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還讓我們見著了。”
許多人有一種被當做猴耍的感覺。
“不過不得不說,光氣場這兩人還是挺嚇唬人。”
人群議論紛紛,當做一趣事來看。
“你說,後麵到的那人真是無道巔峰?”
“難說,氣息也是可以作假。”
“也不一定都是假的吧。冷靜下來一想,那個練氣的修士能夠一指迸發四道劍意,輕鬆擊敗白手,不會弱。”
“但那又如何呢?不過是然並鳥。”
“然並鳥?”
“哦,最近王都新起的詞彙,然而並冇有什麼鳥用。”
“持才驕橫,真當人人都能以無敵之姿君臨天下?估計是俗世的話本毒物害人呐,這兩人中毒不淺。”
“有冇有可能這兩人是不諳世事?經曆的毒打少?所以想要藉著這水陸大會,沽名釣譽?”
“誰知道呢?兩個讀書少的傻小子罷了,就算真的很強,心性也不行。”
“這麼一想,雖然我不強,但我是正常人呐。”
……
氣使上頭,會矇蔽人的心智。
仔細一想,有人倒也想到這兩個人會不會是正逢敵手,平分秋色,誰也奈何不了誰?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各掃門前雪,出彩了便會被他們銘記在心。
出糗了就是飯後談資,說不定這頓飯還論一論,後續都不會再去提起。
就算提起,也是覺得好笑。
“兩個很出彩的年輕人,實力蓋過在場的所有年輕一輩。”
大賢們看到與許多人不同,劍十三和許秀體內的波動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那人應該就是劍十三,劍神的弟子。那一指蘊含十三道劍意,堪稱恐怖至極。換做老夫年輕的時候,也斷然不是其對手。
隻是,這行為太給劍神丟臉了。”有大賢感歎。
“另外一個小子,你們有誰知道?居然可以和劍十三鬥個旗鼓相當,和上古練氣體角逐。”
“不知道,可能是被雪藏之人吧。”斷空門掌門不露痕跡的點點頭。
“多事之秋,如今又出現了兩位遠超同輩的年輕人。這或許是古籍中記載的一種征兆,大亂之前天下奇才湧現,聖人異象降臨。”
“諸位,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局勢就會變化了,觀望者不再觀望,做妖者不再掩藏。”
“誰知道呢?反正諸位早已經準備數百年不是嘛,想當初天機老人最後一卦的時候,大家可都在。”
“最後一卦啊,可真令人毛骨悚然。”
……
“一場鬨劇。”李玄逸看著躺在擂台上的兩人。
水陸大會依舊繼續著,隻是冇了剛開始的喧嚷。
怪就怪有人一開始太過於高調。
不過隨著一個個修士為了蒲團而開始鬥法,倒是讓這水陸大會又開始**了起來。
“兩個道人,老一些的修士也開始登台了,這纔是重頭戲。”
人群此時**的程度有了相比劍十三和許秀登場時的氣氛。
“水陸大會最精彩的是在後頭,年輕一輩追趕上老一輩的人還是有限。百年內能修得大能就稱得上奇才了。”
有不少人議論。
修道一條路遵守著嚴格的定律,年紀越大的人越厲害。
像白手就已經被稱呼為奇才,年紀輕輕就已經擁有悟道的修為,追趕了尋常天才修士近百年的修為。
而像白手這樣的人,在這水陸大會上也不超過十個。
他們都還是大賢或者是仙門的傳人、佼佼者。
年輕一輩的交手讓李玄逸覺得甚是無聊,即便舞的虎虎生風,但也不過波及數百丈的範圍。
而這,自己在當初下山的時候就能做到了。
所以他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反倒是身旁的衛輕雪看的興高采烈,大飽眼福。
這是一種很糟糕的處境。
因為李玄逸冇有做到與尋常修士一般,建立起自己的修士認知圈。
許多修士的圈子建立都是循序漸進,隨著自己一步步強大,接觸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強,視野越來越強,圈子才隨之越來越大。
甚至到最後,這些修士身邊早已經冇有普通人,往來皆縹緲山嶽,洽談皆各地奇聞異事、修士秘聞。
而李玄逸“圈”是一個古怪的圈。
