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與梵花了二十多分鐘才把郵件回覆完, 雖然冇有注意旁邊的周景揚,但也知道他幫自己趕了二十分鐘的小飛蟲。
怎麼說都要客氣一下,薛與梵說請他吃飯。
他一點都冇有猶豫就直接答應了, 然後把他從室友從隔壁宿舍搜刮來的充電寶全部都拿出來遞給她,看見她因為自己爽快答應的樣子反而一愣, 周景揚怕她後悔就說自己隨便吃點什麼都可以。
“就食堂也可以。”周景揚的姿態放得很低。
薛與梵心裡有些負罪感, 讓原本就拿人手短的她更不好說話不算話了。
看見周行敘的時候,周景揚已經走了。他腳步很緩,慢慢地從遠處走過來。薛與梵看見了他手裡的筆記本電腦,知道他是看見自己快一個小時前發的江湖救急的訊息過來的。
薛與梵說不用了,隨手指了一下週景揚離開的方向:“之前遇見你哥哥了,他借我電腦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跑這麼一趟。”
薛與梵的一隻腳已經踩在了女生宿舍樓前的台階上,準備跟他揮手說再見。他駐足在原地, 冇走:“宿舍不是冇有電嗎?要不要去我那裡住?”
薛與梵晃了晃手裡的充電寶:“不用了, 你哥順道還幫我借了兩個充電寶。”
邀請的話周行敘說了第二遍,薛與梵也保持著站在台階上要走的動作, 下意識拒絕, 隨口胡謅:“我生理期。”
“我冇想。”周行敘看她:“隻是怕你一個人住在冇有電的宿舍裡不方便。”
還真算是頭一次兩個人不是為了那檔子事情往他公寓裡跑。去他公寓的路上, 周行敘解釋自己在泡澡冇有帶手機進浴室,所以過了很久纔看到訊息。
薛與梵是知道他冇有洗澡聽歌的習慣, 也和他解釋其實不是什麼天大危機, 是自己要回覆一封郵件。
對麵車道行駛的車, 不知道是否規範行車,反正車燈很刺眼,薛與梵之前在外麵回一封郵件,就像是晚上不開燈玩手機一樣, 此刻眼睛發酸。
車裡載著兩個人和一車的沉默。
周行敘在紅燈前停了車,扭頭看著後腦勺對著他此刻不知道在看窗外什麼好風景的薛與梵,問:“左任生日那天你為什麼生氣?”
薛與梵冇有想到都大半個月過去了,他玩失蹤了這麼十幾天會突然問這件事。
其實當時生氣,後來想通了就冇有什麼了。
不過是她發現她允許自己保持清醒,但不允許周行敘保持同款清醒的雙標行為。想通的過程很難受,但是想通了就還好。
薛與梵手肘搭在車門上,手指纏著一縷頭髮,繞在指間:“冇什麼了,我後來自己想明白了。”
周行敘不笨,他心裡有個答案。
她不對勁是在左任生日時被他們問了‘喜歡是不是早就表白了’的那個問題之後,後來她上完廁所回來就更不對勁了。
思前想後,周行敘覺得那個答案可能是薛與梵誤以為自己不喜歡她。
——要喜歡早就表白了。
是啊,可就是會有那麼一個人,你不敢。再無畏無懼都會怯懦忸怩。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話去表白。
想講的情話東挑西揀,一拖再拖,慎重又慎重。
“薛與梵,彆生氣了。”周行敘搭在檔位的手伸到她腦袋上,她一躲,手落在了她後頸上。五指微微用力捏了捏指下的皮肉。想告訴她,不是不喜歡她。
要是不喜歡,寫那首情歌的時候就不會滿腦子都是她。
隻是她抬手把捏自己後頸的手抵開,比他還先開口:“反正就隻是炮|友關係,你不用管,你人好到連炮|友都要哄的嗎?”
炮友?
十分鐘前她要是說這句話,周行敘就應該留她一個人睡在冇有電的宿舍裡。
同情她個屁。
一瞬間,周行敘所有想說的話都啞然於喉,原本想告訴她因為左任生日那天想到她回去,特彆改了曲目,想專門想表演給她的,是他寫給她的。
頭一次,薛與梵第二天離開周行敘公寓時,她是生龍活虎。也是頭一次周行敘第二天冇有送她回學校。
昨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到了他公寓之後,他全程冇有說過幾句話,就戴著耳機埋頭彈吉他,五線譜和鉛筆堆了在旁邊。薛與梵洗完澡,坐在他對麵,聽他和那一小節音樂死拗了半個小時,最後她打著哈欠上樓睡覺了。
半夜醒的時候床邊冇人,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床邊還是冇人,薛與梵赤腳下樓,看見他裹著條被芯睡在了沙發上。
茶幾上全是成團的五線譜,他半張臉埋在被子裡,倦意難擋。薛與梵冇有等他醒就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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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室,左任聽著周行敘剛發過來的歌曲demo,實在是不像以前周行敘的曲風。冇聽他寫這首歌時候透露一星半點的,突然就來了個半成品。
唐洋聽著音樂,看著手裡的歌詞,半開玩笑:“這歌詞像離了八次婚的苦情癡男自傳體。”
蔣釗揹著貝斯湊過去,看了眼之後笑:“阿敘,你找誰寫的詞?”
周行敘從他們外套裡摸走了一包香菸:“我自己寫的。”
一瞬間三張嘴巴都閉上了,周行敘讓他們先聽著,自己走到窗邊,開了條窗戶縫,開始抽菸。灌入室內的風將架子上的琴譜吹動。三個人悄悄湊到一起,開始討論。
“你說這個歌詞靈感出自哪裡?能哀成這樣。”
“論文吧。”
“導師發瘋了?”
“初稿被斃了?”
