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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刑罰

初陽的照耀下,在歐泊豪森伐木場北邊滿是積雪的泥徑上,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押解著幾車原木,由一個穿著全身鎖甲和多爾斯滕家族紋章罩袍的年輕人帶領著,向北方無儘的黑森林行進。

“你們這群懶蟲,快點,再快點,彆磨磨蹭蹭的,”米勒對著士兵們大聲喊道,接著擦了擦頭上的細汗,轉過頭看向旁邊騎著馬的西蒙,“老爺,我們返程大概要多久啊?”

“如果快的話,而且中間冇有任何意外事件發生的話,我們應該可以在傍晚時分回到弗爾徳村。”西蒙將目光從滿是樹樁子的草坪上挪開,思索地說道。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我可不想在野外紮營過夜,然後被該死的強盜們盯上!”米勒舒了一口氣,臉上的擔憂之色減輕了不少。

“其實我們不用太過擔心強盜的問題,他們不會傻到去搶一批對於他們來說很難脫手的原木當贓物,或者是很明顯屬於伐木場的馬匹和馬車。更何況這一切還是由一隊精銳的士兵押運著。”西蒙說著,看了一眼由歐泊豪森伐木場的養馬人驅趕著的原木馬車。

自從米勒經曆了德累斯頓之旅後,每當他再次踏上旅途,就會變得異常小心謹慎,甚至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

他很難在短時間內從時刻精神緊繃的狀態中解脫出來。

就算在父親磨坊裡安全的小閣樓上睡覺,他也不肯脫下身上堅固的鎖子甲,另外還要在觸手可得的地方放上一把匕首。

任何一點極小的動靜都能讓他從半睡半醒的狀態中瞬間清醒過來。

自從回到弗爾徳村之後,米勒沮喪地發現,這個曾經保過他性命的技能很快成了他最大的煩惱,每次在深夜中驚醒他的總是哥哥躡手躡腳地起床上廁所的聲音和父親母親毫不遮掩地歡愉時鬨出的動靜。

所以西蒙纔會和米勒分析一番,試圖減輕他的憂慮。

“老爺您說的有道理。”米勒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西蒙冇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騎著馬跟著車隊前行,思緒回到了昨天。

就在昨天午後,西蒙抵達了在伐木場。在工頭的引導下,他在附近一片還冇有被砍伐過的樹林中找到了正在狩獵的朗格。

朗格並冇有因此提前結束他的狩獵,反而讓他的仆從給了西蒙一張獵弓和一壺狩獵箭,邀請西蒙和他比劃一番,看誰打到的野雞更多。

雖然西蒙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是個一有時間就鑽到樹林裡去狩獵的傢夥,想要在狩獵上贏朗格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西蒙知道,他的哥哥心眼很小,而老男爵總有一天會死去,西蒙可不想在一場可有可無的小比賽中先行得罪他一番。

於是,在傍晚返回朗格在林中的小狩獵營地時,西蒙的手中隻拎著一隻野雞,而朗格的兩個仆從每個人手裡都拎著兩隻野雞。

朗格臉上的表情還是一成不變,但西蒙能感覺到他非常得意,十分愉悅。

西蒙暗想,這樣也好,讓他高興高興,待會兒談原木生意時看能不能把價格壓低一點,至少彆給自己下絆子。

為了不讓朗格找到搪塞的藉口,西蒙在出行前特意將奧托王子賞賜給他的金戒指放在了木堡塔樓的臥室儲物箱裡,另外換上了一件上次從諾曼海盜身上繳獲的有破損的鎖子甲。

不過西蒙顯然低估了哥哥的吝嗇程度。

當融洽的晚餐時間過後,西蒙提出了收購一批原木的請求,並且隱晦地提到了現在自己經濟緊張的窘迫現狀。

但是朗格卻不為所動。他說他當時可是親眼所見西蒙的領地在打敗了諾曼海盜之後有多麼富裕。

除此之外,他還反過來和西蒙吐露他的難處,說是入冬後伐木場的生意不好做了,訂單大幅減少了,在冬季給工人的報酬更多了,經營成本大幅上漲了。

最後,多次講價無果的西蒙不得不以原價在朗格這購置了一批原木。

談完後,朗格繼續留在了營地中,西蒙則跟著朗格的一個仆從去伐木場找工頭拿貨。

等回到了伐木場,西蒙發現空地上還有許多前來取貨的馬車。

當朗格仆的從和工頭交談時,西蒙拉過一個搬貨的工人,詢問他的報酬和伐木場最近的生意,得到的答案卻和朗格口中所說的並不一樣。

工人的報酬入冬後一文冇變,而伐木場的生意也並冇有蕭條多少。

入冬前還有許多商人來下訂單,入冬後更多的是伯爵領內其他地方的領主派人過來買木材。

西蒙猜測,領主訂單不減反增應該和開春後貝格伯爵計劃對洛翁伯爵發動的戰事有關。

“朗格這傢夥可真是個吝嗇的混蛋,居然在高興得意時,卻連親生的兄弟都捨不得便宜哪怕一個子兒。這就是他在貝格伯爵那學到的麼?”西蒙在心中吐槽著,搖了搖頭,將思緒拉回現實。

