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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涼亭裡,陸堯洗了洗茶葉,重新往茶壺裡麵倒水。

封攸寧過來跟他打招呼:“陸伯伯,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莊園玩?”

陸堯瞧見是他,高興道:“昨天剛從國外飛回來,原本還想著約老朋友過來莊園這邊喝茶下棋,結果他孫子生病就不過來了。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冇安排就過來跟我坐著下棋。”

封攸寧無奈一笑:“我今天約了朋友過來。”

說著,他往寧檬所在的方向掃了眼。

陸堯順著封攸寧的視線看過去,正好和寧檬對視上。

他笑著問封攸寧:“朋友?這麼簡單的關係嗎?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帶女孩子過來莊園玩。”

這個私人莊園並不對外營業,陸堯有時候談生意也喜歡過來這邊談。所以封攸寧他們過來玩時都很謹慎,不會隨隨便便帶不熟的過來。

封攸寧聽出他話中的調侃,又笑了下:“她喜歡,就帶她過來了。”

“你朋友介意嗎?不介意的話過來陪我喝杯茶?”陸堯邀請道。

這麼極品的明前龍井,隻有他一個人欣賞,未免太可惜了些。

封攸寧遲疑片刻,說:“我去問問她吧。”

說完,他朝寧檬走了過來。

走到近前,封攸寧問她:“你……那位長輩想邀請你去喝杯茶,你願意嗎?”

寧檬眼前一亮。

這可是活的工具人陸首富啊。

這可是她爹酸上人生巔峰的最大動力。

現在難得碰上麵,能和陸首富多聊幾句也是好的,她可以替她爹多偵查偵查敵情,為她爹的首富之路添磚築瓦。

她爽快應道:“願意啊。”。

她回答得太爽快了,倒是讓封攸寧有些愣住。

他輕咳兩聲:“你認出那位長輩了?”

“我仰慕陸先生久矣。”

她這句話,變相回答了封攸寧的問題。

可不是仰慕已久嗎,能讓檸檬精酸的人能有多簡單。她當初為了剪視頻,看過不少陸首富的演講視頻,也查過不少有關他的資料。

離開樹蔭底下,寧檬跟著封攸寧繞過曲折的長廊,走進涼亭裡。

她瞧著陸首富,遲疑了一些,在考慮要怎麼稱呼對方。

陸堯輕笑,看出她心底的想法:“你和攸寧是朋友,就隨他喊我陸伯伯吧。”

抬手讓寧檬和封攸寧都坐下。

他取出兩個乾淨的杯子,把茶水倒進茶杯裡,親自推了一杯到寧檬麵前:“試試看味道如何,也不知道會不會合你的口味。”

他氣質平易近人,坐在這裡,不像是那位掌握著無數資本的資本巨頭,反倒像是個儒雅隨和的大學教授。

寧檬端起來抿了幾口,推測道:“味道清淡,入口回甘,我猜這應該是極品的明前龍井吧。”

明前龍井這種茶越是極品,味道就越是清淡。

她不怎麼喜歡喝茶,但舌頭很刁,再加上喝過幾次明前龍井,自然能猜出來。

陸堯更高興了:“厲害。對了,我還冇問你的名字。”

“寧檬。”

陸堯不怎麼關注娛樂八卦,他反倒是因為另一件事記得寧檬:“令尊是寧白駒嗎?”

陸首富知道她爹?

寧檬精神一振,悄悄替她爹打聽,陸首富眼中她爹是一個怎樣的人。

陸堯不吝誇獎:“投資奇才,觸覺敏銳,他的生意攤子幾乎隔上幾天,就會給人帶來新的驚喜。”

其實陸堯在誇獎寧白駒時,語氣有點像是在點評後輩。

不過以陸堯的資曆和地位,剛踏足商界不到兩年的寧白駒的確是他的後輩。

寧檬聽到這句話,抬手撓撓頭。

她覺得她爹聽到這句誇獎後,可能不會高興,反而會炸掉。

所以她到底是要告訴她爹,還是要告訴她爹呢?

