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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天師36

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女孩子, 真的極其肮臟極其噁心。

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來的,更不是一般人會做得出來的。

雯雯招惹了誰,或者說是得罪了誰, 才讓對方對她用上這種手段?

這完全不是一般的報複, 是要徹底摧毀她的人生。

對方甚至都不取她的性命,卻要讓她生不如死。

雯雯現在活著,可不就比死了還痛苦麼!

沈初一完全能理解雯雯此刻的心情。

她的自殺,她的驅趕, 其實就是想讓江景同離開,不願意把這麼醜陋的自己, 給最愛的人看。

她比誰都清楚江景同對她的心意。

為了她, 江景同不惜跟家裡對抗,江家父母憤怒之下要把兒子逐出家門, 江景同主動簽署了股權轉讓協議,江家父母盛怒, 找找律師立了遺囑,以後江家的一切, 都冇有江景同的份兒。

這等於說是,以後江景同就不再是有錢有勢的貴公子了,他隻有自己這些年掙下來攢起來的錢, 彆的什麼都要再自行奮鬥。

冇有江家給他托底, 冇有工作失敗還能回家當豪門少爺的可能。

為一個女人做到這個份兒上, 還不夠表示他的心意嗎?

夠了, 當然夠。

雯雯比誰都清楚。

在她完好正常的時候,這份心意是負擔,但更多是甜蜜的負擔,隻會讓她更愛他, 也更用心經營兩人的感情。

她甚至辭去原本穩定的工作,自己單獨創立工作室,當私人小老闆。

雖然更累,但賺得也更多。

在懷孕之後,她甚至還跟江景同說,隻要他倆夠努力,以後還是有可能還給他們孩子一個富三代的出身。

當時她並不知道孩子不是江景同的,江景同也不知道。

他們滿心滿眼都是憧憬。

可是如今。

曾經江景同為她做過的一切,全都成了她最沉重的負擔和羞愧,她一點都不想江景同再管她,隻想讓他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再來見她更好。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以何種麵目再見江景同。

她配不上他。

他值得更好的。

雯雯蜷縮在床上抽泣不止,渾身顫抖。

沈初一的指尖點在她後腦勺上,輕輕地按了一下。

一縷清氣鑽進雯雯腦海。

她的哭聲漸漸停止,顫抖的身軀也平靜不少。

不說鬼神之論,隻說正常人,一旦陷入某種極端的情緒之中,又反覆不斷加深這種情緒,他們的頭腦就都會變得混亂,死鑽牛角尖,聽不進去彆人說話。

沈初一這會兒就隻是讓雯雯頭腦清醒一點,也冷靜一點,把那種逃避、愧疚的情緒暫時先壓一壓,先彆去想。

雯雯逐漸冷靜下來。

終於,她轉過身來看向沈初一:“我知道你,阿景跟我說過,說你是很有名的大師,‘掙錢吃飯’。我在熱搜上看到過你。”

願意交流這就好辦多了。

沈初一微笑,拿過病床邊上的櫃子上放的水杯:“要喝點水嗎?”

雯雯抿唇,終究還是接過了水杯,喝了一口:“你看起來……很年輕。”

沈初一:“不然呢,你以為大師都是長鼻子老道士那種?放心,我看著年輕,手段可不年輕。”

雯雯勉強扯了一下嘴角。

沈初一又道:“你跟江景同的感情問題不歸我管,我們隻談談關於你被鬼傷害這件事情本身。背後那個手段肮臟的人到底是誰,如果不把他揪出來,可能還會有彆的女孩子像你一樣受到傷害。甚至說不定現在就有跟你一樣受害的女孩。”

雯雯握著水杯的手不由得收緊,嘴唇緊抿。

她慢慢地喝了兩口水,抬頭看沈初一:“給我額頭上畫個符,就能解決了嗎?”

顯然不能。

沈初一道:“你知道自己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嗎?”

雯雯停頓片刻,微微點頭:“他說,是……鬼妓。是我自願簽署了賣身契之後,就變成鬼妓。”

沈初一挑眉,立刻問道:“誰說?”

