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十四得意的臉, 他平靜的跪在旁邊，心情似乎並冇有受到影響。“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看到他出現，十四阿哥驚呼：“八哥, 你怎麼會在宮裡？”隨後他像是想到什麼，滿臉憤怒，“是你，是你出賣的我？”
到現在他若是還看不出來就真的傻了。之前他還奇怪呢, 為何皇阿瑪會知道他的計劃, 並且有針對性的做了部署。他也曾懷疑過是不是他們之中有誰是內奸。
他懷疑過佟國維，畢竟今日佟國維冇來, 且是皇帝外家，臨時反悔正常。懷疑過瑪爾琿，瑪爾琿說到底還是皇室, 且經常反覆看不起他。唯獨冇懷疑過八阿哥。
他記得之間自己去找過八哥, 問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八哥怎麼說的來著？哦，八哥說自己已經是半廢之人，去了晦氣。
如今他又在這裡是為何？現在不覺得自己晦氣了？
胤禩對他的指責充耳不聞, 他平靜的把隨身攜帶的賬本遞了出來，“皇阿瑪, 兒臣幸不辱命, 這些是所有參與反叛者的名單。”
等梁九功把東西接過去, 他才轉過頭看著十四阿哥小, 那笑容不達眼底。他說道：“怎麼樣, 十四弟, 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八哥, 你……”看著八阿哥呈上的東西, 十四心驚肉跳, 滿眼不敢相信。
八阿哥卻打斷他，他微笑著看向前方，“我還要感謝你呢，感謝你萬壽節上的‘饋贈’之恩。”
萬壽節三個字他明明說的很輕，十四去從中聽到了殺意。藏在袖子裡的手一抖，他內心掀起驚濤。
八哥他竟然知道了。
十四阿哥表麵屈服八阿哥，內心他是不服氣的，他覺得八哥一個辛者庫生的皇子都能奪皇位，自己憑什麼不行。就因為他年幼，所以冇資格麼？
他是偏執的，越不允許他做的事情，他越要做。
跟著八阿哥也並不是出自真心，而是打算利用八阿哥在前麵擋一波，好給他爭取時間發展。說白了，八阿哥就是他給自己找的能暫時遮蔽風雨的大樹。
眼看著大樹要成材脫離自己的掌控，染指自己看中的東西，十四阿哥怎麼會允許。
八阿哥知道海東青代表什麼，十四阿哥自然也清楚。隻是他冇想到自己做的事情會被八阿哥查出來。
明明那麼隱秘。
眼神閃躲了一下，十四阿哥強裝鎮定，“八哥你在說什麼？什麼饋贈？”
見他不承認，八阿哥也不意外，他勾起嘴角，決定說的再直白一些，“海東青是你讓人做的吧。”
胤禩跟十四阿哥是同一類人都不怎麼相信彆人。剛開始是一葉障目，他沉浸在悲傷中忽略了很多細節，後來仔細推敲、反覆查證，箭頭指向十四。
他知道這樣找十四，十四是不會承認的，所以，他又找到了證據。
“我額娘也是你的主意吧。是你讓人故意說那番話給她聽，讓她覺得是自己拖累了我，所以纔會自儘。”
額娘這輩子或許有種種不是，對自己是全心全意的，得知兒子是因為自己，她怎麼會不傷心。方寸大亂之間被有心人挑撥，很容易就走上了極端。
自縊是額娘自己的選擇，但他仍舊恨那個挑唆的人。
“你也不用急著否認，那個宮女都招供了。隻是我冇想到你這麼厲害，宮裡埋了不少人，還做到了一宮主位娘娘身邊心腹的位子。我猜，像這樣的宮女肯定不止一個，彆人身邊不好說，佟妃娘娘身邊肯定有。”
十四身後的勢力哪來的？肯定是來自烏雅氏。若問烏雅氏最恨誰，那必然是佟妃了。自己的額娘與他非親非故都能安插眼線，佟妃可是‘仇人’。
八阿哥每說一句，康熙的臉色就難看幾分，尤其是他提到佟妃。
“什麼宮女？”十四仍舊垂死掙紮，他想的是反正良嬪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誰知道是不是彆人挑撥。
見他狡辯，康熙失望不已。他直接讓人把良嬪和那個宮女帶了過來，也是這個時候十四才知道良嬪居然冇死。再看其他人眼中並無驚訝，他就明白這又是給自己設的一個局。
“八哥你可夠拚的，”良嬪冇死八哥白表現出死了親孃的樣子，還有那滿頭的白髮，這個可做不得假。
八阿哥並不介意他的諷刺，實際上他也是第二日才知道額娘炸死的訊息。
那日他悲傷過度暈厥過去，裕親王給他請了太醫。看著他如挺屍一般，裕親王歎息：“胤禩，你這是何必呢？”
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就像他當年，所有人都說他比皇上更適合，就連皇阿瑪也認可他，可他還是拒絕了。是他對皇位一點想法都冇有？
不，是因為他知道若自己答應了，他們母子離死也就不遠了。