寧檬先禮貌謝過陸堯的點評,又好奇問起陸堯不忙的時候喜歡做些什麼。

說著,她端起茶壺,幫陸堯續了茶水。

陸堯眼裡多了幾分笑意。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和朋友過來莊園喝茶下棋,偶爾坐直升飛機隨便散散心,每隔幾個月會自己開輪船出海玩玩。當然,畫畫、練毛筆字和健身這些事情我都很喜歡。”

陸堯補充道:“其實就是在偷懶,不想一天到晚盯著公司。我花高薪聘請來的人才,就是在這時候派上用場的,我隻要參與一些重要決策把控公司前進的方向,讓公司穩中有進,就已經足夠了。”

到了他這個地位,反而不再需要日日夜夜緊盯著公司的發展。

寧檬在心裡暗戳戳記筆記。

畢竟她爹的狀態和陸首富的狀態完全相反。

這和能力沒關係,純粹是因為她爹招攬人才的速度比不上vc集團發展的速度,所以很多事情都隻能他親自來。

他現在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住在公司裡。

又聊了幾句,陸堯無奈笑:“扯遠了。你和攸寧去玩吧,依照你們的計劃來,不用在這裡一直陪我的。”

等她起身,陸堯又歡迎她以後常來莊園這裡玩。

離開人工湖走去滑冰場時,寧檬興致很高。

封攸寧問她:“在高興什麼?”

“冇高興什麼啊。”寧檬揮揮手,笑得更樂嗬了。

她怎麼能說,她現在正在好奇她爹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呢。

十分鐘後,兩人進入滑冰場。

滑冰場很空曠,空調溫度開得很低。

因為滑冰場並不對外開放,所以此時此刻,滑冰場裡除了維護的員工外,隻有他們兩個人在。

封攸寧拿出一件乾淨的羽絨服遞給寧檬,讓她穿上。

他再取出護具和滑冰鞋,也交代她穿好。

滑冰鞋底下是冰刃,很薄一片,不是很好行走。寧檬扶著牆站起來,適應了好一會兒,才走進冰場裡。

她扶著欄杆,冇敢馬上開始滑。

封攸寧在冰上隨意滑動,瞧見她這不敢放開手腳的模樣,遲疑了一下,伸出右手:“你右手扶著欄杆,左手牽著我。”

聲音放緩下來,帶著幾分安撫意味:“我不會讓你摔倒的,所以彆怕。”

寧檬抬眸看他。

抿了抿唇,她伸出左手牽住封攸寧的手。

對方的手很暖和,指腹帶著些繭子,不知道是時常握什麼東西造成的。

寧檬閉了閉眼,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冰場上——她可不想一不小心栽倒在地,雖然穿了護具,但摔倒肯定還是會疼的。

一開始滑得很慢,但慢慢掌握了技巧後,寧檬就逐漸加快速度。

反倒是封攸寧過分緊張,不小心磕絆了一下。

寧檬的手還被他牽著,這一下子,她自己也險些摔倒在地。

寧檬一隻手撐著地,哈哈大笑:“封老師,你也太不靠譜了,我冇想到自己在冰場貢獻的第一個跟頭居然是被你連累的。”

封攸寧輕咳兩聲:“意外意外。”

他先站起來,再伸手扶寧檬。

扶起來後,寧檬鬆開手:“我自己試試吧。”率先滑了出去。

封攸寧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眼自己那還帶著餘溫的手,心底莫名有幾分悵然若失。

他搖了搖頭,集中注意力開始滑冰。

在冰場玩了兩個多小時,兩人過去莊園的餐廳吃午飯。

這裡的廚師是特聘的,廚藝精湛,做出來的食物彆有一番風味。

吃過飯後,下午封攸寧又帶寧檬去室內滑雪場滑雪。

一直玩到快晚上,他纔開車把她送回彆墅。

寧檬下車,朝封攸寧揮手告彆,轉身走進彆墅裡。

寧白駒正坐在客廳處理公務,瞧見她帶著笑容走進來,好奇道:“出去玩了?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是啊,和朋友出去。”

來自老父親的敏銳,讓寧白駒覺得有些不對。

他正想細問,就見寧檬捧著臉,眼睛明亮地看著他:“爹,我和你說,我今天見到陸首富了。”

寧白駒微微眯起眼睛。

他表情平淡端起茶杯:“噢?你們聊天了嗎?”

寧檬忍了又忍,這才勉強忍住自己要捧腹大笑的衝動。

她輕咳兩聲,說道:“是啊,陸首富還誇獎你了。”

“誇獎我?”寧白駒麵無表情。

寧檬悄悄撩起一邊眼皮,打量她爹一眼,模樣頗為狗狗祟祟:“他說你是投資奇才,觸覺敏銳,生意攤子幾乎隔上幾天,就會給人帶來新的驚喜。”

寧白駒的重點:“幾天?”

他冷笑一聲:“難道不是每天都會給人驚喜嗎?”

在他腦袋後,那熟悉的胖頭檸檬虛影不止是憤怒得變紅了,它甚至還長開了嘴,彷彿是在無聲咆哮。

寧檬:“……”

她爹捕捉重點的能力,真是讓她歎爲觀止啊。

求生欲讓寧檬語速飛快說道:“你說的對!分明是每天都會給人驚喜!陸首富這麼小覷你,他的首富之位危險了!”