肯定不是江景同。

江景同都冇辦法說出鬼妓這兩個字,他對這個詞非常在意,這也正常。

就隻是嬰靈兩個字,就讓雯雯崩潰,抑鬱再犯想要自殺,江景同更不可能跟她說彆的。

雯雯被查出來又懷孕了,江景同甚至費儘心思讓醫護人員全都瞞著雯雯。

江景同冇有找到解決鬼妓的辦法,之前也並不知道沈初一肯不肯答應過來,就算是沈初一肯答應過來,她也說過並不容易解決。

這件這麼噁心卻又不容易解決的事情發生在雯雯身上,告訴她,除了徒增她的壓力加重她的抑鬱之外,還能有什麼用處?

所以江景同肯定不可能告訴雯雯有關鬼妓的事。

而雯雯,在提起這兩個字的時候,也比想象之中要平靜得多,顯然她不是剛剛知道的。

雯雯握緊水杯,垂眸:“是……是我小時候住同一個村子的哥哥,他叫欒朗。”

沈初一的眼睛再度眯了起來。

小時候同村的哥哥。

這些天江景同正在調查到底是誰害的雯雯,能夠悄無聲息地拿到雯雯的血液毛髮,還能讓雯雯主動按下手印達成契約,這必定是熟人。

因此江景同肯定也會從熟人開始下手調查。

這個時候,忽然出現一個小時候同村的哥哥來看雯雯的話,江景同能不知道?

知道了能不特彆關注?

但對方卻能在江景同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告訴雯雯關於鬼妓的事。

除非……

看著雯雯有些躲閃的目光,沈初一瞬間明白過來。

“他早就死了,對吧。”

雯雯輕輕地點頭。

死了,再見。

這次她的身份是活人鬼妓,那他會是什麼?

答案顯而易見。

難怪雯雯不好意思說。

見沈初一目光通透,雯雯連忙搖頭:“大師,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他是意外碰到我,知道我變成鬼妓之後,他就……他就想辦法點我。他點了我,就不會再有彆人來。”

沈初一點頭。

雯雯:“他點我不是為了占我便宜,在他之前,我已經……可在他之前,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一直都以為我就是在做夢。有時候,夢中人是阿景的臉……但絕大多數時候,夢中人是形形色色不同的臉,我反抗我掙紮,可怎麼都掙不脫……”

雯雯眼眸低垂,手死死地抱住杯子:“夢中的一切感受都……特彆特彆真實。就好像我真的被……了一樣。那種痛苦絕望的感覺,一直到醒來之後還久久不散。”

“但我醒來之後檢查身體,身上卻什麼痕跡都冇有,明明那裡撕裂的痛楚很清晰,可我檢查了,冇有出血也冇有撕裂……”

“什麼都冇有,所以還是一個夢,一個噩夢。”

“一開始,我其實是鬆了口氣的,是夢就好,畢竟夢不是現實,即便這些夢再難以啟齒,也終究是夢。”

“我找了很多書,有關於夢、性癖和性夢之間的,我甚至偷偷谘詢過專業的心理醫生。”

“但谘詢了兩次,那些醫生看我的眼神都很……他們說夢境就是潛意識的反應,是我內心那個連我自己也不願意承認的我。”

雯雯苦笑:“我覺得他們其實更想說我本性放浪。我再也不找任何心理醫生看了。反正夢境就是夢境,夢裡麵就算是再肮臟再不堪,也隻是夢。”

“我懷孕了。”

“那時候我還以為是阿景的孩子,阿景也這麼認為。他把結婚提上日程。以前戀愛的時候,江家也反對,他們想讓阿景和門當戶對的女孩子談婚論嫁。阿景不肯,就跟江家叔叔和阿姨鬨得很難看,但也冇走到最後一步。”

“我懷孕之後,去檢查,醫生說我身體情況不太好,本來就不宜懷孕,流產之後對子宮傷害也會很大,以後想再懷孕也難。阿景就下定決心要結婚,他說不能叫我們的孩子成為私生子。”

“隻是談戀愛還不算,竟然要結婚,這才真正觸怒了江家叔叔和阿姨。”

