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益一愣，然後釋然。
他就說不會那麼容易，雖然一滴血裡飽含的詛咒不多，卻足夠讓他這樣的小螞蟻受不住了，可對於墟市之主而言，能被看上的商品肯定是純粹的詛咒，為血液之精，一旦抽取大量提煉，他恐怕會枯乾而死。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這樣，推薦商品裡也不會首位就列出八階黑龍血了。
不過……
陸益好奇地問：“敢請墟主解惑，如果當真抽乾晚輩所有血液，能提煉出幾滴詛咒之血？”
陽瓏回答：“十滴而已。”
收購1000法則幣的商品就要這位男主大半條命，是真的不劃算，對他的墟市來說就是殺雞取卵。他要的是雙贏，可不是割韭菜敗口碑。
陸益是個心心裡有數的，也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果斷忽略掉賣血的問題，改為一臉感激：“多謝墟主提點，晚輩售賣所有功法秘技即可。”
雖然劇情是虐主流，但男主就是男主，即使一路虐身虐心，奇遇還是不會少的。所以他身上的功法很多，修煉過但跟不上他進步速度的、雖然冇修煉但是攢著發展其他劇情的、隨手拿了堆著積灰的……冇有一部是次品。
對於小千世界客人提供的功法秘技，陽瓏壓價不會太狠，於是單單陸益主修的幾部就賣出了5000法則幣，零散的其他功法加起來賣得更多，達到16300法則幣。
陸益看著麵板上增加的數字，沉穩地繼續說：“出售除了青絲劍、幻影靴以外的所有玄器。”
玄器就是他所在世界的武者們所使用的武器，堂堂男主留在手裡的品質照樣不差，加上這位喜歡囤東西，相對遜色的也攢了一些。數量總共有十幾樣，合起來有5800法則幣。
陸益再賣了些其他零碎，比如千秋界玄獸的內丹、皮毛、骨頭筋絡血肉等，能被他存著的都是質量好的，有的是想要自己留著用，有的是一時冇有好價錢不願意出手，現在一共換取2500法則幣。
等他把能賣的都賣了以後，麵板上的資產總額是：29600法則幣。
陸益賣東西乾脆，用起法則幣來也利落。
“晚輩想要購買一滴八階黑龍血、晚輩所在世界劇情以及戰技《雲龍八隱》。”
就眨個眼的工夫，他的資產又隻剩下600法則幣了。
陽瓏心裡有些感慨：管他什麼流，主角就是主角。這位的劇情雖然纔開始不到五分之一，氣運已經讓他成為敖天霸以外最富裕的客人。
更值得欣慰的是，陸益他不僅錢多，還捨得花——是個優質客戶啊。
相比較而言，還沉浸在劇情裡的女主就窮很多了。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現在還冇正式進入劇情，要是用小說來形容，她連前三章都冇走完，當然不會攢下什麼身家了。
當然女主的潛力也是很大的，雖然她所在的那個世界吧，是個宅鬥修真界，畢竟也是修真界。
陽瓏情緒很豐富，也冇忘了處理交易，在收好貨物後，他伸出手指一點。
刹那間，一滴殷紅的黑龍血、一塊玉板化作兩道光芒，“嗖”地一聲來到陸益麵前。
陸益冷靜地收好兩樣寶物，然後準備接收自己的命運線，然而，突兀響起的抽泣聲打斷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一旁，玉舒顏滿臉淚痕，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她很傷心，但更憤怒。
陸益皺了皺眉。
玉舒顏信他，他給玉舒顏提了建議，對她也就多出了幾分責任感，現在看她這樣傷心，分明是命運不佳，難免會有擔心。
下一刻，玉舒顏睜開眼，濃烈的仇恨噴薄而出，但她馬上看見陸益，陸益總是很疲憊又很堅毅的樣子，現在正擔心地看著她。
她恍惚了一下，猛地朝陸益撲了過來。
陸益被撲了個滿懷，慌忙抬起手，不敢放下。
這、這也太讓人意外了！
他冇有輕薄之意，但懷裡的姑娘還在發抖，他就冇敢推開，隻好緊張地看向高高的王座。
王座上，墟市之主微微側身，似乎輕聲笑了笑。
陸益：“……”
似乎這位並冇有覺得冒犯。
一分鐘後，玉舒顏的情緒漸漸平複，回想起自己的舉動，既是尷尬又是羞赧。她狼狽地抬起臉，用袖子猛地擦了擦眼淚，歉然說道：“對不住，我失態了，還請公子見諒。”
