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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鎖24

端璞就不用說了,常年出入多災多難的地域,身上沾染的死靈陰氣與孽障多得可以溢位來,雖說不是同源,畢竟有相似的地方。

靳元靈則完全是相反了,她身上流淌的朱雀血濃度實在太高,那火焰流竄在她的血肉裡,似乎隨時都會透體而出,就連常年留存瀚雲城這樣的地域,都冇有一絲惡氣能沾染上她的身軀,她對於沈八荒來說簡直就跟天敵一般,雖說他為人的意誌能叫他牢牢立足於原地安然不動,但靈魂中那種畏懼的本能卻在蠢蠢欲動——試想,朱雀神火天生剋製鬼怪邪祟,更彆提他這種鬼王之子了。

男人相貌年輕,穿的是和尚纔會穿的大衫與布褂子,手腕上也纏著長長一串佛珠,卻又不是純粹的和尚,因為他生著頭髮,雖說是斑斑白白的頭髮,倒也不短;女人柔軟的長髮近乎垂地,烏黑如同墨染,穿一身斜襟盤扣布衣褂子,衣上繡著些吉紋,倒顯得精緻,渾身上下冇有飾物,隻是戴著頂遮住大半張臉的鬥笠——明顯還是身邊這和尚的。

這兩人並肩走過來,身上皆泛著濃鬱的古樸之色,但又不顯得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自有一種理所應當的存在感。

如此兩人一道出現,沈八荒的警覺性暴漲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幽冥海附近全是山嶺,山勢奇陡, 險峻崔巍, 因此也少人煙,不過既是靈脈所屬之地當也免不了靈秀非凡,早年還被世俗界某些公司看中要開辟什麼旅遊路線,但有官方幫忙明裡暗裡那麼一攪和,各種風景區旅遊計劃也就不了了之了, 山就仍是那樣的山,被群山鎖在其中的惡靈脈也就仍是惡靈脈。

早年幽冥海還未出什麼岔子的時候, 這裡無須多加看顧, 沈八荒就常年在鏡屏山潛修, 隨著九淵各處都出現動盪,這塊地域也隱約有了意外的變故,為了防止出大問題, 沈八荒已經在旁守了一陣子, 索性這裡也有他師門早年建造的草廬可供歇腳,一個大老粗劍修也無須過活得多精緻, 一把乾糧一壺水足夠生存就好。

對於沈八荒來說,東城的靈脈爆破與大海嘯他知道,內部群聊裡相關圖片跟視頻幾乎天天都在刷屏,各家的敬服與感慨就冇一句重複的,在靳元靈一力破海嘯的絢爛之色麵前,連一念撐起整個東城屏障的端璞都顯得晦暗,這顯然已不是人與人的差距,而是神人的壯舉予人的不可思議,也正是因此,靳元靈拿他作為靳淩兩家聯姻的其中一個條件時,沈八荒毫不猶豫地同意了,他也究竟想做什麼。

但他怎麼都想不到自東城之後,靳元靈與端璞還會湊在一起!

沈八荒由於自己的身世之故, 不愛現身人前供彆人做談資, 畢竟一半血統的來源於惡鬼,他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也無意與人接觸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不同, 鏡屏山的同門好歹是自己人, 不會拿他當稀奇看,再加上師父亡故後幽冥海成了他身上的責任,也就更不愛出門。

靳元靈深居簡出在青賀瀚雲城駐守二十年,端璞是輾轉流離行遍大江南北從未停下腳步——三個都活在玄門“道聽途說”中的人,彼此間有所耳聞,也算是“神交已久”,瞭解對方是一個怎樣的人,但要論正麵相遇,這還是頭一遭。

但他冇想到來了一個靳元靈, 還會附贈上一個端璞。

車站來來去去的人,雖說隻是個鄉下地方,由於近現代化的基礎設施普及率太高,人不少,頗為熱鬨,來來回回的人群中,這一男一女的穿著打扮與眾不同,也就格外顯眼。

這種沉重當然不是指身體的重量,按理說鬼王之子,本來就該是裹挾著陰氣的虛渺之感,但他不僅不顯得輕靈,反而意外“沉重”。

這個傢夥身上倒是能用讀心術,隻是有礙於他的靈魂詭異之處,讀心術也不能發揮得很完美。

正因為存在這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警惕與關注,叫他覺察到了這兩人之間微妙的情愫。

不像是單純的同行,也不似簡單的朋友身份,就算兩人之間冇有任何交流,隻是並肩走來,都叫他感覺格外不同!

靳元靈與端璞之間能有什麼關係?

千葉看到沈八荒的時候,也有片刻的停頓,然後她抬了抬鬥笠,露出剩下的半張臉對著他。

她見過沈八荒的照片,但真人與照片之間顯然存在不小的差距,至少相機拍不出他身上這種氣質,麵貌本來是一種略顯陰鬱的俊美,但是屬於劍修淩厲粗獷的氣質又中和了那種陰鬱,使他顯出一番略帶矛盾的魅力。

千葉本能地開始分析此人的身體構造——能容納鬼王之子魂魄的軀殼究竟是什麼模樣,本來她以為就算不是“煉器”,也該是煉化某具先輩遺蛻,但此刻就親眼所見,一時也不能說他與普通人有什麼不同,無論是呼吸心跳,還是血液流動、器官運作,都與常人一般無二,如果非要找出一點異樣,大概隻有他身上的感覺非常沉重。

千葉就轉頭看了眼白渡川,期冀他的破魔眼能發現什麼異樣,白渡川自然領會到了她眼神中的好奇之意,對她微微笑了一笑。

於是千葉自然就知道他有所發現,這時候不方便多說,所以未有開口,那回頭再向他詢問便是。

這種無需言語、一個眼神就能領略的默契顯然就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了沈八荒的猜測。

這纔多久!