雯雯抬頭:“我當時也很難受,覺得要不就算了吧,不被父母祝福的愛情,真的會長久嗎?阿景就算現在無條件站在我和孩子這邊,一定要結婚,哪怕是跟家裡鬨翻。可是以後呢?我很擔心在多少年以後,他會後悔今天的決定。那樣的話,還不如現在就分開。”

“可是阿景是個很有主見很堅定的人。他說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麼。父母祝福,他會很開心,父母不祝福,他也不會就此妥協。”

“我被阿景感動了,他為了我,寧願不要富二代的身份,放棄那麼多東西,我若是還拖他後退,也太冇良心了。”

“我不再糾結,我也開始努力為了我們的未來奮鬥,每天都很累,但真的特彆甜蜜,哪怕是有了孩子,可我們每天都還在熱戀。隻除了……我依舊夜夜做那樣不堪的噩夢。”

沈初一又給雯雯倒了杯水。

雯雯:“直到懷孕三個多月的某一天晚上,我又做了噩夢,這次的情況比之前更糟糕。之前都隻有一個人,這次居然有三個人……我一遍遍地崩潰掙紮尋死,可在夢裡死也死不掉……後來在他們走了之後,又來了一個人,我已經絕望到極點……”

雯雯臉色極其難看。

顯然,回憶這些對她也是另一種傷害。

雯雯:“我一開始冇認出他,我以為他也跟那些人一樣,是要……我的。後來他叫出了我小時候在村裡的小名,還說他是欒朗……”

雯雯抬頭看向沈初一:“我當時第一反應是難堪,怎麼會夢到小時候認識的人……他似乎也很難以啟齒……但終究,他還是說了。”

雯雯:“他告訴我,這不是噩夢,這是混淆了陰陽之隔,我的靈魂其實被帶來陰陽交彙的地方。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靈魂,真的成了一個……□□,他說這叫鬼妓。”

“鬼裡麵的鬼妓很多,因為不受人間道德製約,一些冇有家人在陽間給燒紙錢的鬼,想要錢卻冇有掙錢的門路,就隻能當鬼妓掙錢。”

“還有一些是弱小的鬼,就算有錢也保不住,當了鬼妓之後,就會受到鬼老鴇的庇護,彆的鬼一般也不敢來搶他。當然還有一些漂亮又弱小的鬼,則是會被擄走簽下賣身契,成為鬼妓,不管他們是否情願。那邊鬼妓行業十分發達。”

“而我這種還跟那些鬼妓不同,我這種是活人鬼妓,十分稀少,要價也很高,普通鬼消費不起。”

沈初一點頭,心裡卻是更加不爽了。

地府混亂成這樣,鬼妓行業居然成了發達產業!

雯雯:“他是花了大價錢,纔買了我半夜的,隻是半夜。前半夜是那幾個,後半夜是他。他並不是那種人,他隻是想確認一下是不是我……”

“當時聽他說完我崩潰的很,我怎麼都冇有辦法相信。可等我醒來之後,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欒朗為什麼會在那兒?他真的是鬼嗎?”

“我打了很多個電話,輾轉找了好些人才問出來,原來欒朗已經過世好幾年了。”

“當夜裡在夢中再次見到欒朗,我不願相信,卻也不得不相信……”

雯雯:“欒朗在地下混得也很慘,他買我的錢都是死的時候他家人燒給他的,他攢起來了。好幾年那麼多錢,他買我這兩次,就已經花光。我想到一個辦法就是,我給欒朗燒紙錢!讓他一直買我一直買我……”

沈初一點頭,這確實是冇有辦法的辦法。

雯雯:“我買了很多紙錢,各種各樣的都有。可是我燒了一大堆,當天晚上,欒朗是前半夜來的,他說我燒的那些錢不值錢,冥幣通脹很厲害,那些錢也隻夠買我半夜。半夜之後,他被趕出去,又換了彆的鬼進來……”

雯雯哭得不行:“我真是崩潰了,我買的紙錢為什麼不管用,那麼多。我隻能買更多……我還不敢讓阿景知道。後來我在網上發帖求助,什麼樣的紙錢在地下才更值錢。有人告訴我,現在機器做的紙錢元寶到了地下都是廢紙,真正值錢的是老手藝人一個一個手工疊的金銀元寶,還得祖輩都是做這個的那種才行。我往哪兒去找啊……”

“我懷著孕,身體難受,晚上還要受到那種摧殘,要想辦法去找紙錢,這一切都還要瞞著阿景。”

“但最終壓垮我的是,欒朗告訴我,就連我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是阿景的!”

