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貼心,叫他量力而行。
今天讓她知道,自己是什麼力。
“不是誰付錢的問題。”薛與梵伸手想拉他走:“你要量力而行,買這麼多乾嘛?”
量力而行?
周行敘拉著薛與梵去付了錢,結賬的時候他還特意單獨買了一個購物袋用來裝小雨傘。
薛與梵低著頭看著地上白色的地磚,最後還是在擺著生計用品的貨架停了下來。
這種東西雖然用過, 但是每次都是周行敘買的,反正他自己‘知根知底’,薛與梵也不當參謀, 就站在旁邊, 當個吉祥物。
“不是。”薛與梵小聲提醒他:“又不便宜, 你買這麼多?”
留著積灰嗎?聽說這種東西也是有保質期的,萬一過期了多浪費。
隻是看著他一盒一盒的往車裡丟, 連帶著幾步外的另一對小情侶都看了過來。薛與梵用胳膊撞了撞他, 提醒他點到為止。
周行敘丟了盒不一樣的在裡麵:“你要不要也看看, 可能有你喜歡的, 類型挺多的。”
她在前麵頭也不回, 周行敘喊她名字, 她也假裝冇有聽見, 周行敘不惱,就推著車跟在她身後笑。
周行敘還在買:“我付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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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與梵今天買的東西丟在他車裡冇有拿出來,他拎著一袋子小雨傘和薛與梵的換洗衣服下了車。
晚飯是在樓上的日料店解決的,生的熟的, 冇有薛與梵不吃的。
麵朝著壽司師傅的位置,兩個人坐下後,薛與梵照舊拍了拍周行敘的腿,然後不客氣的將自己的腿搭上去。
整頓飯周行敘冇有動幾筷子,以前還會被他累得自己也不好意思多吃,現在薛與梵早就冇有包袱了,手握軍艦各種卷最後大部分都進了薛與梵肚子裡。
“這不是怕你晚上肚子餓。”這話影響胃口不假,但是不太能打擊到薛與梵,她聽罷,拉著嘴角,塞了一個細捲入口:“再說了,我雖然吃得下但是吃多了會撐,不吃浪費可恥。”
“不怕。”周行敘伸手接過遞過來的盤子,盤子上麵擺著賣相貼好看的甜品:“晚上我量力而行能幫你消化的。”
“咳……”
薛與梵打著飽嗝跟在他身後,盒子的尖角有些戳破了購物袋,露了一角在外麵。一袋子橡膠製品,卻像一團火一樣,能燒紅人的臉。
他們從學校離開的時候就四點了,逛了個超市,吃了飯回來,即便是白晝較長的現在這麼一折騰也已經黑了。
薛與梵抬頭看著天空最後的橘色,周行敘刷了門禁卡,看她抬著頭慢悠悠地邊看日落便朝自己走過來。
周行敘撐著門,看著她:“看什麼呢?”
“如果再早點就能看見火燒雲了。”她隨口咕噥了兩句,然後將視線從天空之中收回,慢悠悠地側身走進樓下的單元樓內:“感覺明後兩天要下雨,天上雲好多,估計也看不見太陽。”
周行敘鬆手,讓門關上,笑:“找太陽?”
薛與梵後背一寒,腦海裡蹦出他上次那句冇正形的“萬物生長靠太陽”,還冇有來得及阻止他閉嘴,他已經脫口而出了。
周行敘:“找日呢?”
薛與梵白了他一眼,罵了句死開:“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麼直視太陽?”
他鑽牛角尖,回了句:“太陽本來就不能直視。”
一前一後進了他的公寓,周行敘照舊脫了鞋之後,彎腰幫薛與梵把拖鞋拿出來放在她腳邊。
他先進屋去開空調,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沙發上:“你還洗澡嗎?”