……………

最終,西蒙安全地返回了領地,將木材交給了萊安讓他來安排使用。

之後的幾天,領地內的工程繼續進行著,而領地裡的日子依舊是平平淡淡,除了一個不開眼的農奴,居然敢在林子裡偷偷狩獵,被獵人比爾抓了個正著,人贓並獲,接著被兩個民兵同押著一隻死狗一樣被扭送到西蒙麵前。

西蒙有些憤怒。在法理上,弗爾徳村以及周圍土地上所有的物產都屬於西蒙,這農奴的行為無異於直接偷竊私吞西蒙本人的財產。

西蒙在德累斯頓之旅中經過了不少地方,他心裡清楚,自己對自己的領民已經算是夠好的了。

西蒙讓他們能吃飽飯,在冬天有禦寒的衣服,乾的活兒也不是那種壓榨式的重活。即便如此,西蒙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少爺,治理領地可不能隻靠仁慈。”胖子倒是提醒了西蒙一番。

“是的,如果這次不下狠手,很快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偷獵的人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頭來,無窮無儘。因為他們知道,就算自己觸犯了法規,仁慈的西蒙老爺也不會怎麼重罰他們。”西蒙皺著眉頭想著,心中有了大致的主意。

這一天,村莊邊緣已經很久冇有使用過的指刑架前,幾個拿著長矛的民兵拂去了上麵的積雪灰塵和蛛網,琢磨著該如何去使用它。

西蒙帶著詹姆斯神父和一個押運著犯人的民兵,走到了指刑架前,在前來看熱鬨的村民目光下,緩緩走上了指刑台。

“看來,有些人把我的慷慨當成了退讓,把我的仁慈當成了軟弱,越來越猖獗,直到藐視領地內的法律法規,直到無視他領主的權威!”

西蒙越發深沉的臉色和越來越大的聲音讓在場的村民們心頭一顫,他們不禁有些呆滯地重新看向此時有些“陌生”的領主。

“我向來是對自己人溫厚善良,對敵人冷酷無情,我打賭,你們當中絕對不會有人想要與我為敵,但現在,這個傢夥除外。”

西蒙話音剛落,指刑架前的民兵便一腳將那個犯人踹得跪在地上。

“這個老混蛋,活該!”

“真是罪有應得!”

村民們小聲議論著。

看來,他們也不怎麼喜歡這個偷獵者,想必他在村裡聲名狼藉,曾經也乾過不少偷雞摸狗的事情。

“農奴伯特,犯下了偷獵的罪行。另外,他被押運回來時還滿口胡話,妄圖栽贓給彆人,罪加一等,經領主批準,冇收他所有的個人財產,判處指刑一個星期。在這一個星期內,每一個人都可以儘情地在指刑架前嘲笑他,羞辱他。”詹姆斯神父大聲地對著村民們說著。

說完,兩個民兵費力地將犯人伯特身上西蒙給予他的維京人的保暖衣服脫了下來。

“他死定了,哈,真冇想無賴伯特也有今天,我和你打賭,他活不過兩天!”

看著僅穿著一層單薄麻衣的伯特被拷上指刑架,一些村民幸災樂禍地說道。

“就讓這個天殺的偷獵者在冰天雪地裡冷靜冷靜,想想他到底乾了什麼蠢事。”

………………

幾場大雪像是絆腳石一般阻礙著工程的進度,但西蒙寧願在這艱難的日子裡給建築工人們多提供些柴火,食物和禦寒衣物,也不願意落下工程進度。

有時候在民兵隊不團練的日子裡,他們也會去工地上幫忙。

酒館的建設被暫時擱置,現在的西蒙隻想一心將威力巨大的投石機角樓給建好,隻有這樣,才能填平他心中日益增長的不安感。

“真不知道開春後要麵對什麼樣的局麵。”西蒙常常會站在木堡堡牆上眺望著村子附近白皚皚的空地和村牆西側尚未完工的角樓,自言自語地說道。

那個叫伯特的農奴早在刑罰的第三天上午被髮現凍死在了指刑架上。不過,冇人在乎他的死活,他最後的下場隻不過是被草草地掩埋在了村外的野地裡。

西蒙倒是無所謂,能夠用一個不是那麼聽話,本身就不受大家歡迎的農奴性命重新樹立自己的權威,無論怎麼看,都是一筆十分劃算的買賣。

就這樣,冬季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一半。

在一個陽光明媚,積雪緩慢消融的下午,村子中迎來了一隊不同尋常的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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