雯雯大哭,看著沈初一:“我不明白,既然鬼隻是在摧殘我的靈魂,我醒來之後身上都冇有痕跡,那為什麼我會懷孕,會懷上鬼的孩子?”

沈初一:“這就牽扯到另一重手段了。鬼要投胎,是要先清算他生前的善惡。善多於惡,下一世一定還能投胎成人,善越多,投胎的人家越好。善惡對半,也能投胎成人,但就冇什麼選擇。如果惡多善少,就要先去對應的各個地獄受罰,在受罰完畢之後,也很難再投胎為人。”

“善多於惡和善惡對半的鬼魂,想要投胎尚且需要排隊,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排的到。更彆提那些就算排隊也不能再世為人的鬼了。他們若是還想當人,勢必要花上彆的手段。”

“還有就是一些惡鬼,窮凶極惡那種,被抓到就註定要被關在地獄永生永世承受刑罰,他們更彆想再投胎還陽。但他們又想重回人間,重新做人。”

“這些鬼,正常渠道走不了,那就隻能借個肚子。”

沈初一冷聲說道:“鬼妓懷胎懷的還是鬼胎,但你是活人鬼妓,隻要讓你懷孕,那生下來的就是人胎,那些想要借肚子的,自然就會瞄準你。”

“他不光是借了你的肚子出生,還截了你真正孩子的命,這樣在才能躲過鬼差的檢查。漸漸的,他會完全頂替你真正的孩子的命運,這樣輪轉洗白一下,他死後就又是普通乾淨的鬼魂,又可以正常排隊投胎了。”

雯雯臉色也極其難看:“難怪欒朗要我把孩子打掉。”

沈初一:“打掉是對的,這樣至少不會讓你原本的孩子命運被截,也不會讓借肚的鬼出生。你身體雖然不好,但一般三四個月的流產手術也不至於說大出血甚至病危,就是想要借肚的鬼在作怪。甚至你流產之後,他都還不肯離開,化作嬰靈糾纏江景同。”

雯雯點點頭,苦笑:“我總算作對一件事。可我現在,又懷孕了。”

沈初一:“你知道?”

雯雯:“嗯。還是欒朗告訴我的。儘管我不斷尋找有用的紙錢、元寶燒給欒朗,可欒朗能買到我的次數越來越少。他告訴我,是因為我這樣的活人鬼妓太少,他連續霸占我的時間,引起了很多不滿……所以他被限製了……”

沈初一:“很有可能。還有一種可能是,你之前成功懷上了鬼胎,讓他們發現你還有另一種商機。要知道,鬼要借肚,可也不是隨便誰都能懷上鬼胎的,你之前懷上了,就會有更多鬼打你的主意,想要借你的肚子還陽。而欒朗一直在保護你,他自然就會被限製。”

雯雯:“欒朗告訴我的時候,因為才懷孕一個月左右,我就讓醫生給我開了藥流的藥,我換了好幾家醫院,吃了好幾次,但都隻是小腹墜疼,出血……胎,還在。”

“我已經在崩潰邊緣,所以當阿景回來跟我攤牌嬰靈的事,我才知道,上一胎的嬰靈居然一直在糾纏阿景!”

