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書樓二層的藏書全部是與修行相關的,而這一類的藏書顯然要比一樓的各種人文雜記要少很多,隻是葉昊想要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書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從一排排書架前走過,才終於在查完了所有書架之後將所有和浩然劍相關的劍訣一一找了出來。
找到了書,接下來自然就是看書,而舊書樓裡的書可並不是想看就可以看的。
這二樓的所有藏書全部都是大修行者以自身念力入墨所書,又因舊書樓裡特有的陣師符師佈下玄妙陣法符法將這些念力激發,以至於每一個看書的人想要看書有所得那不下於是要與那些當初的書者隔世交手一般。
而浩然劍作為書院裡的一道強大傳承,能夠有資格對浩然劍進行編撰的書者其境界可想而知,幾乎全都是已入了知命境的強者。
葉昊是一名洞玄境巔峰的武道修煉者,半隻腳已經跨過了知命境的門檻,冇有人懷疑他隨時都可以破境,可是他終歸還不是知命。
與浩然劍相關的劍訣葉昊想看哪本書自然可以看哪本,但他若想在與書者念力相抗的同時又要真正的有所得,那麼他就必須看得很認真很仔細,而任何事情一旦和認真仔細掛上鉤那就一定會顯得很慢。
筆墨如劍,直刺心胸,浩然劍的劍意之鋒芒刺骨要遠遠超出葉昊的預料之外,他越是閱讀鑽研就越是明白了浩然劍的艱深晦澀,光是這一點就消耗了他相當巨大的心神。
然後書院裡的所有學生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就看到了他們之中出了一個另類,取得六科甲上成績的那位同窗進了書院不和他們一起上課,隻每日裡準時入學院舊書樓讀書,又準時與寧缺一起離開書院。
這種情況連續持續了好幾日,直到書院裡的教習告訴他們也可以進舊書樓後,事情則是開始有了些不同的變化。
······
“讓讓!讓讓!不是開水!是大活人咧!”
繼一群人相繼登上舊書樓的二層樓後,舊書樓多日來的安靜終於被打破了。
修行這件事情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不可抵擋的誘惑,書院的這屆學生自然也不能例外。
就在很多人以為自己也可以接觸到那個神奇世界的時候,一個接一個看書看到暈倒被教習抬出舊書樓後才終於認清了一點,他們這些冇有修行潛質的人連認識修行是怎麼回事的資格都冇有。
漸漸地,很多人都慢慢放棄了,有幾個不甘心的在堅持了十數天後也無奈相繼離開,到最後舊書樓上唯留下了四個人。
更準確的說,如果排除一直都在那裡的葉昊和餘簾,那麼一眾書院學生中最後隻留下來了寧缺和南晉才子謝承運兩人。
寧缺早就注意到了閱讀鑽研典籍的葉昊,他有很多次都忍不住想要向葉昊請教,隻可惜葉昊進入舊書樓後就完全投入於典籍中浩然劍的世界裡,對於外界的事情並未有太多關注。
而一旦離開了舊書樓,還未有修行潛質的寧缺則是直接陷入了昏迷,更不要說冇有念力相助的他也記不下舊書樓裡的一書一字。
葉昊或許是對於浩然劍的研究太過於投入,亦或者處於其他的某些考慮,縱使見到了寧缺的悲慘模樣也再未主動做過任何提點,每日都固定在茶館和書院兩地之間往來。
書院裡所有人的目光漸漸從葉昊的身上轉移到了寧缺和謝承運兩人的身上,相比於葉昊的不可捉摸,他們更加無法理解這兩個離他們更近一些的人,而他們從未見過有如此這般的兩個人,一個看書看到吐血,一個看書看到形銷骨立。
這一天,葉昊剛剛從舊書樓的二層樓上下來,就聽到了從門口外傳來了一道女子的聲音:“你們到底還要賭氣到什麼時候!”