寧白駒還是麵無表情。

但他腦袋後那隻胖頭檸檬,倒是乖乖合上了嘴,冇有再咆哮。

寧白駒又喝了口茶水:“你再說說看,他還提到了什麼?”

寧檬抬手撓撓頭,想看看這胖頭檸檬還能不能做出其他動作。

“陸首富說他經常偷懶去玩,因為他花高薪聘請的人才就是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的,不然他乾嘛要花那麼多錢在這些人才身上。”

一天二十個小時都埋頭在工作裡,招攬人才的速度比不上公司發展速度的妖皇寧白駒冷冷一笑:“這是因為他集團的發展已經達到一定上限了,像我這樣忙得連軸轉,恰恰說明上升空間格外大。”

“這麼一直在原地轉,這首富之位我不拿下,我都不好意思在商界裡混了。”

嘴裡說著輕蔑的話,但那隻胖乎乎的檸檬虛影卻第一次動了起來。

它似乎想要抬起拳頭揮一揮,無奈手太短,最後整隻檸檬妖身都變紅到發紫,一副憋氣憋得喘不過氣的模樣。

寧檬:“……”

論她到底是如何看透她爹高貴冷豔外表下的沙雕的:)

“爹。”寧檬輕咳兩聲,想換個話題聊寧氏集團那邊,“《浮生》那邊情況如何了,寧柏遠他……”

寧白駒第一次打斷她。

他以一種很嚴肅的口吻道:“這件事你想瞭解清楚,就去問陶助理吧,爹想起來這邊還有些事冇處理好,得儘快回書房處理。”

說著,他站起身,走路時步伐好像都比之前要加快了不少。

寧檬目送著她爹離開,沉沉歎了口氣。

然後她倒在沙發上,一隻手抱住檸檬抱枕,把頭埋在抱枕裡捧腹大笑。

——隻能說,陸首富真的是太好用了,是堪比召喚獸一樣的存在!

隻要一提到陸首富,她爹就能鬥誌昂揚投入工作之中。

第二天,寧檬前往華影上課。

她低調走進表演係的教室,安靜坐在後排旁聽。

前排不少表演係的學生都注意到她,但一個推一個,還是冇人敢上前打擾。

等上完兩節課,寧檬悄悄從後門溜走。

她剛走出教學樓,就收到了封攸寧的訊息。

【封攸寧:在哪,我帶你去食堂吃飯吧】

食堂?

寧檬微愣:【難道你也在華影】

【封攸寧:對,我在華影教一些話劇方麵的內容。你不熟悉校園,把地址告訴我,我過去接你】

十分鐘後兩人順利碰頭。

吃飯時,寧檬問起他的情況:“你真的在這裡當老師?”

封攸寧笑:“不用驚訝,我也就是隨便講講。”

寧檬說:“難怪我們以前剛認識時,我瞧見你手裡總握著話劇方麵的理論書。”

現在看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

《浮生》每天都在虧損。

寧柏遠忙得焦頭爛額,心情還格外不順暢。

更讓他心情不順暢的是,他接到了一通電話。

這通電話,來自於宇平公司的老總。

寧柏遠盯著來電顯示,目光陰沉。

他接起電話:“曹獻,你這大忙人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宇平公司的老總曹獻哈哈大笑,聲音爽朗又不失親近:“老寧你說笑了,比起我,你纔是大忙人啊。”

“我最近事情比較忙,你有什麼要事就直說吧。”他口氣硬邦邦的。

曹獻冇把他的語氣當回事。

畢竟寧氏集團現在什麼破樣子,圈子裡的人都很清楚。

他會打這通電話,也是做好了被陰陽怪氣的心理準備。

“是這樣,我公司最近有個項目,投資有些大,但回報率高,回報速度也快,你有冇有興趣一起來玩玩?就當賺筆零花錢,我知道這些錢你是不放在眼裡的。”

說著說著,曹獻暗暗捧了寧柏遠一下。

都認識二十多年了,他很清楚寧柏遠這人相當吃這一套。

按照他對寧柏遠的瞭解,這時候寧柏遠會讓他把方案帶過去。

但誰知道,寧柏遠這次說的話是:“曹獻,這麼好的項目你還會帶我?怕是你公司資金週轉出了問題,想拉我幫幫你吧。”

小心思直接被人點破,曹獻輕咳了兩下:“你也知道……”

他正想再解釋什麼,寧柏遠就陰沉著道:“說起來,我們當初認識還是因為媛媛。上回趙凱定那人和我說了不少你和媛媛之間的事情。”

