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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有錢就是爺

方丈倒在地上,短暫的昏迷了一刹那,緩了好幾口氣才醒過來。

他倒在地上卷著身子抱著頭大聲的嚎,結果料想中的棍子冇有落下來,看來是那個狗賊扔了石頭。

方丈用手一撐,跌坐了起來,他伸手往腦後一摸,滿手粘粘乎乎的,回手到眼前一看,滿手是血,竟是頭皮破了。

方丈轉頭回望,果然看到一個青衣小生挽著衣袖對著他指指點點。

“反天了,反天了,竟然有人敢暗襲本官!”方丈正要怒叫人來收拾這幾個傢夥,突然他眼睛的餘光掃到不遠的地上一塊紅黃相間的玩意,出於一種本能般的直覺,他又多看了一眼,果真是一塊沾了血的金元寶。

方丈顧不得其他,三下並做兩下,爬過去後一把把金元寶攬入懷中。

“你這打不死的瞎眼老狗!”青衣小生依然是指著方丈大罵不止,但是這些話落在方丈耳裡,竟然如此的動聽。

方丈揣著那塊十兩重的金元寶,頭上疼痛也顧不得了,連忙爬起來賠笑道:“爺爺罵的對!爺爺打得好!我狗眼不識大唐佛爺,該打,該打!”

“快給爺爺準備幾間上好的客房,上一桌齋飯。”天蓬一邊說道,一邊從包裡又摸出一塊金子扔在地上。

方丈三步趕作兩步,搶過去把金子撿進懷裡,彎著腰作禮道:“小和尚俗眼不識尊儀,有失迎接。敢問老爺是吃素,還是吃葷?我們好去辦飯。”

天蓬皺著眉頭說道:“廢話哪裡那麼多,好吃的儘管端上來。”

“是。請尊客稍作休息,我馬上吩咐下去。”方丈一邊指揮著道人與玄奘引路,自己對著玄奘行了個大禮後,小跑著就到後院去了。

天蓬望著方丈的背影,感慨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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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在方丈的調度下,眾僧高掌明燈,調開桌椅,熱情款待玄奘師徒,隻見大飯桌上菜色齊全,葷素搭配,可見雖是倉促之下,也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其實這本來就是皇家貢寺,往日來的達官貴人可是不少,雖然這幾年蕭條了些,但是膳房裡食材和廚子皆是不缺的。

方丈借酒與玄奘賠罪,先乾爲敬後,對著玄奘說道:“老爺有所不知,‘古人雲,老虎進了城,家家都閉門。雖然不咬人,日前壞了名聲。’

前些年有幾個行腳僧,來於山門口坐下,是我見他們一個個衣破鞋無,光頭赤腳,我歎他那般衣衫襤褸,冬寒雪厚,即忙請了他們入門上坐,款待了齋飯,又將舊衣借了幾件與他,還留他們住了幾日。”

方丈說道這裡,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光頭後,說道:“他奶奶的,怎知他們貪圖白享衣食,恬著臉硬就是住了七八個年頭,幾個月前纔好不容易轟走。這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玄奘聽後,不解的問道:“貴寺乃禦敕而建,應不缺這點吃食吧?”

方丈一聽,更是落下淚來,他哽嚥著說道:“老爺有所不知。三年前我院香火旺盛之極,可近三年來,我院的供奉是一日不如一日。”說完,方丈怕玄奘不信,把弟子全部叫出。

這個寺中有僧人四五百人,那眾和尚在飯堂外排的整整齊齊,玄奘師徒被方丈領著出門參觀,隻見有的披了袈裟,有的著了褊衫,有的穿著個一口鐘似直裰,更有十分窮的,冇有長衣服,直接將一片布裹在身上。

孫悟空看見那片布,想起了自己虎皮大褂,覺得親切無比,便對著那個裹著布匹的和尚問道:“和尚,你穿的是甚麼衣服?”

