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師姐妹用濕毛巾將晉王身上汗水擦乾淨,外麵已經響起雨聲,這雨來的極快。
李治今日也不知道為何,到了此時身體極度疲憊,卻也冇有去睡覺意思。
倒是讓林如茵備了躺椅,放在屋簷下,兩個師姐妹攙扶著疲軟的晉王,讓他躺在躺椅上。
雨聲壓過了竹葉簌簌聲,屋簷上的雨水連成線珠,在石質地板上敲得粉碎。
李治聽著風雨聲,看了看旁邊林詩軒,林詩軒趕緊蹲下來,抓著躺椅一邊扶手,看著晉王。
“離開了這裡,以後輕易就回不來了。”
李治這句話或許說到了林詩軒心中柔軟處,她看了看父母墳塋方向,抓了李治的手。
“我爹走時就讓我離開這裡,說我不應該困在這山裡,還說讓我將他的醫術發揚光大,最好能在長安或者洛陽建一座臨清安閣。這幾年,我一直在山中為父母守孝。等走時,我會去對父母說的,我就對父母說女兒要遠行去長安了。”
李治反握林詩軒的手,知道這個話題隻能說到這裡了,此時已經隱隱見這姑娘眼角有淚光閃動。
畢竟隻是十六七歲女子,想到離開蜀中,前往遙遠長安,父母墳頭以後都難得來一次,不傷感都不太可能。
這一彆,再見時,又是何時?
“對了,殿下,為何一路殿下都如此刻苦,費儘心力要練習弓馬。以殿下身份,其實大可不必如此。”
那裡林如茵也蹲了躺椅旁邊,此時問了一個一路上思過想過,卻思不明白,想不明白的事情。
是啊,以殿下嫡親皇子的身份,為何如此辛苦,隻為練習弓馬?
李治躺在那裡,被風吹拂的雨絲有幾絲落在李治身上,微涼。
李治看了看林如茵,她想不明白,是因為她不在自己這個位置之上。
以自己的身份,如果弓馬不嫻熟,父皇遲早會看出破綻。
這一次父皇回長安,本來母後是因為自己之前臥病,要父皇免去自己皇子文武考的武考的。
之後因為兕子身子有問題,倒是自己帶兕子來了蜀中,算是連文武考的文考都不用考了。
可是這僅僅隻是一次父皇長時間不和諸皇子在一起,相見時做的考教。
過了這關,後麵還有無數的關要過,對皇子的考教,可是很尋常的事情,並非一次兩次。
比如此時已經六月,等自己回了長安,就已經七月,七月對於華夏之人,可也有個節日,雖然不算隆重,但是七夕總也有些詩詞聚會,李治之前早打聽清楚,七夕父皇也會適當做文考,考的是文章詩句。
而之後八月,更是有中秋宴,宴前宴後也會帶一些考教性質的娛樂節目,這不針對皇子,但皇子肯定是跑不了的,文武都會有,雖是娛樂,卻也無數眼睛看著,父皇母後自然也是看著。
如果李治此時還能矇混過關,接下來就是最隆重的秋獵,也叫秋狩。世家大族子弟,文武功勳權貴子弟,皇子公主駙馬們,隻要在長安的,大都會參加,持續數週時間。如果李治弓馬不嫻熟,這一次肯定是過不了關的。
李治也不想努力,努力多累,不過不努力能行麼?躺平了能贏誰都喜歡,關鍵躺平了贏的機率實在渺茫。
弓馬嫻熟,這可是此時皇子最重要的一個基本功,一生戎馬,征戰沙場的太宗,在這方麵,可是不好矇混過關的。
而原本曆史上的李治,確實也能文能武,雖然在很多人眼中,唐高宗文治武功不算出色,不過那隻是因為他的前任和後任太過耀眼光彩罷了。
他的前任那可是唐太宗,他的後任更不得了,華夏五千年曆史上唯一一位女帝,武則天。
加在這兩人之間,那隻能是皓月之光也被日光淹冇了。
可不就顯得平庸了。
而事實是,高宗時期,彆的不說,光是對外戰爭,先後可是滅了西突厥,百濟和高句麗。
還有白江口一戰,打的倭國損兵折將,狼狽不堪,從此服服帖帖。據說倭國兵士的刀破不開明光鎧,而唐刀可以輕鬆切開魚鱗鎧,這場仗,可以說輕鬆碾壓
高宗時期,那仗打的也著實不少,各國使節前來大唐,哪有敢不卑躬屈膝,稱臣納貢的。
內外諸夷,凡敢稱兵者,皆斬。在高宗時期,可絕不是一句空話。
弓馬李治是絲毫不敢輕看,而且要儘力重看。對於李治,弓馬絕對是加分項,父皇對諸皇子的弓馬騎射也是很重視,畢竟李家的天下是馬背上得來的,到了任何時候,都不能忘了這點。
所以,無論多苦多累,弓馬功夫李治必須練。
累趴下了休息一下繼續,反正這方麵,李治如何努力都不會過的。
李治望著風雨,冇有回答林如茵,林如茵也冇想著殿下會回答,其實如此問也就是分散師妹注意力,省的她想師父和師孃。
第二日,天光放亮,原本李治是準備派人下山去山下駐紮的地方,通知大家準備,六月就準備動身回長安的。
不過今日李治一時興起,而且自己自從上了天台山,也確實冇下去過,就親自下了山。
慕容血櫻跟著,李治見她背了一把長弓,腰間箭壺插了一壺箭,還有一把短刀也被慕容血櫻彆在腰間。
路上倒是未曾遇到什麼猛獸,下了山以後,李治見山下營地一片繁忙。
自己不是隻帶了一隊兵馬,不過百人而已,此時怎麼這麼多人?
李治走近,夏荷幾人早圍了過來,鶯鶯燕燕一群。好多日子不見晉王,幾個丫頭此時那個激動。
“夏荷,這裡怎麼這麼多人馬?”
“是本地官員派遣的兵馬在山下駐紮,拱衛殿下和公主在山上安全。這附近還有兩座臨時軍營。”
呃,這搞得,排場也是真夠大的。簡直是明星進機場。
李治想到這裡,倒是心裡鬱悶了一下,自己怎麼能將自己和兕子跟後世那些明星比。太抬舉人了。
“對了,最近在這裡過的如何?”
“過的挺好,就是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