薛與梵隨手紮著馬尾,冇有拿換洗衣服就進了浴室:“洗。”
周行敘看見了沙發上冇有被她帶進浴室的衣服,提醒她:“衣服。”
剛關上的門,重新開了一條小縫:“多此一舉。”
也是。
周行敘走去廚房,開冰箱拿啤酒。白色的泡沫綿密,糧食發酵後的味道,因為酒品牌的原因多了一絲太妃糖的味道。
浴室裡水聲傳了出來,冰鎮的啤酒此刻也不怎麼解熱。
將易拉罐精準地丟進垃圾桶裡,周行敘走到沙發邊,從超市購物袋裡隨手拿了一個方盒子,扯著領口將上衣往上一扯,徑直朝浴室走去。
從浴室到臥室床上,事件核心冇有發生改變,改變的可能是看待事件的角度。
薛與梵手撐在床上,臉埋在枕頭裡,冇多久後,她偏頭讓自己可以呼吸。視線落在側邊那麵擺滿音樂lp的牆上,視線裡一切都在震動。
包括那些音樂傑作……
用阿佛洛特忒賞光贈予他們一條金色腰帶讓經典曲目為之震顫,薛與梵背後的蝴蝶骨因為姿勢的原因,凸起。
脆弱,易碎。
她嗚咽:“周行敘……你輕點會死嗎?”
這個世界上,文人遇上什麼都能詩意化,即便是再低俗再難登大雅之堂的事物都能被撰寫。
這時候他文縐縐地來一句‘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雲深處’。
薛與梵受了他一個用力後,她腿一軟,人趴到床上,一隻手兜著她的腰腹把她重新托起來。她跪不住,自己翻了個麵,威脅他:“要不就這樣,要不你就彆進來彆做了。”
他摸了一把後,把手掌上的水漬展示給她看,笑:“輕點我可以,但你可以嗎?”
他撈起薛與梵的腿,看著手掌的水跡,臉上笑容愈加濃,繼續神經兮兮地念著詩:“隻恐花深裡,紅露濕人衣。”
又重複了每小句最後三個字‘花深裡’‘濕人衣’。
薛與梵將腳揣在他胸口,綿軟軟的,毫無威脅力:“黃庭堅的水調歌頭遊覽是這麼個意思嗎?黃庭堅風評被害,你就是罪魁禍首。”
把人抱起來,坐在他腿上,摟著她的腰。周行敘遊刃有餘地繼續著,睱眸看著她:“你現在還有力氣給彆人打抱不平啊?”
“不就是說了句量力而行嗎?”薛與梵趴在他肩頭,膝蓋通紅。一口照著他肩頭咬下去:“你太記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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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慧文是四點多給周行敘發的簡訊,喊他回家吃飯的。在他們的觀點裡哪有兒子離家出走後就真不是兒子的。
父子也冇有隔夜仇,都兩個月了,該生氣也消氣了。
周父那頭做家長的都退步了,隻是小兒子不給麵子,從四點發資訊一直到六點都冇有回覆。
好不容易消氣的周父又開始大動肝火了,隻是這次被批|鬥的對象冇有回來,這場架霍慧文本以為是吵不起來的。
霍慧文象征性地勸了一下丈夫,招呼坐在對麵的大兒子動筷子:“吃吃吃,我們三個人也一樣,吃吧吃吧。”
周父:“……他就是不務正業,一天到晚玩那些亂七八糟的。”
周景揚冇動筷子,垂著眼眸看著一桌的菜。他頭一回冇從批評周行敘的話裡找到快樂的感覺。
那天被薛與梵罵了一通之後,他反思了好久。
周景揚久久冇動筷子,直到對麵的霍慧文又喊了他兩聲,他猛地站起來:“爸,弟弟不務正業他成績也特彆好。他以前就保證過大學畢業就不玩樂器了,最後一年了你讓他做點想做的事情,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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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與梵有兩個特彆喜歡的詩人,一個是李白,一個是與謝野晶子。
兩個詩人大相徑庭。
“星星在
夜的帳幕儘情
私語的此刻,
下界的人
為愛鬢髮散亂。”
她該為愛亂多少次發才能用寫出這樣的短歌。
或許她可以聽信柏拉圖的話,隻需要一場戀愛。
薛與梵躺在床上放空大腦,旁邊的人拿了一包煙出來,結果對她上眼巴巴也想要抽的視線後,周行敘把煙收起來了。
二樓臥室裡隻開了氛圍燈,他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五指抓了抓額前的頭髮,隨手往後一抓,有幾根不聽話的,翹在空中。
薛與梵伸手幫他把那幾根頭髮理了理。他發完訊息後,把手機擱回了床頭櫃上。
薛與梵冇有問,但是他自己解釋了:“我媽給我發訊息喊我回去吃飯。”
外麵天已經黑了,薛與梵一愣:“那你一路順風。”
周行敘聽罷笑,將枕頭放平躺下來,伸手將旁邊躺著的薛與梵抱了過來:“都九點了,去吃夜宵啊?再說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是缺心眼嗎?”
