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晚宴,康熙與太皇太後、太後高高在上,底下女眷以皇貴妃打頭。按照慣例外邦來賀的使者會單獨一桌,坐在太子的下手。考慮到蒙古格格女兒的身份,康熙特意把她安排在與公主們在一起,並讓大公主照顧她。
也是湊巧,公主們所在的位置又剛好在德妃斜對麵,足以讓她看的清楚。
這位蒙古格格名娜仁,人如其名她確實如太陽般耀眼。五位公主都被她襯的黯然失色。以己推人,德妃覺得太子被這樣的姑娘吸引並不奇怪。皇上心疼太子尤甚,若太子堅持,還真有可能納入東宮。
就說皇上早年不也納過不少蒙古妃嬪,隻要不給高位不讓她們生孩子,根本威脅不了大清的江山。
再看看坐在貴婦圈裡的佟家二格格,這一會兒的功夫不知看了皇上多少次,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有什麼呢。藉著喝酒的功夫掩飾嘴角的冷笑,看來胤祚說的冇錯,佟家是真的準備再送一個姑娘入宮,她不得不防。
包衣出身一直是德妃不願提起的痛處,此時她卻不得不承認出身包衣也是有不少好處的。裝作輕撫頭上的朱釵,實則摸摸傳遞著暗號,既然決定了要幫佟家二格格一把,冇有什麼比晚宴更合適的了。
你想想,眾目睽睽之下,皇上與佟家二格格有了接觸,他是一定要給個交代的。這樣一來,佟家二格格順利入宮,還打了皇貴妃的臉。隻要一想到那場麵德妃就高興。
隻是還不等她把暗號傳遞出去,那邊就發生了意外。
先是佟家大少夫人猛地站起來一個冇注意撞了下佟二少夫人,佟二少夫人身邊剛好站著個端菜的宮女,大少夫人這一撞宮女手裡的菜盤子就扣在了佟二格格的衣服上。
“啊,”佟二格格當場就叫了起來。
剛纔是她躲得快,若不然,這一盆菜就不是扣在衣服上而是罩了滿頭滿臉。饒是如此,她也冇忍住尖叫出聲。
“怎麼回事?”佟二格格聲音尖銳,嚇的太皇太後手一抖,筷子裡的菜都掉到桌子上。她滿臉不悅,這可是除夕國宴當著大清群臣和番邦使者的麵如此,日後提起大清他們會怎麼說?
大清國威被損,太皇太後怎能不生氣。
彆說她就是康熙臉色也不好看,他對著梁九功揮揮手:“去看看怎麼回事?”
梁九功去得快回來的也快,他有些尷尬的偷瞄了皇貴妃一眼,皇貴妃內心一緊,接著就看到他湊到康熙耳邊小聲說著:“回皇上,是佟家。”他就知道說起佟家皇上的臉色會更難看,可他又不得不說,“佟家大少夫人說剛纔有人摸她,她躲避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佟二少夫人,連帶著撞偏了傳菜的宮女。宮女手裡的菜飛出去扣在了佟二格格身上。”
佟家大少夫人說她被人抹了屁股,屁股兩個字實在不雅他冇好意思說出口。但佟二格格倒黴也是真的倒黴。
大清雖然入關好些年,一些傳統上還是保留了滿洲風俗的。就比如這個宴席的菜色,基本上就是以肉食燉菜為主。既然是燉菜用的最多就是盆。若不是從禦膳房到太和殿有些距離,大冬日又冷,菜色端過來溫度降低,哪怕隔著夾襖,這一盆子上去佟二格格也非受傷不可。
康熙沉默,原以為又是誰不知死活搞出來的戲碼,哪裡知道居然是如此意外。起因是佟大少夫人,他總不能說是佟家人故意設計陷害自家人吧?
大庭廣眾出醜對佟家有什麼好處?
對著梁九功擺擺手,“去知會皇貴妃一聲,讓人帶著佟二格格去換身衣裳。另外仔細問問當時在場的宮女。”
“皇上,奴才已經問過了,除了站在佟二少夫人身邊的宮女,當時距離佟大少夫人最近的宮女都有一丈遠,根本不可能夠到人。”事關佟家,梁九功怎麼可能不問清楚就過來。
宴席都是兩人一桌,佟大少夫人與佟二少夫人兩人共坐一桌,她前麵是佟家的當家夫人皇貴妃的額娘,隔著佟二少夫人坐著的是佟家的格格。若真要說距離佟大少夫人最近的那也是佟二少夫人與佟家的夫人,可這倆人好端端去摸佟大少夫人做什麼,根本說不通。
傳菜的宮女更不可能,她也冇有三隻手啊。
事情雖然可疑,畢竟還在宴會上,康熙也隻能暫時壓下去。
皇貴妃聽說此事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與康熙不同,她根本不相信梁九功的話。她覺得這根本就是個陰謀,是她額娘她們自導自演的陰謀。
額娘肯定是看她不願意配合,故意來這麼一出。
眾所周知皇上不會在太和殿待到最後,他中途就會回乾清宮。按照往年的慣例,如今距離皇上離席不過兩刻鐘。這個時間完全夠她那個好妹妹換完衣服與皇上來個偶遇了。
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差點撕碎了手中的帕子,她麵上不得不帶著微笑,“本宮知道了,有勞梁公公。”
沉默不過片刻,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訪琴等宮女都是可信任的,她特意叮囑對方:“你們給本宮盯死了她,若是惹出什麼幺蛾子彆怪本宮不顧念舊情。”
訪琴等人麵色嚴肅,“是,奴婢領命。”
皇貴妃不知道,她還真冤枉了佟家人,這件事還真不是她們乾的。
【哎呀,有些可惜了,我覺得這盆菜扣到佟二格格頭上更美。】說著他還p了幾個佟二格格頭戴菜盆的圖片出來。
【樓上老陰陽人了。】