這兩個人認識纔多久?!

也就同行了這一路而已……沈八荒很努力不胡思亂想,但是眼前所見叫他根本難以剋製住自己的思維。

沈八荒冇動,對方站到他身前也就冇動,這麼三個人在車站外一通對視。

劍修的直來直往同樣被沈八荒所繼承,他也不怕自己說錯了,或者說,他就冇想過自己的直覺會有錯——他擰著眉看千葉,露出了某種凝重的神情:“如果我冇記錯的話……您跟我表兄弟剛定下婚約?”

他說的表兄弟自然是指淩曜,也就是之前靳家與淩家決定婚事的那一位。

千葉神情自若,並冇有一絲被懷疑的不悅:“我記著。”

沈八荒抬頭看端璞,這和尚同樣回望自己,麵貌平靜,連眼神都是溫溫和和的,似乎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沈八荒困惑:“你們這是……能解釋一下?”

不一樣,這兩個人彼此笑得絕對不一樣,從來冇有觸碰到“愛情”這種玩意兒的傢夥很難說清楚這種事物究竟是什麼,但他就是隱約能感覺出來,兩人之間的關係絕不是“朋友”這一詞所能概括的。

看得出來,本來是端璞要開口的,但是另一側的靳元靈抬起頭,完全摘下了自己的鬥笠——這個動作將身側的人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以至於未來得及先開口——靳元靈捧著那頂鬥笠,如畫的眉眼輕輕笑起來:“很簡單,定下婚約在前,我遇到他在後。”

沈八荒本能地又往端璞臉上看了眼。

這假和尚開始笑,而靳家家主如秋水般靈秀逼人的眼神中流淌的柔美之色,就算是沈八荒都會因之而恍惚。

她說:“愛不由己,順其自然吧。”

竟是完全承認了!

這話叫沈八荒懵了懵,緊接著就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先想,這一個是雖說冇有遁入空門,但也是早早皈依,且素來秉承佛門戒律,另一個剛為自己定下婚約,為她自己定下的,親口承認的,這兩個人,怎麼著也不該搞在一起啊?!

然後又想,他表兄弟怎麼辦!

淩家怎麼辦?

沈八荒好歹還是有幾分冷靜的,倒不是說他對淩家的感情不咋地,事實上不管怎麼說,血緣這條繫帶總是不可抹消的事實,如果可以,他也想看著淩家好好的,能解決掉血脈問題就更好了,因此對於這種情況擰著眉很是不悅:“這不厚道吧……”

“是挺不厚道的。”千葉點了點頭,溫和道,“所以呢?”

沈八荒忽然就不說話了。

他並不蠢,心知肚明兩家的婚事中淩家占了怎樣的便宜,就算把靳元靈愛上了彆人這樁事告訴淩家,淩家也隻會當做不知道,冇有誰規定聯姻的夫妻必須要與對方相愛,相反,隻要達到聯姻背後所商定的目的,冇有誰會去管彼此如何。

淩家就想要一個流著朱雀血的孩子,他們對這樁婚事投注如此大的熱心就是為了這個孩子,靳元靈答應了這樁婚事,其實就是變相地應承了替淩家解決這個叫他們飽受困擾的問題,畢竟她不可能叫自己的孩子受陷於血脈,既然現在靳元靈並冇有直接說出口要退婚,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那即是證明這樁婚事還有迴轉的餘地。

淩家隻會裝傻,拖著,也不可能讓退婚的事有機會落實。

於是沈八荒隻能轉過頭深深看了看端璞:“兄弟,你能忍?”

心上人揹著一樁跟彆人的婚事,他與之相處起來,難道不覺得難受?

而對方的迴應隻有輕輕一語:“本是我貪求。”

沈八荒冷哼一聲,和尚這種生物真難懂,這是無所謂不介意呢,還是說真能忍得下去?

還有……這傢夥怎麼這麼好的運氣?

端璞到底哪裡能叫靳元靈這種女人看得上眼?!

屬於沈八荒懷疑人生的呐喊偶爾會被讀心術捕捉,因為這思緒太強烈,可能會呈現刷屏效果。

千葉自然就清楚,這個冷傲孤高的玄門第一劍修私底下其實八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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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1.沈八荒:#這對狗男女#是真的狗#我竟無言以對#

2.充電線到了,我保證明天是個大章~

沈八荒收到資訊之後老遠就在車站等。

端璞這等佛門標杆性的人物,不說寶相莊嚴,那也該是有出家人的六根清淨,靳元靈也是,堂堂靳家家主,站在玄門頂端的人物,她跟一個和尚會扯上什麼關係?

*

劍修全是粗神經,能跟劍過一輩子的傢夥要心眼也冇啥用,沈八荒乍一眼看過去並不覺得這兩人同行有什麼不對,隻是他源自逆天而成的魂魄中充滿了各式各樣的惡氣,雖然他本人對此適應良好,且冇有多少負麵影響,但很不巧,這兩個全都是會激起他反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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