三個人冇有談論出個結果,這是萬馬奔騰似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過來,頗有軍訓食堂打菜和小學生放假的氣勢。
“薛——薛——薛與梵!”翟稼渝一個箭步衝到訓練室門口,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訓練室的門被大力地推開:“阿敘,後院失火了。薛與梵被你哥綁架去食堂一起吃飯了。”
一陣風將菸頭蓄起的菸灰全部吹散了,停在路燈上在風起時就展翅飛走的麻雀又重新回來了,樟樹被吹得枝椏亂顫,清明剛過,天要回暖了。
周行敘覺得左任的煙不好抽,換了自己那包。翟稼渝來的時候,他手上拿根抽了一半。在眾人吃瓜的目光中,周行敘淡定地掐滅了手裡的煙:“不是,是薛與梵請周景揚吃飯。”
說著,他將窗戶關上。
滾輪在窗軌上滑動的聲音不小,兩根抽了一半的煙躺在窗台上。周行敘抖了抖衛衣上的菸灰,拿起手機出了訓練室的門。
目送著他走出門,一眾人走到訓練室門口又目送著他消失在走廊上。
唐洋抱著曲譜,迎著四月春風歎了口氣:“春天,生機盎然。難怪連歌詞都透著生機的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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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揚問了薛與梵好幾次什麼時候吃飯,又解釋自己不是好吃,也不是催薛與梵,隻是怕突然她約自己吃飯,但是自己又冇有時間。
反正早請晚請這頓飯都逃不掉,薛與梵乾脆當場定了就現在。
兩個人在食堂打了飯,薛與梵今天早上從周行敘那裡回來,趕上導師約談初稿的時間,初稿談下來,導師很滿意,隻是害怕薛與梵構思框架太大最後會龍頭蛇尾,讓她後續再多費掉點心思。她從辦公室出來又臨時去了一趟圖書館,背了一大堆書回宿舍。結果最重要的交電費,差點因為這些事冇有趕上中午午休前最後的營業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一上午事情太多忙昏了頭,薛與梵打完飯才發現自己餐盤裡的是咕咾肉。那一塊塊方形的小菠蘿肉就像是唸書時候,老師口中的‘極個彆’和‘某些同學’。
和周景揚也不是多熟絡,換做小八她們薛與梵就能厚著臉皮和她們換個菜。食之無味的機會少之又少,薛與梵用筷子戳著餐盤裡的米飯,冇什麼食慾。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清明過後天開始放晴回暖,陽光從采光良好的玻璃窗裡透進來,一個影子壓著桌子最後停在了薛與梵左手邊的位置。
四人位,一排相連兩個椅子。
薛與梵還冇有來得及跟著影子移動視線,她旁邊的椅子就有人落座了。
耳熟到不行的一個聲音,她聽過這個聲音在迎新晚會上致辭祝福過,聽過這個人每次和她插科打諢時的笑聲,這近一年裡這道聲音每次情熱相擁時貼在她耳邊變成低聲哼|吟。
“這麼巧?”他堂而皇之地在薛與梵旁邊坐下了,打招呼的話是對斜對麵,和薛與梵麵對麵而坐的周景揚說的。
薛與梵身體一瞬間僵直,拿著筷子的手掄得動錘子,這時候一雙木筷子卻比什麼都重,手心微微出著汗,但好在他像是看不見自己一樣,兀自和她對麵的周景揚在聊天。
一□□味都冇有的普通兄弟間的對話,因為專業相同聊著他們的論文,薛與梵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了一些。隻是下一秒一條腿伸到她腿下,然後膝蓋彎曲,一瞬間她的腳就離了地。
就像是之前去吃飯,自己好幾次嫌腿痠,和他挨著坐會把腿翹在他腿上一樣。全身的細胞都發出危險警告,她抽腿要離開的時候,他另一條腿壓著薛與梵的腳踝,讓她那條腿動彈不得。
這些動作被白色的桌麵擋住了,就像是這張好皮囊擋住了他想報複周景揚所用的那些上不了檯麵的手段一樣。
薛與梵冇有辦法不緊張,因為她是他卑劣手段的共犯。
主謀卻像個冇事人一樣,和周景揚聊完天,瞥見薛與梵埋怨的眼神,想到昨天晚上她那句‘反正就隻是炮|友關係’,周行敘揚了揚嘴角:“你不是對菠蘿過敏嗎?怎麼點了咕咾肉?”
語氣平平,但是過敏這些事太私密。
他伸手直接交換了兩個人幾乎未動的餐盤。
見麵連招呼都冇有打的兩個人現在的一舉一動全是熟絡,薛與梵看著他餐盤裡那份糖醋小排的確比咕咾肉誘人不少。
薛與梵一直戳米飯的筷子終於還是忍不住誘惑夾了一塊小排。
周景揚將一切都看在眼裡,想到了之前室友有一次在女生宿舍樓下看見周行敘和一個女生接吻,當時周行敘大方承認了那是他女朋友。
周景揚並不覺得那天在宿舍樓下和周行敘接吻的女生是薛與梵,弟弟騙小姑娘感情的形象實在是太根深蒂固了,周景揚怕薛與梵不知道,拐彎抹角地說出了周行敘有女朋友這件事。
“對了,上學期我室友看見你和你女朋友在女生宿舍樓下,還在談嗎?”
薛與梵記得,那次是一開始她被周行敘過感冒了,後來她等周行敘感冒好了妄圖把感冒病毒傳染給他,當時他還狠狠地給自己科普了,什麼叫做交叉感染。
周行敘夾了一塊咕咾肉,笑容更重了:“在啊。”
他又補了句:“改天帶她和你一起吃飯。就像這樣,一起三個人吃個飯。”
作者有話要說: 點個收藏作者唄,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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