那和尚見它相貌醜惡,被嚇了一跳,驚恐的說道:“爺爺,不要打,等我說。這是我在庫房中翻出來的布匹,此間冇有裁縫,是自家做的個裹窮。”

孫悟空聽了和尚的話後,暗笑不已,它笑著說道:“你個老和尚,你看你這幫子小和尚,明瞭人知道他們是唸經拜佛的,不明瞭的還以為他們是逃災討飯的。”

“阿彌陀佛。”玄奘在旁不斷的唸誦佛號。原本見到一間如此大的皇家寺,本料想應當過得不差,卻冇想窮到了此番狀況,這和大唐的禦寺相比,簡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泥裡。

方丈大哭了一陣後,用僧衣擦了擦淚說道:“此間緣由皆是因三年前陛下與一個道人到我寺遊玩,真是不巧,來了一陣怪風,把那道人給吹走了,從此之後陛下雖未因此降罪於我寺,但是直減了供奉,又派了一乾道人住入我寺,名為仆役,實為監視,我院自此香火大減,隻能靠省吃儉用度日。”

玄奘對著方丈說道:“你等既為僧人,怎麼不到城裡化緣去,也勝過枯困在寺中吧?”

方丈聽了玄奘的話,訕訕的說道:“老爺,我等雖窮,可也還是皇家寺院,我更是有官職在身,不便化緣。”

玄奘一聽,轉過頭對沙悟淨說道:“悟淨,我要去大殿拜佛了,你隨我一同去吧。”說完也不理方丈,轉身就朝著大雄寶殿走去,沙悟淨緊跟而去。

方丈滿臉驚愕,他還不知道是哪句話得罪了這位佛爺,天蓬看著他,又是搖了搖頭,他突然想起了一個梗,這大約也算得上是貧賤不能移吧。

玄奘拜完佛後從大殿中出來,沙悟淨跟著玄奘虔心的磕了一遍頭,天蓬和孫悟空也冇事乾,蹲在大殿門口閒著。

玄奘出來後,見月色甚好,想起來今天正巧是中秋,便帶著眾人轉到了花園中賞月去了。

寺廟後的這個花園不大不小,院中花草樹木種種不缺,亭台樓閣樣樣不少,玄奘帶著徒弟們在園中閒走,這就走到了院中一片空地上,空地正中有一口井,不過這井已然被廢,井口被巨石所填,不過也正好,大家紛紛沿著井沿坐下。

玄奘抬頭看著那輪明月,他對著身邊的徒弟們說道:“徒弟呀,我記得離了長安城,在路上春儘冬來,有五六個年頭,那西天何時能到?”

孫悟空想也冇想就開口回道:“嘿嘿,還早哩,早哩。師父休要胡思亂想,隻要定性存神,埋頭趕路便是。”

玄奘歎了一口氣後,說道:“我出長安之時,自負三五年能回,尚未與老父告彆便出城了。如今,不知今生今世可否還能見一麵?”說完,玄奘不禁落淚。

無小情,便無大情。真能斷七情六慾者,不過是個石心人,哪裡還能為蒼生計。

玄奘掉了一會淚後,望著月亮隨口吟了一首古風長篇詩,隻見他幽幽的唸到:“

皓魄當空寶鏡懸,山河搖影十分全;

瓊樓玉宇清光滿,冰鑒銀盤爽氣旋;

萬裡此時同皎潔,一年今夜最明鮮;

渾如霜餅離滄海,卻似冰輪掛碧天;

彆館寒窗孤愁悶,山村野店難以眠;

乍臨漢苑驚秋鬢,纔到秦樓促晚奩;

庾亮有詩傳晉史,袁宏不寐泛江船;

光浮杯麪寒無力,清映庭中健有仙;

處處窗軒吟白雪,家家院宇弄冰弦;

今宵靜玩來山寺,何日相同返故園?”

天蓬聽了玄奘唸詩後,忍不住搖了搖頭,對著他說道:“師父,你詩太長,不夠精煉。”他脫口而出:“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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