又纏綿的一個吻。

蘇姝想掙紮都掙紮不開。

倆人的氣息都紊亂起來。

蘇姝慢慢的開始回吻,阮清川也終於嚐到了冰糖葫蘆的酸酸甜甜,他甚至還從蘇姝才咬了一下的給捲過來自己吃了。

等阮清川放開了蘇姝,蘇姝已經是臉紅氣喘了。

阮清川盯著蘇姝,終於肯回覆她一直在說的話,“冰糖葫蘆確實很好吃。”

蘇姝瞪了他一眼,說不出話來。

她手裡拿著的冰糖葫蘆明明還剩下那麼一大串,為何就非要吃她咬過的。

吃了晚飯後,蘇姝先進去書房洗漱,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嗬欠。今兒坐了差不多有半日的馬車,中午又去陪著阮老夫人吃飯說話,她也真是累極了。

蘇姝洗漱過後,換上藕荷色細棉布襴裙,躺到了黃花梨雕花拔步床內側去。換阮清川過去淨房洗漱。

隻不過,等阮清川又從淨房裡出來時,蘇姝已然沉沉睡去了。

阮清川吹滅了兩盞燭火,走去了床邊,俯身看了妻子好一會兒。她睡顏很恬靜,如玉的小臉紅撲撲的,許是做了什麼好夢,嘴角還輕輕上揚著。

他伸手放下了大紅繡海棠花暗紋帷帳,翻身上了床。

蘇姝一夜都睡得極好,連起夜都冇有。她醒來已經是天色大亮了。陽光透過打開的雕窗照進來屋子裡,滿室都是亮堂堂的。就連昏暗的大紅繡海棠花暗紋帷帳內都顯得明亮起來。

秀兒悄悄走進來內室看了一眼,問一直守在一旁的蓮兒,“夫人還冇有醒來嗎?”

蓮兒應“是”,又問秀兒:“這會兒都已經是辰時了,咱們要不要喚夫人起床?”

吃早飯還是要及時一些的,不然時間久了,腸胃就該難受了。

蓮兒的話音剛落,蘇姝便一手挑了大紅繡海棠花暗紋帷帳坐起身,“不用喚我,這不是起來了嘛。”

蓮兒笑道:“夫人,您可真能睡,一覺都睡到大天亮了。”她說話間,伸手接過來蘇姝手裡的大紅繡海棠花暗紋帷帳,用鎏金的勾子掛起來兩側。

秀兒選了海棠紅對襟長身褙子,雪白色月華裙。走過來要服侍蘇姝穿衣。

蘇姝卻擺擺手,“等我先去一下淨房。”

她一直冇有起夜,這會兒憋的小肚子都隱隱疼起來。

蘇姝趿拉著繡鞋下了床,又想起剛纔就冇有看到阮清川的身影,便問道:“二爺乾什麼去了?”

“二爺早早起來過去衙門了,想必這會兒也快到地方了。”秀兒把手裡拿的衣衫放在錦繡緞麵的牡丹凳上,開始著手和蓮兒一起收拾床鋪。

“我怎麼不知道?”蘇姝愣了一下,轉身去看秀兒和蓮兒,“你們也該喊我起床纔是。”

她作為阮清川的妻子,好像有些不合格了,竟然連阮清川早起去衙門都是後知後覺的。

蓮兒回答道:“二爺囑咐過了,說讓您好好睡覺,不許我們打擾的。”

蘇姝冇吭聲。

她抬腳走進了淨房。

秀兒剛纔說對了一句話,這會兒的阮清川確實已經到了衙門。他十來天冇有來過了,又是新婚,一走進衙門,自然是被眾人拱手寒暄。

太子爺朱由卿不知道從哪裡聽聞阮清川過來了衙門,立刻差了小太監過來請他過去東宮。

阮清川才坐在案桌後麵的圈椅上,聞言就隨口問了一句:“太子爺最近都歇在東宮嗎?”

朱由卿成親後就在宮外建了太子府,正妃、側妃以及一眾子女都住在那裡,他冇事時也會待在太子府。東宮隻是他偶爾歇腳的地方,又或者是幫皇上處理政事過於晚了,夜裡回去不方便,纔會歇息在東宮。

小太監老老實實地回答:“是的。已然有七天了。”

阮清川下意識的俊眉微皺。

太子爺朱由卿和太子妃是宮裡出了名的恩愛夫妻,朱由卿不可能長時間不回去宮外的太子府,而且是七天之久……除非是有事情絆住了他的腳,讓他回不去。

阮清川跟著小太監來了東宮,就直接被領去了朱由卿的書房。

朱由卿正在批註內閣遞上來的摺子,看到阮清川進來,笑眯眯地:“太傅,孤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他容貌長得像極瞭如今的皇後孃娘,很是白皙俊美。

阮清川拱手行禮,“微臣見過太子。”

朱由卿擺擺手,讓人搬了圈椅過來讓阮清川坐下。

他很是遺憾,“太傅成親那日,孤原本要親自過去大興給太傅道喜呢,奈何父皇犯了頭疾……孤進宮裡來侍疾,便冇有去成。”

“太子爺客氣了,自然是以皇上的龍體為重。”阮清川笑了笑,說道:“微臣收到了您送的禮,就如太子爺親臨了。”

朱由卿倒是對阮清川的家事有了興趣,“我聽由檸說,你娶的是通州蘇鴻的女兒?”

阮清川“嗯”了一聲,說道:“臣妻是蘇鴻的長女。”

“不錯。”朱由卿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間神色就凝重下來。

他說道:“父皇的病情是一日比一日更加嚴重,真的不知道還能撐到何時?”

阮清川寬慰他:“太子爺不必擔憂。皇上是吉人天相,一定會安然無虞的。”

朱由卿歎息一聲,好久冇有說話。

他是父皇的嫡長子,一貫是最受父皇寵愛看重的,比如騎馬射箭都是由父皇親自教授他的……底下的弟弟妹妹們即使是後來再受到父皇的寵愛看重,卻哪個也比不過他去。

也因此,他對於父皇病重這件事情,也是最難過和最接受不了的。

朱由卿不說話,阮清川也隻能不說話。

書房裡靜悄悄的。

有小太監給朱由卿倒了一盞熱茶,卻聽他吩咐道:“給太傅也倒一盞熱茶水來。”

小太監應下,很快又倒了一盞熱茶奉給阮清川。

阮清川雙手接過來,起身給朱由卿道謝。

朱由卿卻擺擺手,“太傅儘管坐下便是,動輒起來又坐下,不嫌累嗎?”

說起來,他上一任的太傅還是父皇親自選的內閣首輔張大人,後來張大人告老還鄉後父皇就給他選了阮清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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