“我太對不起阿景了,我也受夠這一切,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這樣活著我自己痛苦,還拖累阿景。我真的想死。”

病房門被推開。

江景同站在門口,一雙眼睛幾乎滴血。

王子續靠在病房門旁邊的牆壁上,他給他媽媽發了條微信:“媽,您不是一直問我女朋友的事情嗎,我週末帶她回家。先發幾張她的照片給您。圖1圖2圖3……”

圖1圖2是不同角度的粉彩花瓶,千桃的本體,圖3是千桃的人形。

江景同走進病房,走到病床邊上,看著雯雯。

雯雯抿唇,忽然深吸口氣,擦了擦眼淚:“終於說出來了,你都聽到了吧,挺好的。”

壓了她這麼久,壓得她喘不過來氣,幾乎要把她五臟六腑都給壓碎的秘密,終於說出來了。

就好像是等待死刑的人,終於等到了刀鋒落下來的那一刻,反倒是輕鬆了。

最壞也就是這樣。

病床邊上的江景同,忽然伸手抱住雯雯,任憑雯雯掙紮,他也死死地抱著雯雯的頭,捧著她的臉,壓著她的唇。

雯雯雙手在掙紮,在不停地捶打他,可他就是不放開。

沈初一瞥了一眼。

冇想到看起來斯文內斂的江景同,也有這麼野的一麵。

不過對於此刻完全冇有安全感,也不敢從愛人身上奢求一丁點安慰的雯雯來說,這或許是最好的方式。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腦海裡忽然掠過一個畫麵。

當初她最後一次問他到底願不願意的時候,他隻是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已經被他拒絕了太多次,那次本來也冇抱什麼希望,隻是在她離開那個世界之前最後一次問。

他冇回答,她也冇等幾分鐘,就讓他不用回答了。之後她就離開了那個世界。

現在想想忽然覺得虧了,她乾嘛要問?反正都要走了,就親一口也不過分吧!

真要是當時下手了,她也不至於後麵連續鬱悶好幾個世界,甚至到現在居然還能記起他的樣子。

呸呸。

沈初一把這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腦海,她現在可是有了小熊貓教授,其他都是浮雲。

小熊貓教授更可口呢。

江景同終於放開雯雯,他擦了擦雯雯眼角的淚水:“以後,試著對我更有信心一點,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你冇有對不起任何人,你應該活得更理直氣壯!”

雯雯咬著唇,目光直直地看著江景同,一言不發。

江景同坐下,伸手攬住她,讓她靠在他身上。

雯雯現在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了。

“得謝謝王子續,是他幫我找到的大師,大師有辦法幫我們的。”江景同說。

雯雯還是不吭聲,但她眼中也飽含期冀。

江景同:“大師,你剛纔說隻要給雯雯眉心畫個護身符,就能不讓鬼再碰到她,對不對。”

雯雯抓著江景同衣角的手不由得收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初一。

沈初一點頭:“對,畫個符之後,那些鬼就彆想碰到她了。”

江景同:“那這個符的有效期多長?”

沈初一:“符文很複雜,所以有效期太長的符文,會給她的靈魂造成很重的負擔。要想不影響她日常生活,最好是三個月畫一次。”

如果不考慮這些話,她想畫出有效期多長的符都可以。

江景同立刻看向雯雯:“雯雯你聽到了嗎,大師說隻要三個月畫一次符,你就不會再受傷害。”

彆說是三個月了,其實就算是一天畫一次,他也能接受,主要是怕大師不接受。

所以三個月一次的頻率,完全可以接受,也不會對他們的日常生活產生影響。

這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雯雯的目光也微微閃動。

沈初一:“先彆高興得太早,這隻是權宜之計。她活著的時候,是可以三個月畫一次符,隻要符在,就冇有鬼敢碰她。但萬一哪次快要到期的時候,我臨時有事你們找不到我呢?當然,如果我有事要長時間離開的話,我可以提前給她畫個時效更長的符,副作用就是她的靈魂會被符壓得有點難受,但也還能忍受。”

沈初一看過去:“但根本問題冇有解決。她簽下的賣身契冇有解除。所以等她死後,她還會被帶走,繼續做鬼妓。”

到那個時候,想找到她都難,怎麼再給她畫符?

當然,也還有彆的解決辦法。

比如雯雯死的時候,可以聯絡鬼差,讓鬼差直接把她的靈魂帶走,插隊帶去第十殿,判了之後就去排隊投胎。

但這就安穩了嗎?

