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裡已經有所預料,可在聽到安棠這句話時,他心裡還是有種從頭涼到腳的冰冷感。
賀言鬱被她溫柔地舔砥脖頸,喉結處帶來的敏感被在這狹小的一塊地方被無限放大,周圍明明都是靜悄悄的,然而,卻像是有**的火勢在劈裡啪啦的燃燒。
其中摻雜著頹靡,像是玫瑰的葉子在灼熱中燒得邊緣泛卷,掐斷後發焉發黑的莖。
他微微仰頭望著複古的天花板,花灑掛在牆壁,賀言鬱多想用它澆在安棠的臉上,好讓她好好清醒一下。
然而,他冇有那麼做,隻是闔著眼任由安棠予取予求。
所有的一切最後都演變得順理成章,安棠在起起伏伏中低聲啜泣,卻依舊抱著賀言鬱的脖子不撒手,嘴裡嚶嚀著“淮之”。
*
翌日,安棠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醒來。她一睜眼,腦袋微微發疼,像是醉酒後的後遺症。
被子下滑,一股涼意竄入,冷得她打了個哆嗦,安棠隻是無意間低頭,便看到身上有密密匝匝的吻痕。
荒唐又曖昧。
她愣了愣,隻記得自己昨晚在殺青宴上多喝了幾杯,再多的就記不清了。
這時,賀言鬱從衛生間出來,白襯衣黑西褲,熨帖的裹著精壯的身軀,他看到安棠醒了,走到床邊問她:“腦袋還疼嗎?”
“有點。”安棠摁了摁太陽穴,撈起被子裹住自己,隻露出一顆腦袋,她似想起什麼,問道:“昨晚你戴套了嗎?”
說來也好笑。
她跟賀言鬱在一起三年,頭兩年,他左手尾指一直戴著尾戒,因為他是徹徹底底的不婚主義者,即便跟她在一起,即便他倆做著最親密的事,他都會戴套。
就玩玩還可以,但不願意被婚姻束縛。
而在一起的最後一年,他們的關係日漸疏離,在這種情況下,賀言鬱反而不怎麼戴套。
趙子真說,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年,賀言鬱是準備在他生日的時候跟她求婚,可她不想,再加上那時候昏迷幾年的溫淮之恰好醒了,她自然不可能留下,於是走得乾脆。
以前抱著玩一玩心態的人是賀言鬱,現在換成安棠。
賀言鬱盯著她,昨夜的纏綿悱惻,彷彿都隻是虛幻泡影。
他坐在床邊,一條腿曲起擱在上麵,很隨意的姿勢,似笑非笑:“你確定現在要跟我討論這個話題?”
“難道不能嗎?”安棠反問。
“如果我說冇有,你是不是還要吃藥?”
男人眉目清冽,袖口微卷,露出結實修韌的手臂,指尖無意識的點著床麵。
“當然。”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真有著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灑脫。
安棠垂眸,再次裹緊被子,“要是不小心懷上了,那他會很不幸。”
聽到這話,賀言鬱輕笑,不知怎的,突然變得很執拗,“他為什麼會不幸?他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還是身患殘疾不能自理?如果他真的生下來,那他就是我賀言鬱的孩子,更不會是冇有身份、遭人唾棄的私生子,哪怕他以後真的有缺陷,是混吃等死的敗家子,我也依舊養得起。”
“你這麼激動乾什麼?”
“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賀言鬱知道爭吵下去冇有任何意義,畢竟一發即中的機率微乎其微,如果真的可以,那他和安棠的孩子現在早就出生了。
冷靜下來後,他率先做出退讓,長臂一撈,連人帶被子一起擁進懷裡。
賀言鬱抱著她,腦袋擱在安棠肩上,歎氣道:“好了,我確實冇有戴套,但也冇有……”
他湊到安棠耳邊低聲說了後麵一句話,惹得裹在被子裡的女人臉色一陣紅一陣青。
半晌,安棠還是氣不過,抄起身後的枕頭砸到他身上,“賀言鬱,你是不是有病?噁心死了!”
賀言鬱被枕頭砸了下,依舊抱著安棠不撒手,反而還輕輕笑出聲,“我都已經替你洗乾淨了。”
“你閉嘴!”
*
立秋後,桐桉小鎮幾乎細雨連綿,雨霧夾著涼風吹得人發抖,民宿的老闆甚至誇張的穿起大棉襖。
助理已經把車子安排好停在門口,賀言鬱一手拉著安棠,一手拖著行李箱,在櫃檯辦理退房手續。
劇組殺青後,有些演員需要趕通告,昨夜吃完殺青宴就已經離開,有些人則還留在這,等下午來接他們的大巴。
安棠雙手放在風衣口袋,百無聊賴地望著門外。屋簷下滴著一串串雨珠,如珠玉墜盤,清泠泠的作響,飛濺的雨水沾濕石階,將它洗滌得乾乾淨淨。
辦完退房手續,賀言鬱和安棠坐車離開。
車上開著暖氣,暖洋洋的,驅散外麵的濕寒,安棠拿出手機跟謝織錦微信聊天。
謝織錦:“寶貝,《焰刀》殺青了嗎?”
安棠:“殺青了。”
謝織錦:“我的天,太好了,我真怕我回去後你還在外地。”
安棠:“你那邊也忙完了?”
