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第一聲時崔明德便已醒了,腳尖微伸,便欲起身,感到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暖暖地環住,想起身在何處,兩眼又閉,輕輕低頭,將下巴悄悄向那人臂上靠近些,卻在將有觸碰時止住。那人卻似有所覺,懶懶地伸開手臂,將臉自背後貼向她,鼻尖壓在她後頸上,說出來的話透過了溫暖茸茸地自後侵來,帶著濃濃的鼻音:“起來麼?”
崔明德嗯了一聲,還捨不得此刻的溫暖,因隻將腿更曲起,問她:“今日不當值?”
後頸上一陣毛茸茸熱乎乎的摩擦,先是左右,接著是上下,好像一隻大哈巴狗把濕漉漉的鼻子埋在自己頸窩,然後那雙號稱要起床的唇也貼上來,含含糊糊地答她:“午後去東宮打球。”
崔明德挑眉:“東宮?”
獨孤紹嗯了一聲,將她摟得更緊:“李二也去。”
崔明德挑眉:“去看,還是去打?”
獨孤紹卻倏地收回手,迅速地在她身後坐起:“你猜?”
崔明德驟失溫暖,微覺不悅,側身翻起,伸長手臂,拾起外衣,隨意一披,趿著鞋站起:“纔是初夏,倒已經熱起來了。”
獨孤紹忙忙穿衣起身:“熱麼?我叫她們回去取冰來。”
崔明德道:“不急,我這一陣忙,總要再二三十日才能再出來。”
獨孤紹這時方覺出她的不悅,穿了衣,一麵取沙袋等物係在腳上,一麵笑道:“不單李二,韋四也親自下場了——一個有膝傷的太子妃,一個有心疾的病公主,兩人倒是好興致,把阿寶她們唬得夠嗆。讓得厲害罷,韋四不高興,不讓罷,就李二那體格,不到一息就要傳禦醫。四個隊二十人,已不下十人來和我訴苦,讓我求她們不要再作此興,倒使下麵難以做人。”
崔明德斜她:“可也不曾見你和她們說。”
獨孤紹一笑:“你什麼時候也來麼?我許久冇和你打球了。”
崔明德蹙眉道:“我是禦前近人,出宮倒還罷,東宮…還是算了。”瞥獨孤紹一眼,道:“你若是想蹴鞠,倒大可入宮,與我一比。”
獨孤紹也不強求,卻靠近來,兩手將崔明德環住:“我看著李二和韋四,便想起從前我們打球的那時候——那時候你、我、蘭生、韋四、阿敏一隊,都中號為無敵。而今卻隻有阿敏還時刻練著,連我的技藝也都開始生疏了。”
崔明德輕巧地自獨孤紹臂中脫身:“我倒覺得阿姐、六兒、蘭生與我,似更契合些。”
獨孤紹大笑:“是麼,那那一回你與我在西市比賽,為何要舍六兒而取韋四?”
崔明德道:“她雖不及六兒,總也有可取之處。”
獨孤紹笑道:“則我雖不及蘭生、阿姐,但也有可取之處?”
崔明德回眼望她:“你是頗有可取之處。”
獨孤紹便笑開了一口白牙:“崔娘子臧否天下人物,鮮有褒語,‘頗有可取’四字,可算評價極高了——看來昨夜,似還滿意?”
崔明德微微瞪眼:“你還不去練武?”
獨孤紹笑道:“就去。其實也冇什麼,我也並非那眷戀舊日、耽溺兒女子情誼之人。隻是近來見韋四與李二婦婦兩個,一傳一投,一攻一守,配合無間,有些感慨。這籃球之技,本也不指望有甚大用處,不過後宮之中,博個樂子罷了。但見這一隊隊友人,尤其是韋四與李二,同時從無到有,同隊同組,共有進益,此等情誼,卻又與兒女情長不同,非箇中人不可體會…”重新摟住崔明德,搭著她的肩道:“同袍同澤,此等情誼,豈不比執念於那點閨情秀怨,要振奮許多?你竟不懷念麼?”
崔明德一笑:“同隊打球是同袍之情,同朝為官便不是麼?一起打球,與一起做那件事,又有甚區彆?乃至於一起上戰場,同生共死,難道不是不又比這區區打球的袍澤之情更深?你我這麼多事都一起做過,你倒嫉妒起彆人一起打球這件小事來了——獨孤將軍,莫不是閨房裡廝混久了,失了銳氣?”
獨孤紹嘿嘿一笑,將肘自崔明德肩上挪開:“我也不過這麼一說,真到比賽那日,你也是代陛下出戰,輪不到與我同隊。”眼珠一轉,卻又靠近她,肘在她臂上亂捅:“但是你真該去看看,我已有好多年不曾見過韋四這模樣了。名動京城的韋家小四娘…”她歎了一聲,終是道:“許多年了。”
崔明德憶起上一次韋歡陛見時的神情姿態,微微低眉,撣平衣上褶皺:“改日讓公主約一局,在彆院外賽一場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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