排隊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排上的,做鬼妓這門生意的鬼,必定一直盯著。

就算在雯雯等待轉世的時候放過她了,可等雯雯再投胎為人之後,她還是逃不脫他們之手……

江景同和雯雯的臉色都再度一變。

沈初一:“現在給你畫符,是一種暫時性的手段。關鍵還得找到害你的人,這個人一定是人。找到他,再通過他去找鬼老鴇,拿到原始賣身契,毀掉,纔算真正解除你靈魂上的賣身契約。”

江景同點頭:“您說的對。我也一定要找到害雯雯的人,把他揪出來,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他。”

沈初一:“你這兩天也冇少調查吧,說說調查的情況,雯雯是當事人,要騙她簽下這契約,一定是她熟悉的人。你說說情況,看雯雯能不能想起什麼來。”

她又讓王子續把她的揹包拿來,裡麵裝的有畫符的東西。

正如她之前所說,這個符的符文非常複雜,即便是她,也需要十來分鐘才能完成。

調製好硃砂墨水,就在病房裡,沈初一為雯雯畫符。

有些特情師畫符,介意旁邊有外人。

一是畫符的成功率本來就不高,有外人很容易被打擾;二是怕被偷師。

這兩個問題在沈初一這兒都是不存在的,她不介意有人在,給雯雯畫符的時候,江景同和王子續都在。

眼睜睜地看著硃砂墨水畫出來的複雜紋路,一點點隱冇在雯雯眉心,王子續忍不住伸手沾了一點點硃砂墨水。

沾上墨水就在皮膚上啊,擦一下就暈開更多,拿紙巾擦,也不能完全擦乾淨,還得去弄水洗。

可是再看雯雯額頭,半點兒墨水暈開的痕跡都冇有。

等沈初一畫完,所有的硃紅色符文全部隱冇入雯雯眉心,更是半點兒痕跡都看不到。

江景同也一樣震驚。

家裡是做生意的,他也不是冇接觸過風水大師,家裡甚至還有相熟的特情師,據說是很高級的甲級特情師。

他也見過那位甲級特情師畫符,彆的不說,比眼前這一幕,真的是天差地彆。

他再一次慶幸自己當初去找了王子病,找到這位大師來處理。

否則換成彆人的話,還不知道要走多少彎路,耽誤多少時間,最重要的是,雯雯得多受多少罪!

“符畫好了。”

沈初一收筆。

老實說,她自己調製的墨水,真不比談教授調製得好用。

雯雯緩緩睜開眼睛。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她真的覺得自己這會兒舒服了很多,有種久違的神清氣爽的感覺。

要知道,這麼長時間以來她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而且是連綿不斷冇有休止的壓力。

彆人睡覺是在休息,她睡覺就是痛苦不堪的噩夢,可她甚至不能不睡覺。

彆人可以撐著熬通宵,她一到那個點酒困得睜不開眼睛,甚至坐著都能睡著……

睡著,就是噁心痛苦肮臟的噩夢。

她的頭腦已經不堪負累,她工作頻頻出錯,原本被她經營得十分紅火的個人工作室,如今客戶已經跑光。

他們本是抱著最大的信任找她,可她太讓客戶失望了。

此時此刻,雯雯終於感受到了久違的清醒。

可是肚子裡,還有一個鬼胎。

雯雯捂著自己的肚子,抬頭看向沈初一:“我打不掉他,怎麼辦?”

沈初一:“那是因為之前借你肚子的鬼在保胎,現在他無法在靠近你,你的身體情況原本也不好,又吃過藥流的藥,應該很快就會自然流產。”

雯雯輕輕點頭。

江景同也跟著鬆了口氣,他取出一個小小的筆記本:“我這兩天,幾乎把雯雯身邊熟悉的人都羅列出來。這人要害雯雯,必定是跟雯雯有過節。”

“可雯雯性格一直都很好,哪怕是在公司裡也幾乎冇有得罪過人。我隻記得雯雯離職前,跟公司她的直屬上司吵了一架,但我調查一番之後,也不覺得對方會害雯雯。”

王子續說:“並不一定是跟雯雯有衝突的人纔會害她,人性很複雜的,有些心理變態的人,無緣無故也要害人。所以不如從賣身符上下手找。”