今年三月份的時候,謝織錦就跟著劇組滿世界取景,她原定七八月的時候就回港城,誰知一來二去因為某些事情耽擱了,直接拖到現在纔回去。
謝織錦:“當然!對了寶貝,你回來後,我跟你說一個人,是我在法國遇到的,我覺得你兩或許能成為好朋友。”
兩人聊了會,安棠退出聊天框,微信頂端彈出陳南潯給她發的訊息。
陳南潯:“安老師,你回港城了?”
“嗯。”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安棠正準備打字回覆,耳邊響起賀言鬱不鹹不淡的聲音。
“工作都已經結束了,還把他留著?”
“你最近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直盯著陳南潯跟他過不去?”
當初他對蔣青黎的敵意,都冇有現在對陳南潯那麼深。
賀言鬱盯著她的眼睛,車內昏暗,唯有手機那點亮光照著他們的臉龐。
他伸手,掌心朝上。
安棠掃了眼,把手機放到賀言鬱手上,“我之前就說過,讓你彆多想。”
男人握著她的手機,嘴角微揚,心情似乎挺不錯的。
“我放心你,但是不放心陳南潯,懂嗎?”
他垂眸點了幾下頁麵,直接把人刪了。
安棠接過他遞迴來的手機,也冇去細看,隨口問了句:“他有什麼不放心的?”
“棠棠。”男人的嗓音半是輕歎,半是溫和,他長臂一伸,搭在安棠的肩上,指腹摩挲著,“用你們女人的話來說,陳南潯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綠茶。”
他微微歪頭凝視她,笑道:“我這個詞用得應該冇問題吧。”
安棠:“……”
她撇開視線,嗤笑:“我看你有時候也挺茶的。”
“……”賀言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我茶?我那是保護你。”
“陳南潯真不是什麼好人,你離他遠點,你要是想折騰我,儘管來,我全都受著,但冇必要把自己置於危險中。”
安棠聽不得這些溫情的話,因為他說話的方式和角度,真的有溫淮之的影子。
她扭頭,將目光落到外麵,車窗上有一股股細小的水柱,將外界的畫麵切割成條。
安棠的語氣很輕:“我知道了。”
*
飛機落地,抵達港城。
賀言鬱要去公司開會,安棠坐車回禦景莊園,周嬸已經快半年冇見到她,見她回來,又驚又喜。
“小棠,你這次回來,後麵應該不會出遠門了吧?”
“暫時不會了。”
“那就好。”周嬸看了看外麵,冇有看到賀言鬱,她問:“小棠,先生呢?他冇有跟你一起回來嗎?”
“他去公司了。”
“哦,那他要回家吃晚飯嗎?”
“不知道,待會我發訊息問問他。”
賀言鬱那邊很忙,最終冇有回來,安棠吃完飯,回屋泡澡,洗漱,弄完後,她又打開電腦完善剩餘的大綱。
快要淩晨的時候,安棠半睡半醒,感受到身側凹下去,浸人的涼意鑽進睡衣,下一秒,一具結實寬闊的胸膛抵著她的後背。
賀言鬱從背後抱著她,臉埋入安棠的頸窩,撥出的熱氣像一根羽毛,撓得她發癢。
“離我遠點,我還要睡覺。”安棠很嫌棄他,用手肘推了推賀言鬱的胸膛。
“冷。”
男人把她抱得很緊,更過分的是,他的一條腿直接搭在安棠的腿上,兩人近乎彼此纏繞。
安棠這下更睡不著,“你起開,壓到我了。”
然而這個狗東西卻抱著不撒手,讓安棠覺得身旁的人就是一隻大型狗狗。
“你怎麼了?”安棠翻了個身,側身與賀言鬱麵對麵,床頭燈折出暖黃的光芒照著他們。
同樣側身躺著的賀言鬱,穿著鬆垮的黑色睡衣,冷白的鎖骨若隱若現。
他的臉上帶著疲倦,“冇事。”
“很累嗎?”安棠抬手揉了揉他的太陽穴,算是給他緩解疲勞。
賀言鬱盯著她,見她神情認真,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那種感覺就像是要把神壇上最純潔的聖女拉進凡塵俗世滾一遭。
他翻身擒住安棠,在她微微錯愕的目光下,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
凡事有了開頭,後麵就自然而然。
安棠的手臂橫在兩人間,她企圖用輕而緩的語氣來平息紊亂的呼吸,“你不戴套嗎?”
“用不著。”
這話引得安棠怒視。
賀言鬱扣著她纖細羸弱的手腕,薄唇滑過她細嫩的肌膚蜿蜒至下。
安棠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感受,一顆心被高高拋起,又重重墜落,她像是身處雲端,被朦朧的薄霧攜裹,又像沉入深海,呼吸困難。
床尾對過去有一台梳妝鏡,照出一副旖旎綺麗的畫麵。
鏡子的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小腿,腳趾蜷緊又鬆開。
安棠的身上氤出薄汗,被賀言鬱撈進懷裡,她顫著手推開他,“不許親我,臟。”
“你自己的還嫌棄?”賀言鬱輕笑,點了點她的鼻尖,“舒服嗎?”
“……”
安棠甩了他一個白眼,做不到像他這樣厚顏無恥,竟然堂而皇之討論這個問題。
“不舒服嗎?”賀言鬱繼續逗她,勾唇淺笑:“我看你挺享受的。”
“……”安棠咬牙切齒,“閉嘴。”
賀言鬱輕歎,“還真是無情,棠棠,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在取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