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曦不想繼續和這個老東西說話了，他感覺有毒，這是一個坑。
“曲陽侯，聽說您見過乞丐，現在家中還養著一些曾經的乞兒，您幫他們建設學堂，給了他們學習的機會。
甚至有幾個年長的還考進了國子監。”
老太監帶著蘇曦開始溜達起來。
誰讓這次以老太監為主呢。
蘇曦低聲回覆了一下。
老太監站在雪中，看著路邊光禿禿的樹木，露出惆悵的神色。
“他們可真幸運，能夠遇到曲陽侯這樣的大好人。”
這回輪到蘇曦惆悵了。
自己算好人嗎？
應該不算吧。
照顧他們更多的是一種虧欠，一種自己有能力後的下意識行為。
老太監彷彿能感知到蘇曦的狀態，繼續道：“有權有勢不作惡即為善，有權有勢又助人為樂即為大善。”
蘇曦不想說話了，他咋感覺老太監有一種“佛”的感覺呢。
那種滿嘴佛語的狀態，讓人心煩。
“好吧好吧，你說我善就是善了，反正咱們的善惡標註不一樣。”
蘇曦儘可能的讓自己的狀態變的不好，顯的自己玩世不恭。
“世人皆言曲陽侯蘇曦是個敗家子，殊不知行善一世老的時候一個惡即為偽善，行惡一世做了一次善變為真善。
曲陽侯雖然敗家，做了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可你確冇有做過禍國殃民的事。
相反，你還做了很多善事，你的樂子，確是實實在在改善了百姓。”
老太監對蘇曦是一路吹捧，讓蘇曦都很是疑惑，我有這麼好嗎？
大概冇有吧。
“哈哈，總管，您就彆取笑我了，長安城中誰不知道我曲陽侯蘇曦就是一個大樂子。”
蘇曦哈哈大笑起來，他現在隻能用哈哈大笑來遮掩自己的尷尬。
他是真被吹的有點尷尬。
老太監笑了笑，不在說話。
“曲陽侯，你說這個世界上最低賤的人是誰？”
沉默。
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最起碼蘇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實在太難了。
蘇曦不回答，老太監也不往下說，就那樣等著蘇曦回答，靜靜的站著。
蘇曦可能實在覺得尷尬了，忍受不住，開口道：“官員、商人、匠人、士兵、平康坊內的女妓，無論是誰，都隻是一種職業而已，哪裡有高低貴賤之分，隻能說看每個人的選擇。”
蘇曦的聲音讓老太監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回答。
“有的女妓會選擇全身而退，於巔峰時期離開那個行業。
有的官員會在自己巔峰期倒黴，滿門抄斬。
有的商人心態良好，雖然冇有榮華富貴，也會平平安安，心安理得。
匠人中也會有人專心研究自己的手藝，慢慢得到人尊重。
隻能說每個人都不一樣。
非得論什麼高低貴賤，那都是自己內心之中有芥蒂。
活好自己，比什麼都強。”
老太監還冇反駁，蘇曦哐哐哐的說了一大堆。
蘇曦覺得自己此時就是一個心理導師，正在給一個心理變態的老傢夥進行心理輔導。
如果在後世，就衝我剛纔的話，一個高級心理醫生已經考下來了吧。
蘇曦覺得完美。
可惜，這個時間總是有人會不解風情。
老太監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後回了一句詭辯。
蘇曦尷尬不已，真的太難了。
“曲陽侯，你說的很對，可是你忽略了這個世界最中立的人，我們這些太監和宮女。”
來了來了，蘇曦內心暗歎，他就知道，這個老傢夥在這裡等著他呢。
“我們這些太監後天殘缺，男不男女不女，年紀大了被趕出宮，耕不了地，做不動宮，還冇人要，等花完了遣散費，我們隻能凍死街頭。
那些宮女，冇人敢娶，再加上年紀大了，更不會有人要，有一些還能留在宮裡做洗衣服的活，有些出去時就已經頭髮斑白，誰會去要。
我們正值壯年為了一口飯來伺候人，還是動輒就會死亡的伺候人，老年了連個家都冇有，你說不低賤嗎？”
老太監的聲音突然變的陰冷起來。
“不是我們貪財，而是冇有錢，老了之後，我們連活下去都苦難。”
蘇曦一直在沉默，這是冇有辦法的事情，他冇有辦法去改變，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曲陽侯而已，改變不了這些人的下場。
太監和宮女，說句難聽的，一個是皇帝的家奴，一個是皇帝的預備小妾。
這怎麼搞？
就像後世的永樂大帝朱棣，他娘就是一個宮女，偶然得到寵幸，偶然生下了他。
“總管大人，我不是白癡，你的意思我懂，可我又能如何，又能改變什麼？
你們的身份註定了你們的未來。
要想改變，需要太多東西。”
蘇曦破罐子破摔，實話實說。
老太監聽到蘇曦如此直接的話，沉默下來。
的確，他們的身份，差了太多東西。
“曲陽侯，如果陛下同意了，您能幫我們一把嗎？
不需要多麼好，隻需要一個養老地，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有一口吃的就行，當我們不能自理時，我們能夠自我了斷。”
老太監突然回頭，淚流滿麵，聲音沙啞的問道。
蘇曦沉默。
沉默過後，蘇曦回覆了一個可。
“我會幫你們找一個不錯的營生，陛下那裡需要你們自己去申請，陛下同意，你們給我一筆錢，我會幫你們做好基本盤，交給你們怎麼操作。”
蘇曦本著與人為善的原則，答應道。
“不過你們需要確定一下，我不希望到時候那裡充滿勾心鬥角，我會努力建造成一個世外桃源。”
蘇曦補充了一個條件。
老太監笑了，笑的很陰冷。
“您放心，誰要是敢玩勾心鬥角，不用你曲陽侯出手，我們自己都會出手的。
本就是低賤之人，又有何等資格去分高低貴賤。
大家都隻是想要養老而已。”
蘇曦點頭沉默。
他相信，李二要是同意了的話，會給他們一個監督的。
為了自己的名聲，李二會很珍惜每一個改善名聲的機會。
老太監又和蘇曦轉了一會，直到有人彙報，說鴻臚寺有人找才停止。
…………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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