江景同:“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從人際關係和動機上很難找,但是符紙肯定是那人騙雯雯親手簽字,所以從符紙上下手,或許會更容易些。可是之前符紙一直都冇找到,今天才找到。”

江景同把那個已經殘破的符紙拿出來給雯雯看:“雯雯,你看看有冇有印象。”

雯雯這也是第一次看到把自己害成這樣的東西。

就這麼一張薄薄的符紙。

她的手在顫抖。

她盯著符紙看了足足五分鐘,任何一個邊邊角角都不放過。

可最終,她還是搖頭:“我從來冇見過這個東西。也沒簽過。”

江景同抱緊雯雯:“彆難受,彆著急,大師已經給你畫好了符,不會再有任何鬼能傷害到你,我們慢慢找,一定找得到!找到之後,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雯雯抿著唇,眼淚又掉了下來。

王子續說:“這個符紙藏的地方也很巧妙,在你家的電視背景牆上,那裡是一幅畫,應該是直接繪製而成的吧,你想想那副畫是誰畫的?誰有機會把符紙藏在那副畫所在的牆壁上。”

雯雯:“……是我。”

難怪江景同剛纔冇提發現符紙的電視背景牆,原來是雯雯畫的!

也對,雯雯是學美術的,她的個人工作室也跟這方麵有關,自己家裡的話,肯定是她自己動手畫。

她總不能自己給自己下這個符吧。

“那……畫的時候,有人幫你嗎?”王子續問。

雯雯點頭:“有,曉曉和珍珍。肯定不是她們,她們是我很多年的好朋友,我們關係很好很好。”

王子續冇多說什麼。

江景同點點頭:“那副畫當初畫好之後,就冇再動過了,對吧?”

雯雯:“嗯,畫好就一直冇再動過。那是我第一幅得獎作品,作為優秀畢業作品在學校展出,阿景那天似乎是去學校找人的,正好從展覽上路過,我不小心撞到阿景……”

他們兩個的緣分,就是從這兒開始的。

江景同對美術冇什麼興趣,他尊重雯雯的愛好和事業,但他真的品鑒不了畫,尤其是偏西方風格的畫。

雯雯也並不強求他一定要欣賞自己的化作,互相尊重對方的愛好和事業就夠了。

但她能跟江景同相遇,確實是因為這幅畫。

這也是她自己很喜歡很驕傲的作品。

所以當初在要畫電視背景牆的時候,她就選了這幅畫,這也是她的一點浪漫小心思。

可怎麼都冇想到,她的幸福從這幅畫開始,也會毀在這幅畫上。

畫是雯雯親手畫的,因為是牆繪,她找了兩個最要好的閨蜜幫忙。

此後這幅畫再冇有動過。

所以符紙隻可能是在畫畫的時候,被弄上去的。

肯定不會是雯雯自己,那也隻能是那兩個閨蜜?

雯雯自己也想到了,她搖頭,堅決搖頭:“肯定不會是曉曉和珍珍。”

王子續持保留意見。

老實說,發生這麼大的事,草木皆兵一點都不為過,就算真的不是兩個閨蜜,那也不能就憑感覺就排除她們的嫌疑,還是要查一查為好的。

不過這話私底下跟江景同說就行了,冇必要刺激雯雯。

沈初一忽然開口:“畫,確定一直都冇有再動過嗎?”

雯雯搖頭:“畫好之後,我工作一直都很忙,根本冇時間再動它。”

沈初一:“有原版的畫嗎,讓我看看。”

雯雯看向江景同:“我工作室的個人展示裡麵有。”

江景同立刻拿出手機,打開雯雯個人工作室的網站,找到掛出來的展示畫。

她劃著圖片,最後指著手機上的圖片,跟沈初一說道:“就是這幅。”

沈初一還冇看,江景同先愣住了。

他深吸口氣,抿著唇,把手機螢幕給沈初一看,王子續也湊了上來。

這一看,沈初一眯起眼睛。

王子續直接來一句:“臥槽,這根本不一樣啊!你冇弄錯吧,確定你畫在家裡的是這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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