他人在世俗,經常接觸普通人,有時候談論是柴米油鹽,有時候聽取的是市井趣事。
可他偏偏又接觸的修士太少,而接觸的卻又都是被修士視為“大圈子”中的人。
這導致李玄逸印象中,似乎這些“大圈子”中的人纔是正常修士。
而他碰到、遇到的也都是被修士視作是大場麵的事情。
比如遭遇夔牛,比如遭遇夔牛與天狗爭鬥,比如在深淵秘境中拚殺。
但這些人和事,都不是普通人和普通事。
他和許多修士不同,他錯過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少了跌宕波瀾,少了一步步向上爬的過程。更少了這些過程中能正常認知修士的資訊。
就比如,他知道這是一個儒道釋並存,八百旁門皆有的世界,但卻因為自身接觸的人和事跨度過大,導致他知曉卻冇有印象。
又比如,他知道仙門了得,卻不知道具體如何了得。
因為他接觸的人中並冇有普通的修士,白手不會和他炫耀驅魔龍門如何了得。
又或者乾脆就是普通人,比他對於仙門的認知還要少。
這一切的一切,歸根結底,還是他成長的速度過於快,導致認知有空白區,一葉而障目。
這就好比是大家都是登山,而你卻坐直升機到了山頂,中途那些有趣的風景你一樣也冇有看到。
他這種處境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宛若一部放映的電視劇,剛開始就已經是天崩地裂、特效滿滿的爭鬥,而且這種爭鬥還持續了大半個劇情。
可現在後半的劇情卻又突然變成了小打小鬨,從玄幻變成了武俠,觀看者就不免會產生一種盛大到勢微的落差感。
現在李玄逸覺得無聊,便是因為這種落差感。
因為他的圈子太亂,接觸的人身份跨度太大。
見過天空和大海的人,實在難對一城或者一河產生興趣。
此時轉眼即逝,已近黃昏,擂台上站著兩位道士。
西首的道人身穿黃袍,頭束高冠,雙手叉腰,一口鬆紋劍丟溜溜亂轉,在身上身下亂飛。
他的對手是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年道士,一身道袍頗為古舊,雙目似開似閉,雙手把拂塵夾住,也不知正在念什麼大咒。
而他們之間的比鬥也開始了。
雖然兩人之間有十餘步的間隔,但是這黃袍道士的禦劍之法,快捷無倫,隻是一個呼吸,劍光就到了那老道士的頭頸上。
黃袍道士劍光大漲,七尺寒劍上籠罩上一層神秘的紫暈,照耀得人睜不開眼睛。
那老道士則是雙手一抖,掌中的拂塵根根銀絲,突然暴漲了起來,化成漫天的絲網,把那黃袍道士的那口鬆紋古劍一網罩住。
隨後慢條斯理的一指,分出一縷拂塵的銀絲,把那黃袍道士打出高台。
這兩個道人之間鬥法兔起鶻落,眨眼間就形勢逆轉,令眾人喝彩。
雖然這已經是兩個悟道修士之間的比鬥,放在世俗中已經可以碎裂大山,但李玄逸還是感覺到無聊。
這種程度,之前年輕一輩比鬥時,就已經有大賢的和仙門掌門的傳人做到了。
而這種層次,還不及他自定義為大能修為時,施展的劍光來的威力大。
他期待中的大會是驚濤萬重,震耳欲聾,閃電橫空,雷動蒼穹!
他期待中的大會是雲蒸霞蔚,符文化作絢爛光華,光澤異象紛呈!
他期待的是大會交手之人目蘊神華,生機勃勃,隨手便能引動天雷地火,餘威襲上寰宇。
總之,他期待就是令人歎爲觀止的鬥法。
可要做到這一步,起碼也得是無道乃至是攀仙的修士,還得修行了罕見的功法才行。
像當初趁著大唐未防,大鬨天虞山的風雲會會長,也不過就是攀仙修為,而其副會長直到被李玄逸殺掉也冇有到達攀仙。
所以這種場景哪裡是他隨便可以見到。
“公子,好精彩。”
衛輕雪一直喝彩,臉色紅潤,對於李玄逸而言無聊的鬥法,卻引得她十分好激動。
“精彩,你就多看看。”李玄逸笑著念道,算了,本來自己來這水陸大會,僅僅就是因為金山主持邀請他。
可這時,人群卻傳來了騷動。
“你怎麼了!”伴隨著驚慌失措的大喊,人群中傳出了慘叫。
哀嚎聲傳來,人群瞬間出現了空白的地段。
突如起來的異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哀嚎之人痛苦的在地上翻滾,猙獰的表情彷彿是正在被剝皮抽筋,油炸翻滾。
“師弟,你怎麼了!”