他抬眼看去,隻見寧缺正被一群書院同窗攔在了舊書樓的出口處,說話的人正是當先的少女司徒依蘭。
而葉昊看見了他們,他們自然也都看見了葉昊,司徒依蘭忍不住眼睛一亮,興奮地喊道:“葉昊,你快來給評評理,好好說一說他們。”
葉昊緩緩從樓梯處下到一樓,走向了門口處,那些書院同窗一見他走過來下意識都齊齊讓開了一條道。
葉昊走到門口,向著司徒依蘭點了點頭,問道:“什麼事情?”
司徒依蘭指著寧缺說道:“他不是你的朋友麼!你看看他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葉昊上下打量了幾眼寧缺,挑了挑眉毫不在意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心神有些損耗過度,回家記得多喝點兒熱水,好好睡個長覺也就好了。”
寧缺聞言露出苦笑,揉了揉有些腫脹的眼睛,點了點頭,神色莫名地看著葉昊。
司徒依蘭卻是不可思議地看向葉昊,道:“這還不是什麼大事,寧缺又冇有修行潛質,他要是和謝三公子再賭氣下去會死的。”
葉昊笑道:“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彆忘了我也在樓上。”
書院眾同窗都是微微一怔,這纔想起葉昊是很厲害的修行者,也知道修行者都有著非常玄妙的手段,可是也許是因為彼此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些,所以他們以前竟然都下意識地將葉昊給遺忘了。
司徒依蘭也是愣住了,不由有些不甘心地道:“可是寧缺又不能修行,他再這樣下去也冇有意義,反而是謝三公子······”
葉昊冇等她說完就輕輕揮了揮手,滿含笑意的看向少女問道:“謝三公子如何?”
被葉昊這麼一看,司徒依蘭想起了他們這些書院同窗原本有些陰暗的猜測,一時有些無言。
司徒依蘭冇來得及說話,卻是從那些書院同窗中走出來了一個微胖的青年,向著葉昊微笑拱手一禮,然後神色不善地一指寧缺,道:“葉先生,謝三公子誌在進入書院二層樓,可現在就因為這個人都已經吐血了,我懷疑這個人就是用心不良,他無法修行根本就看不了書,在樓裡看書肯定是假裝的。”
葉昊笑意不減,挑眉問道:“你是?”
那青年明顯是知道葉昊的身份,見葉昊詢問他的身份很是興奮,有些恭敬的笑道:“見過葉先生,在下陽關鐘大俊。”
誰想葉昊聞言臉上的笑容一斂,突然道:“陽關鐘大俊是吧?書院是你家開的?”
鐘大俊臉上的笑容驟然一僵,第一反應就是想要發怒,可是想到自己探聽到的那些訊息不由有些悻悻然地道:“自然不是。”
葉昊又問道:“到這書院看書可有違反唐律?”
鐘大俊悻悻然道:“自然冇有。”
葉昊語帶諷道:“那彆人如何看書與你何乾!”
鐘大俊臉色更僵,聲音微澀掙紮道:“可是寧缺無法修行,那舊書樓二層樓裡的書籍不是修行者是無法閱讀的。”
眾人雖然對鐘大俊先前認準寧缺居心不良不知可否,對他這個說法倒都是點頭表示讚同。
誰知葉昊卻是語出驚人,道:“是誰告訴你不是修行者就無法閱讀二層樓的典籍了!”
眾人齊齊微微一怔,鐘大俊也是愣住了,道:“這不是教習們說過的麼?”
葉昊斜睨了他一眼,道:“那隻是對於一般人而言,可對於有些人則是例外。”
“就他!?例外!?”鐘大俊伸手一指寧缺,臉上的鄙夷不屑簡直就差溢於言表了。
司徒依蘭也很是不解,問道:“你說的例外是哪種例外?”
葉昊道:“我曾看到有道門前輩說過一句,當一個人的意誌足夠強大的時候,就算是昊天也無法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他說完這句話,就看向了鐘大俊,淡淡道:“你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並不意味著其他人也無法做到。”
“我······”鐘大俊還想再說些什麼,抬頭正看到葉昊平靜的目光,心中無來由地有些慌張,懦懦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