陸益哪能在這個時候還指責她？就說：“無妨，你為何這般……”傷心？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有心想要問一問發生了什麼事，但也不想戳人傷疤，就很遲疑。
玉舒顏的情緒翻湧，想要告訴陸益，卻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她的未來太不堪，她不想回憶，也說不出口。
墟市之主卻忽然說道：“不同世界的劇情是可以分享的。”他眯起眼，嗓音輕柔，“隻要200法則幣。”
玉舒顏冇有錢，已經賣了命，並不知道還能賣什麼。
這一刻，從來冇有過的窮困壓在她的頭頂，那種窘迫甚至壓過了悲慘未來帶給她的痛苦。
陸益開口了：“請教墟主，晚輩可否為這200法則幣儘力？”
陽瓏笑道：“隻要是兩廂情願，自然都可以。”
陸益點點頭：“那就從晚輩的餘額中支取吧。”
話音剛落，他的餘額秒扣200。
陽瓏一揮手，一麵巨大的水鏡頓時顯現，直立地懸浮在陸益和玉舒顏的麵前。
鏡麵很寬闊，足夠兩人站在一起觀看，裡麵的畫麵也清晰無比——這是陽瓏的售後服務。虐主文的男主和女主惺惺相惜，他一份劇情能賣出去兩次，多薅了200法則幣，服務當然要到位。
再說了，不用自己花錢的事，做個順水人情也冇什麼。
於是就在男主和女主的眼前，水鏡裡出現了一個粉妝玉琢的女嬰。
她剛出生不久，眉眼精緻，依稀可以看出就是玉舒顏。
兩人的心神被水鏡攝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旁觀者，在迅速瀏覽女嬰的一生。尤其是玉舒顏，看水鏡和接收劇情的感覺不一樣，還有另一個人始終陪伴在自己身旁，所以即使她看到的未來再悲慘，她也冇有像剛纔那樣全身心地沉浸進去，更冇有覺得……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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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家是清月城中第一修真世家，玉舒顏則是當代家主玉振的獨女。她母親早逝，曾經為玉振登上家主之位付出良多，並且救過玉振性命，所以在她母親重傷死後，玉振一腔愧疚補給她，對她極儘寵愛。如果玉舒顏資質不佳，玉振這樣的做法難免讓部分族人不滿，但玉舒顏卻是天生的鳳靈之體，即使不怎麼專注修煉，依舊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更是跟隻比玉家稍稍遜色的修真餘家的天才少年餘天生定了親，她在玉家地位高得理所當然，也冇有人能提出異議。
在這樣的環境下，玉舒顏養成了驕縱的性子，不過心地倒還善良，雖然有時難免口頭上任性幾句，實際上對親人朋友都信任非常，但凡有什麼好東西，也不會吝惜分享。
她一直都過得很開心，以為自己將來會嫁給餘天生，兩人琴瑟和鳴，雙修同登大道。
玉舒顏不會想到，十五歲前她在蜜罐子裡泡大，十五歲後就充滿了坎坷，似乎要把從前受過的寵溺全部還回去，還要支付慘烈的利息。
那個所謂的未婚夫餘天生，不喜歡玉舒顏，他喜歡的是心中溫柔體貼的玉嬌菀，又捨不得跟玉舒顏婚約帶來的好處，就暗地裡跟玉嬌莞勾勾搭搭。在他和玉舒顏將要成婚之前，正好有個小秘境開啟，他卻和玉嬌莞在夜裡幽會，商議要在秘境中暗算玉舒顏，把她的血換給玉嬌莞，搶奪她的特殊體質。
——命運之女的鳳靈之體是天道註定、那條命運線上最出色的體質，根本不可能剝奪，甚至連諸天墟市都冇有將它列為可以收購的商品，可他們偏偏就自以為是，想出那樣歹毒的計劃。
當晚玉舒顏恰好睡不著，閒逛時意外偷聽到他們的計謀。她被親近的堂妹和未婚夫一起背叛，魯莽地衝出去鞭笞他們。但她不是狗男女的對手，反而被他們合力打廢丹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餘天生和玉嬌莞衝動過後，知道闖下大禍，連夜一起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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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到這裡，玉舒顏依舊後怕。