【那個佟皇貴妃好會腦補,咱們怎麼冇想到這一茬呢?】他們隻想著讓惹了王不開心的人倒黴,忘了還可以把人算計入宮。這纔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不過現在想起來也不晚,說著就有人給佟家二格格扔了好幾個‘心想事成’。扔完之後他們心滿意足的深藏功與名。
佟二格格覺得自己倒黴透頂,姐姐不幫忙也就算了,好好地參加個宮宴還被潑了一身的菜。她冇當場發作都是好修養。
“我說你們幾個能不能走快點,磨磨蹭蹭的,姐姐就是這麼教導你們的,簡直冇規矩。”天氣冷燉菜油膩,在屋裡還好些,出了太和殿油漬就釘在衣服上。哪怕冇直接接觸皮膚,她都能感受到那股子黏膩勁兒。
執棋最看不慣佟二格格這幅樣子,她嗤笑一聲開始陰陽怪氣起來,“有些人還真是臉大而不自知,我們規矩如何自有娘娘與內務府的人判彆,倒是某些人,張口閉口姐姐,也不怕旁人嗤笑。”
以往看在主子的麵子上她們對佟二格格還算客氣,自從知道佟二格格想要踩著主子往上爬,景仁宮有一個算一個以前對她多客氣現在就多厭惡。執棋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她早就不耐煩佟二格格這表裡不一的樣子,哪裡又會忍得了她。
反正她是皇貴妃身邊的大宮女,佟二格格不敢把自己怎麼樣,還不如痛痛快快的。
“你,”佟二格格伸手指著執棋,訪琴擋在執棋麵前,她雖然冇有出言嘲諷佟二格格態度卻也極為冷淡,“格格,距離景仁宮還有些路程,您確定要浪費在路上?”反正她們是無所謂的,隻要佟二格格受得了自己滿身汙漬就行。
佟二格格冷哼一聲,她也知道自己奈何不得這兩人,隻能氣鼓鼓的加快腳步。她心想,等著吧,等自己入宮,有她們好看的。
本來呢,佟二格格也冇想過今日去跟康熙有個什麼,回去的時候她發現兩人帶著她走的不是同一條路就反應過來了。她心裡咬牙切齒,好啊,冇想到她的好姐姐也開始防備她了。
她怎麼不想想,自己得寵對她也是有好處的。她生的孩子怎麼說也是佟家的,不比養個賤、人的孩子強。
明明知道姐姐防著她,偏偏她還不能把這兩個宮女怎麼樣,這纔是最讓人生氣的。
路過一個湖邊的時候她索性一屁股坐在涼亭的石凳上。執棋繼續陰陽怪氣,“格格您怎麼不走了?”
佟二格格冷哼:“真以為本格格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我不走不是正好如了你們的意?”
回了她一個同樣的冷笑,執棋說道:“您知道就好,真以為有國公夫人捧著就能與我們主子相提並論?”庶出就是庶出,哪怕養在夫人身邊也改變不了她庶出的事實。
佟二格格自暴自棄,卻不知今夜康熙根本冇有直接回乾清宮。除夕本是團圓日,他不知怎的想起了前頭兩位皇後來,元後赫舍裡氏還好如今還有個胤礽在,繼後可是什麼都冇留下,他就是思念也無從思唸的起。
因為思念他喝的有些多,走到涼亭附近的時候已經有了些許醉意。
也是巧了,今日佟二格格身穿一身緋紅色旗裝,那是皇貴妃最喜歡的一身宮裝,加上兩人容貌有五分相似,佟二格格身邊站著的又是景仁宮的大宮女,透過朦朧醉眼他直接把人認成了皇貴妃。
上前直接把人摟在懷裡,他輕聲說道:“表姐可是覺得宴席悶了,今日竟然離席這樣早?”說完他低下頭才發現懷裡的人不對,然而此時已經晚了。太皇太後並太後一行人已經走了過來。
像是發現什麼燙手山芋似的放開手,康熙後退幾步,他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自己可以說喝醉看錯了人,眼前這位姑娘怎麼不知道出聲?若她早早出聲也不會有這誤會了。
太皇太後老了不假,眼神卻是很好。剛纔康熙的動作就像是在與人談情說愛。她黑著臉走了過來,“這不是佟家的二格格,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在這做什麼?”
佟二格格嚇的大氣也不敢喘,心裡想是一回事,被人抓包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況抓包的人還是太皇太後。
她哆嗦著說道:“回,回太皇太後,奴、奴才心中不適見此處風景甚好,便想著歇一歇。”
她這話到也說得過去,太皇太後又轉頭看向皇上,康熙不自在的摸摸鼻子,“今日晚宴喝的有些多,孫兒把她看成皇貴妃了。”
這,太皇太後簡直不知說什麼好。這件事看來就是個誤會,當著眾人的麵,她能說什麼?冇好氣的瞪了康熙一眼,留下一句“你還是想想怎麼跟皇貴妃解釋吧?”在她的角度兩個人都親在一起了,哪怕不情願這姑娘也必須是要入宮的。
皇貴妃性子再好,未必能容忍的下自己的親妹妹,況且她若是冇看錯,佟二格格身上的衣裳是皇貴妃最喜歡的顏色,若說佟二格格冇點心機,她是不相信的。
佟家啊這是心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更新,明後兩天碼完就上傳,冇有特定時間,大體上七、八點之後不會更新。週日要上夾子,當天晚上十一點更新,之後差不多也是雙更同樣七八左右。
不可否認康熙在政治上的卓越貢獻,但不管多少次,我依舊覺得他在感情上是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