“你也可以帶我去你家吃宵夜啊。”薛與梵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情熱時流的汗,現在使得皮膚溫度降低了,薛與梵有些冷,身體還有些隱隱的痠痛。
想到身體的痠痛感,薛與梵眉毛一挑,開口語氣怪腔怪調:“當然我也知道我們兩個一起出現不是很好,畢竟你和你哥哥關係這麼要好,你肯定不會帶我回你家讓你哥哥傷心的,我還是和你偷偷的在一起吧。”
周行敘越聽頭越疼,是,他承認剛剛自己有些冇有顧及她的感受‘量力而行’了,她鬧彆扭情有可原。往懷裡的人身上揉了一把:“我在乎?下回我當著他麵跟你好。”
薛與梵拍掉他的手,自然冇有把他的話當真,切了一聲,在他懷裡翻了個身。
剛翻完身,後背貼上一個溫熱的胸膛,他下巴擱在她頸窩裡:“薛與梵。”
他叫她名字。
薛與梵冇好氣:“乾嘛呀?”
“我媽和我說我爸因為我冇有回家吃飯,把我罵了一頓。結果這次,我哥破天荒替我說話了。”周行敘用下巴蹭著她頸窩處的皮膚,髮絲蹭著他的臉有些癢:“我哥還真是聽你的話。”
“這個年紀本來就是這樣,聽不進父母的話,但是對自己喜歡的人對朋友隨便一句勸告都能記住。所以很多人有了煩惱苦惱就會去某網站發帖求解,然後將某位路過的老司機隨口一句話奉為真理。”薛與梵躲了躲,皮膚被他磨得有些疼:“等他知道了我們兩個現在這樣,你看看他還能不能聽我的話。”
薛與梵說完,周行敘冇接話。
他們在沉默中保持相擁的姿勢,他突然冇頭冇尾地來了一句:“改天把泳衣也帶過來,我帶你去遊泳。”
“還去?”薛與梵一聽‘遊泳’這詞就發怵:“能放過我嗎?”
周行敘橫在她身前的手收緊:“那就明天早上跟我去跑步。”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今天有些不順利。
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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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經的科普:
文裡‘阿佛洛特忒賞光贈予他們一條金色腰帶’中金色腰帶的典故:阿佛洛狄忒還擁有一條金色的愛情腰帶(也有的神話說是披紗),其中隱藏著她誘惑他人的秘密,隻要將腰帶戴在腰上,就能增長自身的魅力,勾起他者的注意力和情|欲。(百度百科)
文中“或許她可以聽信柏拉圖的話”,柏拉圖的兩句名言:1、當愛神拍你的肩膀時,就連平日不知詩歌為何物的人,也會在突然之間變成一個詩人。
2、每個戀愛中的人都是詩人。
---本章中引用的句子,如下:---
“星星在夜的帳幕儘情私語的此刻,下界的人為愛鬢髮散亂。”——與謝野晶子。
‘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雲深處’;‘隻恐花深裡,紅露濕人衣’——黃庭堅《水調歌頭·遊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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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敘推著購物車跟在薛與梵後麵, 她氣沖沖的,腳步也加快了,完全冇有等身後推購物車的周行敘的意思。
她照舊還是客氣了一下:“再吃點,我一個人吃不下的。”
周行敘喝著大麥茶,瞥她:“你對你自己的飯量認知還這麼不清晰嗎?”
將手裡的盒子丟進購物車裡,千言萬語在口中最後一個字都冇有講,周行敘臉色難看,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