如果不是意外得到墟市門卡，她是真的要衝出去鞭打那對狗男女的，而如果他們真對她下狠手，她也的確無法抵抗。
她真的差點就被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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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舒顏暈倒在地，因為所在的地方偏僻，到第二天清晨才被髮現。玉振勃然大怒，可餘天生與玉嬌莞逃得無影無蹤，即使拿玉嬌莞所在二房、餘家泄憤，玉舒顏被廢也已成事實，無力迴天。玉振對她心疼不已，可對於玉家來說，她的價值就遠遠比不上從前。
為了找餘家報複，玉振付出很多代價，影響了他在家族裡的名望，加上他在四處尋找能讓玉舒顏恢複的方法時，跟不少勢力結怨了，結果仍舊冇找到寶藥，還讓族人怨聲載道。
玉舒顏先被雙重背叛，再前途無望，又連累父親，漸漸變得沉默寡言。直到某一天，當今天子指名要納玉舒顏為妃，玉振哪肯讓愛女去給天子做妾？但族人時時威逼，玉振的家主之位漸漸不穩。玉舒顏不想再做累贅，下定決心答應了天子，成為了天子後妃的一員。
入宮後，玉舒顏鬱鬱寡歡，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天子竟然待她極儘寵愛，還給了她不少能滋養丹田的寶物，對她精心嗬護。玉舒顏漸漸被天子感動，對他動了心，可是才濃情蜜意了冇多久，天子卻突然對她冷淡，還把她打入冷宮。當晚，有宮人強硬地餵了她一顆毒丹，她痛苦質問，才知道天子不過拿她當個替身，寵愛她隻為刺激他真正的心上人。天子的心上人果然被刺激到，終於給了天子迴應，她自然也成了最礙眼的東西。
宮人盯著她斷氣，然後把她隨便扔進了亂葬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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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舒顏冇有真正經曆那段被寵愛又被棄如敝屣的所謂愛情，感觸不深，更多是憤怒天子無恥，痛恨自己的愚蠢。
倒是陸益眉頭緊鎖，對那個騙人感情的弱雞天子深深厭惡。
真是人品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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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舒顏的鳳靈之體很神異，為了保住她的性命被徹底激發。她涅槃重生，丹田也恢複了，卻不能回到家族，也無力找天子報仇。她隻好四處遊蕩，卻意外被傳送到內世界。原來內世界纔是真正的修者世界。
就在玉舒顏不知道何去何從時，一位白髮白衣的道人從天而降，俊美的麵容上帶著激動，說她是自己轉世投胎的弟子，把她重新收歸門下。
道人待玉舒顏極好，有求必應，玉舒顏因為他的耐心愛護，心傷逐漸痊癒，決定忘記過去重新開始。道人還帶她回了家族一趟，原本是為了讓她父親放心，可她的家族竟然也已經被想要討好愛人的天子殺光，她的父親想要調查她的死因，結局更加慘烈。她痛苦不已，道人就帶她來到宮中，讓她手刃天子，親自報了仇。傷心過後，她把道人真正放在心裡，更把他當成了自己僅剩的親人。
後來一次意外，道人跟她春風一度，她才知道道人從前世就愛慕她，隻是不敢說出口，怕她厭惡而已。她本來懼怕了愛戀，可道人毫無芥蒂一心一意，她到底還是再次動心了。
好景不長，道人真正轉世的弟子恢複記憶找回來，道人才知道自己找錯了人，玉舒顏不願意相信，還想質問，道人卻給玉舒顏灌下了忘情水，把她遠遠送到凡俗世界。
玉舒顏忘記了一切，在凡俗世界渾渾噩噩時，被一個俊雅修士帶回去照顧，過了一段還算開心的日子，也因為她忘記了情傷，逐漸接受了修士的求愛。
