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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夜宿金光寺

“阿彌陀佛。”天蓬端端正正的作了一個佛禮。

他的動作引的長長一隊人都停了下來,帶著稀奇的眼神看著天蓬,而天蓬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們乃是從東土大唐遠道而來的和尚,剛入了城,正要找個住處,不知你方可有廟舍可供暫住一宿?”

這隊人裡原本走在最前端的帶頭僧人,聽到天蓬的話後,迴轉了過來,對著天蓬說道:“既然是大唐來的老爺,自然不敢怠慢。我寺雖破鄙,也還有幾間乾淨的客房,老爺可同我來。”

於是,這些僧人也不化緣了,帶著玄奘一行朝著城中走去,出乎玄奘意料,這大城正中的竟然不是皇城,而是一個極大的寺廟,山門上的橫匾書寫有七個鬥大的金字:“敕建護國金光寺”。

眾人推門而入後,隻見寺內簷前屋後蛛網密佈,窗下台上多蒙土塵,佛殿前雖有香爐,可隻有滿爐的香灰和殘簽。眾僧們頂著枷鎖把正殿大門推開,請長老上殿拜佛,諾大的一個寺廟,隻有這正殿雖然香火已斷,但是依然一塵不染。

玄奘進了大殿,恭敬跪地叩首,那些僧人也排在玄奘身後跟著磕頭,這戴著枷鎖原本也行動不便,冇想到他們磕頭作禮異常利索,想來是平日裡冇少做。

拜完了佛,寺裡的僧人又將玄奘一行引到一個客房中,這客房果真如同他們所述,端是乾淨無比,除了地上放了一排破絮之外,竟無他物。

“阿彌陀佛。”玄奘唸了一句佛號,他哪裡看不出,這可不是什麼客房,就是僧眾自己睡覺的地方,玄奘說道:“冇料到你寺如此清苦。何以至此?”

玄奘這話不說還好,聽到他的話,四周的僧人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落,都齊聲說道:“唐朝來的老爺,我等冤啊!”

玄奘急忙伸手虛扶,口中說道:“快快請起。你等有何冤情,可向我一一道來。我手下兩個徒弟,最善斷冤情。”

這是當然的了,隻要孫悟空和天蓬出手,不是冤情都能按冤情給斷了。

這時,方纔那個帶頭的僧人率眾人起身後,這房間裡也乾淨的好,於是眾人與玄奘席地而坐,這時候帶頭的僧人才說道:“唐朝的老爺有所不知,我等奇冤啊!可憐可歎,這相傳四百年的寶寺,將毀在今日。”

玄奘忙問這是何故,那僧人緩緩說道:“爺爺,此城名喚祭賽國,乃西邦大國。我城東南西北四周各有個四個小國,我國一不動乾戈,二不去征討,他們那幾個國都封我們為上邦,年年進貢美玉明珠,嬌妃駿馬。”

玄奘一路進來看到祭賽國城中景象,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都拜你國為上邦,想必是你這國王有道,文武賢良,治理有方。”

玄奘說到這裡,帶頭的僧人還冇開口,旁邊就有個年輕的僧人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的說道:“呸!祭賽國文也不賢,武也不良,國君更是無道,能被封為上邦,還不是靠得是我寺。”

“哦,這是為何?”玄奘好奇的問道,這金光寺看似破敗,冇想到竟然能改一國之運。

帶頭的僧人長歎一口氣後,緩緩說道:“我寺四百年前,出了一位高僧,他坐化後,寺裡的僧眾將他肉身火化,最後在火灰中撿到了一粒佛寶舍利子。後來當朝國君聽聞後,撥了一些錢財,在寺中修了一座黃金寶塔以供奉舍利。冇想到,這舍利子放到塔座上後,寶塔上頓時祥雲籠罩,隻見這舍利子晝噴彩氣,夜放霞光,萬裡可見。四周小國見此瑞祥,無不瞻仰,故將我國奉為上邦,年年朝貢。”

玄奘聽到這裡,心中一默,這過來的路上哪裡見到過什麼霞光,這舍利子定然是被人盜取了。

果然,這僧人接著說道:“三年之前的孟秋朔日,原本是個好日子,風和日靜,可是到了半夜間,寺中下了一場血雨,那真是天地之間一片血色,方丈更是急忙帶著我方數百僧人圍著寶塔誦經不止。隻見那血雨不停,原本金光燦爛的黃金塔也被血雨漸漸的汙穢了,在霞光中,雖然血色一片,我等也是看的清明,雲中有一道黑影掠過寶塔,寶塔頓時滅了霞光。方丈見狀,哭天喊地的上了寶塔,我等隻聽到一聲慘叫,等趕上塔頂時,方丈已在塔上碰壁而亡,佛寶舍利也無影無蹤。”

帶頭的僧人說到這裡,所有的僧人眼色一暗,紛紛低頭誦經,這又唸了一小段經文後,才停下來。

僧人繼續說道:“第二天一早,我寺大門一開,齊膝的血水從寺中湧了出去,一連幾條街上都流滿了汙血,見此異狀,真是家家害怕,戶戶生悲。我寺中的大和尚,等不及清洗身上的血汙,連忙趕到宮中上報國王。國王聽報後,頓時大怒,他一口咬定是我寺中有人偷了舍利,於是先是抓了當頭的一輩和尚,拷打至死;這兩年外國不來朝貢,國王遷怒於我寺,又抓了第二輩的和尚行刑至死,我等乃第三輩和尚,眼看便要斷了根。”說完,眾僧齊哭,悲痛慘苦,引得玄奘一同落淚不止。

這煽情歸煽情,還是要講究實事求是的。天蓬對著玄奘講到:“師父,這是三年前的舊案了,想要翻案,怕是有些難辦。更何況我們乃是異國他鄉之人,一無緝盜之權,二無查案之任,就是想相助一把,也出師無名啊。”

玄奘一聽,默然了一下,然後長歎了一口氣。那些僧人陪著玄奘哭了一會後,也自知此事連本國的官員都冇辦法,幾個外來的和尚能有什麼主意的。

待眾僧情緒穩定後,大夥又燒火提水,弄了一個大鍋,咕咕的燒著一些熱水,過了半天,拿著銀子買糧的僧人纔回來,這些都是戴著輕枷的小字輩僧人,就這樣把粗糧丟在鍋裡慢慢熬,得到天黑了才吃上一碗粥。

吃了齋後,眾僧人便各自回房,就這樣戴著木枷坐地而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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