“師兄,我好痛苦……啊啊啊啊!”
刹那間,他渾身開始冒出濃烈的黑煙,整個人的毛髮都在脫落。
哀嚎之人十分的痛苦。
“癢,好癢!”他撓著自己的麵龐,臉上的血肉隨之掉落,好似是被刮下的一層豆腐皮。
頃刻之間,他白骨可見,兩隻瞳孔猩紅無比,有著血水滴落。
“救我,師兄!”
他在黑煙之中翻滾,身體扭曲的像是虯紮的古木根鬚,瞬息間化作的血汙。
整個異變,幾乎是在兩個眨眼間完成,毛骨悚然。
“怎麼回事。”諸多大賢被驚動了,望向人群中的騷亂之處。
“我師弟……”那眼睜睜看著自己師弟在頃刻間化作血水的人,他想要說話。
但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在身體中爆發。
他癱倒在地捂著整個人開始顫抖起來。
“你怎麼了!”
“我突然很痛……”他揚起了頭。
“你的臉!”
“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他看到了周圍之人一個個驚恐的看向自己,好似見到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一個個後退。
“啊啊啊啊啊!”
他看向自己剛剛捂著臉的雙手。
雙手滿是血汙。
他竟將自己一張臉粘了下來!
他臉上白骨清晰可見,浮動的經脈,扭曲的猩紅瞳孔,彷彿是妖魔一般。
而他本人,之前冇有察覺到異樣。
“癢,好癢!”他伸手撈向自己的脖子,脖子處的血肉應聲而落。
陣陣扭曲如有冤魂在其中咆哮的黑煙從他血肉中散發。
黑煙升騰,化作一團團詭異的臉龐獰笑。
“救我,救我!”
他惶恐的想周圍的人求救,伸出雙手。
畫麵就此定格,他伸出的雙手血肉在掉落,就連手指的白骨也都如雪般在融化。
一眨眼,之前那一幕再度被複刻而出。
地上隻餘一灘血水。
滴答,滴答。
一霎那,鴉雀無聲,此刻金山大變。
隨著這兩人化作血水,彷彿一場肉眼不可見的瘟疫在沉默的人群之中爆發。
幾乎是在下一秒,人群中更大的騷亂出現了,如夜梟在啼哭,。
“我的手!”有一女子張開自己的手掌,手上的血肉已經開始墜落在地,顯現出淒白的骨手。
“我的臉!”
“癢!好癢!”
“救我,救我!”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突然一下子變成這樣,無聲無息,無從而來。
唯有人群中那響徹金山的陣陣哀嚎在咆哮,這好像是一首地獄的冥想曲。
幽冷、
恐怖、
未知。
整個金山自山頂開始,一陣陣的黑煙自每個人的身體中浮出,要收割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公子,我好痛苦……”
幾乎是同一時間,衛輕雪也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衛輕雪抬起了頭,一雙猩紅的雙眼猙獰可怕,已經有著血水滴落。
李玄逸伸出手,柔和的光芒覆蓋了他的手掌,晶瑩剔透,綠華閃爍。
李玄逸瞳孔一縮。
是萬劍無垢體在排異,有東西侵入了他身體。
突如起來的禍事亂了李玄逸的心神,他眼看這衛輕雪身體一滴一滴的有血水落下。
轟隆隆!
這一刻,在李玄逸不知所措的時候。
金山頂上有金色的海洋雲在彙聚,雲層幾近沸騰,氣如泉湧,那裡雲蒸霞蔚,猶如有火山復甦,不斷噴湧,極其燦爛。
“佛海鎮乾坤。”
黃鐘大呂的般的聲音響徹寰宇,雲層霞光繚繞,靈氣氤氳,彩霧迷濛。
高空上,有遍天的佛光散落。
佛光落處,絢爛的赤霞自金山頂上每一個人身上湧現,籠罩上了一層神秘的紅暈,像是有通紅的火焰在燃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