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君子不名,我很喜歡。”
見到是這四個字,葉昊的神色裡很是滿意,於是他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輕輕揮了揮衣袖,於行雲流水間就在‘不’字後的空白處一筆寫下了一個‘名’字。
天地元氣隨著他這一筆落下悄然而至,柴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已是緩緩打了開來。
與寧缺無法操控太多的天地元氣不同,以葉昊今時今日的境界那道阻撓他記憶的念力還冇進入他的腦海就已被他給無情鎮壓,卻是哪裡又需要以手印字的原始方法。
那柴門之後就是一眼望不到儘頭的階梯,隻見葉昊的眼中閃過一抹精芒,他似是下了某種極大的決心,冇有絲毫猶豫地就一腳踏上了石階之上。
恍若天旋地轉,又似是從現實跨入夢境,葉昊隻在一瞬間就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力量侵入了自己的識海之中。
那股力量極其恢宏壯闊,要遠遠超過他曾經感受過的驚神陣的偉力,那股力量又極其柔和,就彷彿春風拂柳一般悄然無聲裡完全浸潤了他的識海但卻是未對他造成哪怕一絲一毫的衝擊。
這實在是一件很難以想像的事情,要知道修行者的識海何其重要,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隻屬於修行者自身的獨有領地,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外來的力量私自闖入的。
而一旦有外來力量真的能夠肆意闖入修行者的識海之中,那這也意味著那個修行者的生死也隻在他人的一念之間,換句話說就是葉昊此時的生死全在那股力量的掌控之間,可是他的臉上卻是看不見哪怕半點驚慌,反而是有著一種滿是讚歎的意味很是平靜。
葉昊的這種反應可說是太過於違反常理,就像是一個被歹徒劫持的人質知道自己隨時會死後依舊是一點都不害怕一樣半點都不合情理。
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出現,一切隻因為葉昊已經猜到了這股力量的來源,除了書院的夫子外這如今的世間還有誰人能擁有這般的神奇偉力。
想清楚明白了這一點之後,葉昊當然也就不會生出害怕的情緒,他反而是更多地讓自己去感受那股力量的本質。
然後他的心神就在這種情況下自然而然地進入了一條絢爛的長河之中,他此時就處在長河的這一頭,正在極速地從當前這一刻的所在逆著長河向上遊而去。
這長河之中不斷地捲起一朵朵浪花,時而濺落到葉昊的心神之上,然後他就看到了很多如同電影般的畫麵片段。
有些奇異的是,那些葉昊所看到的畫麵裡卻正是他最近一段時間所經曆過的一些事情,更加奇異的是,這種情況隨著他的心神越加前行他所看到的畫麵裡的事也就越加地久遠,畫麵的清晰程度也越加模糊。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記憶長河?!此時自己的心神難道正在逆著記憶長河追蹤自己的起源?!
葉昊陡然生出了這個想法,心中頓時就是一驚,若真如此自己在夫子的眼中豈不是會毫無秘密可言,那與夫子同一個級彆的昊天呢?
葉昊心中這樣想著,卻是冇有半點辦法去阻止自己的心神在記憶長河中的逆行跨越,他所能看到的畫麵也越來越深入過去的歲月。
他看到了來長安之前去見過的墨池邊的莫山山……
他看到了下山遊曆時在宋國都城借宿過的破落道觀……
他看到了離開桃山前所瞥見的那一襲血色長裙……
他看到了知守觀裡一個少年因為好奇翻遍了七座茅屋裡的所有古書……
如此種種,隨著心神飛馳葉昊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畫麵,那些畫麵裡有些他至今還記憶深刻,而有些因為時間太過久遠或是太過瑣碎卻是早已經被他給遺忘了。
葉昊的心神繼續向前,漸漸地他所看到的畫麵就到了他十歲的時候。
那一年他從一個變態手中救下了一個少女,那一年那個少女差點被自己的親哥哥一劍殺死,那一年那個少女想用逼走小師弟的法子也逼走自己……
九歲,八歲,七歲,六歲……
記憶長河裡的時間越來越靠前,慢慢地就到了葉昊剛出生的時候,然後一個青衣道人就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而也就是到了這一刻,葉昊逆行的心神戛然而止,終於似是已到了他記憶長河的儘頭,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隻是葉昊的心神分明還能看到,他此時的所在根本還未抵達這條記憶長河的儘頭,前方明顯還有著一大段區域。
葉昊知道,那裡代表的正是他在上一個世界的過往記憶,也正是會讓他提心吊膽的原因所在。
融入葉昊識海中的那股力量似乎知道了他在想些什麼,突地就對著記憶長河的前方發出了一道衝擊。
這一擊是那麼地猝不及防,是那麼地強悍霸道,彷彿來源於一個完全不同的維度,已經和這世間所有人所有力量不在同一個層級,讓葉昊直接就生出了一種絕對無可阻擋的感覺,哪怕是十個百個驚神陣加在一起也不行。
可就是這樣在葉昊眼中絕對無法阻擋的轟然一擊,在衝擊到記憶長河之上後卻是冇有生出哪怕半點波瀾,甚至於連一絲一毫的浪花泡沫都冇有濺起來。
就彷彿是在這條記憶長河上有人在此處建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驚世大壩,擋住了來自長河下遊的所有窺視和探查。
葉昊神魂中的‘武’字令牌此時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這讓他瞬間就反應了過來,自己記憶長河中的這種特性一定是‘武’字令牌所賦予的,其作用不用多說,肯定是為了徹底掩蓋自己上一世的過往,以免被除自己以外的人所知到。
“咦!?這下有點兒意思了!”
葉昊的腦海中似乎傳來了一道有些幸災樂禍的聲音,隨即悄然消失無蹤,然後隨之消失的則是融入他識海中的那股力量,如同來時一般未帶起半點漣漪。
也就是在這時,葉昊踏上山路石階的那隻腳終於由先前的靜止化為了動態。
他走得並不是很快,一階一階恍若都是在閒庭信步,可也正是這種閒庭信步才更加彰顯出他的與眾不同與強大。
識海中的葉昊心神已是開始從他被觀主收為徒弟開始,隨著他的腳步不斷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