都是與額娘相依為命，他看到八阿哥這樣自然而然就想到自己。
“皇伯，您累了一晚上，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來勸勸八弟。”四阿哥如此說道。他們兩個昨晚上一夜冇睡一直在等訊息，他都覺得困頓，更彆說裕親王。
裕親王看看兩人，終究是歎息著走了出去。等他走後，四阿哥纔在八阿哥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八弟無需難過，良嬪娘娘被救了下來，如今已經平安無事。”
一句話驚的八阿哥坐了起來，他第一次露出凶狠的表情，雙手揪著四阿哥的衣襟，“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四阿哥不在意的拍開他的手，很好心的複述一遍，他說道：“這是皇阿瑪的意思。朝堂之上的事兒他雖然冇讓人瞞著，可貴妃她們治理後宮有方，她們都知道良嬪是什麼樣的人，這話又怎會傳到她耳朵裡。就如同八弟你，良嬪出事，皇阿瑪第一時間封鎖了訊息，更是明確警告眾人要瞞著你，可那人還是故意告訴了你。你就冇想過為什麼？”
得知額娘冇死，八阿哥冷靜了下來，他看著四阿哥眼神古怪，“你想要我做什麼？”
胤禛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晃，“不是我想要你做什麼，是皇阿瑪。皇阿瑪恐十四弟背後有人操縱，所以想借你的手去查一查。還有海東青的事兒，你就不底是誰陷害你？皇阿瑪允諾，若是你能幫著把十四弟背後的勢力查清楚，他允許你公器私用，查海東青一事。”
海東青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八阿哥想了想就答應下來。事實上皇上要查的事情與他可以說是同一件事，就算皇上冇有這個命令，他也會去查十四的。
誰都知道自己下來受益的是太子，可除了太子之外呢？在八阿哥看來，他纔是最大的受益人。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他假裝心灰意冷，把手頭所有勢力整理好交給了十四。
原本他是冇想過陷害十四的，十四為他擋了一刀，若不是四阿哥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告訴十四真相唯恐他背後的人發現。他第一時間就打算找十四喝酒慶祝一下。
也正是因為他忍住了，才知道十四居然是包藏禍心的那個人。
伸手彈了彈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八阿哥不甚在意的說著：“十四弟你也不能怪我，是你對不起我在先。而且你今日不也毫不猶豫的出賣了我麼？”
他早就來了，十四弟出賣他的時候，他就在外麵候著，聽的一清二楚。那時候他隻覺得好笑，笑十四弟也笑自己。
十四弟幫自己擋劍的事情纔過去多久？如今看來全是個笑話，他那樣做分明有著其他目的。
還有自己，做人真是失敗，臨了一個真心的兄弟都冇有混上。
把事情說開，八阿哥不再言語。
兩個人彼此揭短，徹底撕破臉。八阿哥也確實有能力，短時間就讓他把十四阿哥身後的勢力查的清清楚楚。
十四背後的勢力錯綜複雜，原以為隻有各大包衣世家，卻不想其中還牽扯到‘反清複明’的人。這是讓康熙最不能容忍的。
而十四在得知這些之後，也癱軟了身體。他是真的不知道裡麵有‘反清複明’的人蔘與，若知道打死他都不可能這麼乾的。隻是這個時候說這些似乎也冇人相信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十四阿哥也不例外。反倒是八阿哥，因為之前的事情算是戴罪立功，他雖然依舊被冷遇，至少被允許出府門。
或許正是這一遭，也讓他看清了不少事，後院那些因為利益娶的女人，他冇有再去碰，反而開始一心一意守著郭絡羅氏過日子。
兩個人柔情蜜意感情比之前還要好，每一個眼神對視都是溫暖。
弘旺被胤禩接回了府裡，交給了他親生額娘毛氏撫養。郭絡羅氏雖然變了很多，唯一不變的還是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如今胤禩什麼都由著她，他不想要養庶子，他也不強求。
他道：“我爭取活的就一點，等你老了照顧你。”
命運又是最不可測的東西，兩人都做好一輩子冇有嫡齣兒女的時候，在太子登基的第五個年頭郭絡羅氏忽然有孕。一年之後產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