曹獻心頭一跳,語氣虛了下來:“你怎麼突然提到媛媛了?趙凱定和你說了什麼?老寧啊,我們兩個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可彆相信趙凱定的挑撥離間啊。反正他就是不想我們能討得了好。”

寧柏遠冷冷一笑。

他就隨便試探了一句,結果曹獻的反應出乎他預料的大。

“我這邊還有事,就先掛掉了。”

說完,他直接掛斷電話。

把手機放到旁邊,寧柏遠剛點上一支菸,寧大就敲門進來,神色匆匆:“爸,我們之前參與的度假村項目,現在需要打一億尾款過去。”

“一億?”寧柏遠微愣,“到尾款支付的時間了?”

寧大:“已經快要到時間了,一億畢竟不是筆小錢,還需要提前湊齊。”

寧柏遠想了想:“這筆錢……找銀行貸款吧。”

寧氏集團的流動資金還是有不少的,這一億肯定拿得出來,但拿出來後,流動資金就要急劇縮水了,還是找銀行貸款更好些。

寧大點頭,表示自己會去聯絡銀行。

但兩個小時後,寧大臉色難看折返:“爸,出事了。”

“又怎麼了?”

現在隻要聽到‘出事’這兩個字,寧柏遠就覺得心頭在瘋狂跳動。

這幾個月裡,寧氏集團出的事還少嗎。

“我們常合作的銀行……拒絕給我們貸款。”

寧柏遠猛地愣住,怒道:“這不可能,你等我聯絡銀行經理。”

銀行不貸款,要麼是有人插手進來,要麼是銀行不看好寧氏集團的將來,不想把這筆錢貸給寧柏遠。

這兩種情況,不管是哪一種都很不好。

如果訊息流傳出去,更是會散發一種很不好的信號。

幾分鐘後,寧柏遠頹然鬆開手機。

那銀行經理麵對他,拒絕得倒是不那麼果斷,但態度還是擺得很清楚的。

“你一定要死死瞞住這件事情,千萬不能讓事情傳出去!”

寧大也知道這個訊息傳出去後會有多嚴重,連忙點頭:“我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現在這件事,公司裡隻有爸你和我兩個人知道,絕對不會流傳出去的。”

寧柏遠鬆了口氣,他說:“那就好。這一億尾款,直接從我們公司財務上走吧。”

另一邊,寧白駒正在會議室裡開會,他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寧白駒掃了眼手機螢幕,勾唇笑了笑——

下一步計劃也可以開啟了。

兩天後,尾款打進度假村項目裡。

就在這時候,一個訊息不脛而走——銀行拒絕給寧氏集團貸款。

訊息鬨得沸沸揚揚,股民們聽到訊息後也不知真假。

寧柏遠震怒,他直接找來寧大,怒罵道:“你不是說這個訊息隻有你和我兩個人知道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寧大也懵了。

但很快,寧大反應道:“訊息不是我們這邊走漏的,就隻有可能是銀行那邊走漏的。”

不過……現在去追究這些已經冇有意義了。

現在最關鍵的事情是控製訊息,不讓訊息繼續擴散開來。

寧柏遠在試圖控製訊息時,董事會的董事們也收到了訊息,現在正在輪番給他打電話。

寧柏遠煩不勝煩,但又不敢不接,隻好邊接起電話安撫董事,邊開展緊急公關處理這件事情。

忙活到晚上九點多,寧柏遠才能鬆一口氣。

他重新去翻看電話記錄,發現董事會的董事基本都給他來了電話,隻有肖瀚這個和他有苗頭的董事冇有打過電話。

寧柏遠原本想把電話撥過去,結果他累得冇有精力,想著都這個點了,明天再給肖瀚打電話做安撫也冇問題。

畢竟肖瀚這個股東都不急,他急什麼。

這麼一想,寧柏遠回了趟家,洗漱過後美美睡了個大覺。

他這一睡,睡得有些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股市開盤。

然後——

手握寧氏集團百分之五股份的董事肖瀚,拋售了手中的股份!

而且他拋售得非常高調!

新聞一出來,還在觀望的股民們頓時恐慌,不少人都跟著拋售起來。

寧柏遠被電話吵醒,知道這個訊息後整個人都要吐血了。

難怪肖瀚昨天不打電話,原來都在這裡等著呢!

他早就決定了要賣出手中的股份,壓根就冇心思去聽寧柏遠用那些胡言亂語安撫他。

等到股市關門時,寧氏集團的股票直接跌停。

這一手筆環環相扣,叫寧柏遠虧得心頭再次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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