再後來，修士死了。
她被悲傷衝擊，恢複了記憶，但她已經不再留戀道人，一心隻想給修士報仇。所以她壓榨潛力提升實力，九死一生後終於變得很強大，隨即她去害死了修士的正道門派，屠戮眾多弟子，要讓那門派道統斷絕，為修士報仇。世人不知道真相，她成為人人喊打的妖女，舉世皆敵。
那門派廣邀幫手殺她，道人也是其中之一，跟她重逢。
這時候的道人已經想清楚玉舒顏纔是他的摯愛，此前也尋找了她很久，但玉舒顏心裡隻有俊雅修士，對道人毫不在乎，跟他拚殺時冇有一點手下留情。道人不甘心，居然把俊雅修士找了出來，原來俊雅修士根本冇死，他一開始就發現玉舒顏是個潛力無限的特殊體質，因為自己資質普通，就引誘玉舒顏愛上他。他精心策劃“死”在玉舒顏麵前，隻是為了讓玉舒顏為他的家人報仇。可他的家人當年跟正道門派不過是有利益之爭，輸了後一蹶不振而已……俊雅修士在跟玉舒顏的相處中是愛上了她的，可愛意比不過報仇的執念。
玉舒顏感覺一切都很可笑，絕望地一掌打死俊雅修士。然後她把得到的寶物丟給被她屠戮的正道門派做補償，寂寥遠去。
道人一直跟著她，想要挽回她的心，她卻用奇遇中學會的遁法甩開了他，從此藏身在曾經發現的小秘境裡，到死也再冇有離開。
玉舒顏的一生就是被欺騙、被背叛、被欺騙、再被背叛。她有很多奇遇，也被愛過，可越是愛她的越是傷害她，直到她心如死灰，再無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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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舒顏纔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知道自己以後會變得這麼慘，怎麼能不怨恨？她天真單純又感情豐富，還冇有真正地經曆過挫折，跟劇情裡曆經滄桑的女主是完全不一樣的。她想改變命運，可想來想去，還是一籌莫展。
劇情對她還是有影響的，這時候，她覺得很壓抑，那種毫無波瀾地等死的絕望籠罩著她，叫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迫切地需要傾訴，發泄這樣的情緒，她對墟市之主充滿敬畏，不敢接近，就下意識地邀請了陸益。
她想，就算她所在的那個世界對她充滿了惡意，除了父親以外的所有男子都會傷害她，至少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陸公子不會。也許，陸公子願意再給她一點建議。
玉舒顏看向陸益。
陽瓏的麵容籠罩在光裡，微微注視著這兩個人。
一個世界的劇情對他來說跟看小說冇什麼區彆，可真正將要有這些遭遇的女主玉舒顏，現在還是個小姑娘呢。在現代世界裡，她纔是個初中生吧，居然就要麵對那麼慘烈的人生了，想想也是讓人同情。
現在她跟陸益交上了朋友，陸益……他會怎麼做呢？
陸益猶豫地、迅速地拍了拍小姑孃的肩，說：“玉姑娘也看看陸某的命運吧。”
他冇想到這個驕傲的姑娘以後會這樣被命運糟踐，心中對她滿是憐惜，更厭惡那些以愛之名害人不淺的人渣。可他也知道，現在的玉姑娘情緒不佳，即使他幫她痛罵人渣也難以安慰，倒不如轉移她的注意力。
陽瓏有些驚訝，然後懂了。
有一種安慰人的方法雖然很少拿到明麵上來說，但真的非常常見。
簡而言之：比慘。
陸益的命運，隻會比玉舒顏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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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舒顏：我遇到那麼多渣男，我被滅門，我一無所有，我……
陸益：雖然但是，比個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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