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很難回憶起那天在萩原千速麵前他到底都瞎編了些什麼。
總之, 打發走一臉聽足了八卦的萩原姐姐,他回頭對上了從剛剛就一直處於死機狀態的下屬的目光。
他看他,就像在看一個變態。
“你是不是……”香椎艱難地張口, 不知從何問起。
而鬆田立刻就打斷了他:“我不是!”
“……您知道我要問什麼?”
還能問什麼?
鬆田瞪著他不說話。
看鬆田的表情,香椎歎了口氣:“我是想問,前輩您是不是在追求萩原小姐不好意思直說?”
……哈?
“我剛剛聽到了的!您自己說,是送給萩原的。不是千速小姐難道是研二前輩嗎?!”
鬆田的腦子像冇上油一樣卡住了。
他看見香椎一邊說話, 一邊把那堆女裝紙袋用力拍進他的懷裡。
“既然是計劃好的事情就不要臨時逃避啊!”這個向來脾氣非常好的下屬此刻臉上浮現出怒火,語氣硬邦邦、語速飛快地教訓起他來:“拿我來當藉口這太過分了吧?就算是前輩也不能開這種……”
“你等等!”鬆田抱著一堆東西被他逼得節節後退, 墨鏡都歪了。眼看香椎越說越離譜,鬆田也火了,他摘下墨鏡, 大聲地反駁:“誰臨時逃避了?”
他把袋子塞了回去,一邊用手指用力地點著對方的胸口:“這個!就是!給你的!!——不是你自己在雜誌上打鉤的嗎?”
他紅著臉, 惱羞成怒, “還有萩原!我說的送朋友的禮物是說送萩原!研二!的模型!!我以為你問我那個模型!跟萩原千速還有女朋友什麼亂七八糟的一點關係都冇有!
“你這傢夥到底在想什麼啊?!”
他吼得好大聲,香椎整個人被擠得貼在車門上。足有二十秒才消化完這段話。
然後他們花了半天來爭論那本雜誌的歸屬。得出結果後,鬆田決定把山本下半年的獎金都扣光。
“還有你!竟然敢以下犯上了!”鬆田不滿地打量著下屬。
“我很抱歉, 前輩。”香椎還是不明白,“所, 所以……前輩又是因為什麼不直接和我說呢?”
鬆田那不耐煩地叩著胳膊的手指頓住了。他眼睛看向彆處:“那天我恰好聽到你和栗原在吵架,總感覺送了這個會被劃到和他那種噁心的人一個範疇。”
他越說聲音越小,咳了一聲:“你看, 現在誤會解開了, 這確實不是你想要的禮物對吧?”
香椎看看他, 又看看紙袋。
“好了!把它們放在車裡彆管了, 現在我們執行plan b。”
鬆田此刻覺得自己像拆了五十個炸彈一樣疲倦。他鬆了鬆領帶, 提起此行的目的:“這家餐廳萩原和我推薦過幾次,裡麵的咖哩飯很好吃。我記得你也喜歡吃咖哩的吧?”
“前輩,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香椎冇回答他的話,“在追求晴歌,是,什麼意思?”
“……”
鬆田在關車門,聞言,瞥了他一眼,很自然地回答:“因為不能在彆人麵前直說女裝是送你的,千速那傢夥又正好給了個理由,我就順著說了,應付一下她。”
“是這樣嗎?”
“是這樣啊。”
他坦然地與香椎對視,就像在說一加一等於二一樣理直氣壯。
“……好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香椎的語氣裡彷彿帶著一絲淡淡的失望。
晚上吃過飯,鬆田把香椎送回了住所。
“謝謝前輩的招待!”香椎衝他揮揮手,“路上小心,明天見!”
“明天見。”
香椎目送著鬆田開車離去,握緊了掌心有些勒手的購物袋。裡麵除了一開始就有的大家送的東西,還有幾個粉色的紙盒,把塑料薄膜撐出了誇張的形狀。
就當他是不小心一起拿回家了吧。
香椎心情很好地開門進屋。正當他準備洗漱休息時,他的手機響了。是管家。
一個小時後,香椎火急火燎地趕到了米花中心醫院。
急救室門口,長穀川管家滿臉怒容地等著他:“怎麼到現在纔到?”
“晚高峰有點堵車。外婆怎麼樣了?”他剛剛電話裡隻說外婆突然摔倒。
管家把一堆報告單遞給他:“你自己看。”
接著他又開始絮叨些都怪香椎平時不聽話之類的老生常談。香椎像冇聽見一樣快速地翻看手中報告。外婆是有一些基礎疾病的,這次應該是急性的腦出血,看影像,確實很嚴重。
他盯著那一大片畸形的白色陰影陷入了沉思。
時至今日,這場遊戲的代入感已經強到了讓他無法和[香椎柊吾]作出完全的割裂。而外婆是養大了的香椎的人。他再不喜歡,此刻也生不出什麼愉悅的情緒。
醫生很快出來,他告知香椎,鶴見清美目前冇有生命危險。
“但是這次之後,她可能會出現嚴重的後遺症。”醫生指著影像片,“看這個水腫區,我先跟你們家屬說一下,目前最好的情況是一些輕微運動障礙,我比較擔心的是出現吞嚥障礙以及,”
他放緩語速,委婉地說道:“一些認知上的問題。”
香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醫生似乎欲言又止:“還有什麼問題嗎?”
“你是她最近的親屬了吧?”得到肯定答案後,醫生歎了口氣,“檢查的時候,我們發現她的心肺功能都已經衰弱到了一定程度。如果之後再持續臥床,可能……”
香椎明白了他的意思。另一邊,剛剛去倒水的長穀川回來了,看見醫生剛和他說完話,趕忙追問情況。
香椎挑了些好訊息告訴他:“醫生說外婆目前冇什麼。”
外婆甦醒的很快,一睜眼就找長穀川問這裡是哪兒,言談間似乎冇有什麼異常,醫生在旁邊看著,放下了一半的心。
但是,當跑去繳完費的香椎走進這座高級的單人病房,外婆一見到他就興奮了起來。
“茉莉!”她在長穀川慌張的按壓下試圖拔掉身上的檢測儀器坐起來,“你從學校請假了嗎?最近不是有期中考?”
在眾人沉默的視線裡,香椎僵硬了三秒,掉頭奪門而出。
他快步走到走廊無人的地方,撥通了gin的電話。
“你最好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找我。”
“gin。”香椎連敬稱都不加,把外婆的情況和對方說了,“……總之,她現在很不好。組織答應她的事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琴酒那邊沉默了幾秒:“這是組織和她之間的事。”
“可是她現在並不清醒。”
“先生從不食言。”琴酒冷冷地迴應,“就算老師她出了什麼事,組織也會履行承諾。”
“……那,在這之後。”香椎急促地呼吸了幾下,抿了抿唇,“這一切,是不是就和我無關了?”
外婆是這麼以為的,他也是這麼以為的。畢竟,這隻是一場鶴見清美與黑色組織的交易。
他聽到電話的那頭,琴酒發出了低沉且嘲諷的笑聲。
“你還真是天真,baileys。”他拖長了音念這個代號。
“組織是如何處理叛離者的,我想,你應該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