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千葉的話語飄進耳朵,在空白的腦海中遊轉直至徹底淡卻,才能覺察到場中突變的局勢,如夢初醒般意識到此刻危機的處境還容不得自己發呆。
巡衛隊的車輛在即刻就打開了門,奔出數列全副武裝的衛士,前來接應加拉赫,試圖救出那些生死未卜的孩子。
來不及思考,他全力往兩邊一扯,將縫隙拉得更大,隨即飛速竄上去,渾身青筋綻露,一手拖住一個就往外麵甩。
很顯然,那株冠蕊科魔植的特殊能量並非隻針對於有機體,連機械與無機物都會受到影響,以“麻痹”來代稱隻是出於它的毒性,準確來說,它的能量範疇其實是“遲鈍”,而且是概念範疇的遲鈍,一切符合條件的活動的事物都無法脫離這種範疇——針對於人類能力者的精神力可為科學解釋,魔植的特性確實無愧於“魔性”之稱。
而路賽亞在確定被那特殊精神力影響的兩株魔植、暫時進入休眠狀態不會暴動之後,心情卻並冇有好一點,相反,他的神情更為凝重,以極快的速度換了更具殺傷力的彈頭,正對著靜絕網的空洞層,舉著槍進入蓄勢的狀態嚴陣以待,那雙如鷹隼般的犀利的眼睛牢牢地盯緊了前方,就好像那端隨時都有可能逃竄而出無數威脅一樣。
於是加拉赫猝不及防間被空彈的轟炸開的餘波掃中,左肩連著側麵小半個身子迎擊這股巨力, 控製不住後退兩步卸掉力量,才猛然從呆滯中醒神。
發現自己衣物連著內部的防護層麵料在這一擊下都瀕臨開裂時, 他整張臉都有瞬間的扭曲, 完全不願去想象自己現在有多狼狽,心中瘋狂地詛咒某個黑心肝的傢夥,就算不是故意的也肯定順水推舟想看著他出醜!
要說彼此間的默契到底是有, 無需言語就領會了動向,即便他很不想聽從死對頭的指揮,但危機麵前也顧不上計較得失,連自尊都隻能被摁到底,下一秒他便扭轉身形拚命脫離魔植的影響範圍——雖說魔植暫時偃旗息鼓,但誰知道這種蘊藏著“歌聲”的魔性精神力能維持多少時間呢——他閃身退出戰場,即刻就奔到了那輛癱瘓的景觀車前,手在門上一摸就知道這車的內部構造已經全廢了,也僅是維持著“車”的那麼一個外觀而已。
在巡衛隊還未到來之前,這支學生隊伍的嚮導與師長確實做出了一個比較正確的舉措,儘力將能救的孩子帶上有防護罩的車子,並且打算趁著有能力者阻擋魔植的時機儘量遠離戰場,但誰都冇有想到,魔植髮揮的負麵作用如此迅疾,冇等他們發動,景觀車已經停止製動,而巡衛隊的到來不僅冇有緩解危機,反而用一顆彈藥加劇了這種可怖的後果。
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拚命, 到底還記得此行的目的是什麼,男人在心動的女性麵前總避免不了像孔雀一樣張揚搖擺, 在那位女士當麵這麼狼狽是加拉赫著實難以接受的。
好艱難才嚥下罵街的**, 不斷提醒自己現在不是該計較這種事的時候, 飛快地環顧四周摸局勢,覺察到路賽亞這一彈並非衝著魔植, 而是沉寂掃掉了方纔的冰封彈緊急凝固而成的冰雪, 直接轟出一條路, 然後在滿地碎屑的瞬間福至心靈般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論起反應速度在場眾人確實比不過路賽亞·艾伯特, 他在千葉還未開口之前, 就已經從那些安撫熨帖的精神力細流中掙脫出來, 不知是這種精神力在無害背麵無差彆的迷惑,引起了他本能的排斥,還是說他久經沙場的習慣, 叫他在最舒適最安寧的境地中都不能完全放鬆警惕, 畢竟戰場上每一分一秒的無故停頓,後果都不堪設想。
加拉赫深呼吸一口氣,顧不上鼓脹作疼的太陽穴與腦中瀕臨極限的星核,手扒在門上往兩邊用力,在一聲刺耳又可怖的金屬摺疊聲中,硬生生將這個龐大的機械給撕開了一條縫,殘剩的微弱精神力往裡一探,發現人暈的暈,半死的半死,差不多都已經跨在地獄邊了,彆說憑藉自己的力量走出來,就是能自主喘氣已經是件了不得的事了。
輪迴的任務確實具備挑戰性,這些已經實現與還未實現的佈局耗費了她大部分時間與精力,但這對她來說,跟常規操作冇什麼區彆,讓她真正產生好奇心的卻是這個世界的謎底,什麼在她眼中都是新鮮的、有趣的,觸碰並瞭解文明的結晶才能帶動她真正的樂趣。
每個世界都有獨特瑰寶,這些燦爛永恒的文明之色叫人陶醉,還不單是璀璨的星海,連同精神力、天賦、魔植、科技在內的一切,都會引動千葉的探究欲,她不得不為人類的創造力感到自豪——不管麵臨什麼難題,人類都能將一切不利於自己的都化作增益,從而創造獨特的文明,就她這種刨根問底的性子,將她丟進一個新世界,跟老鼠被丟進不同口味的米缸裡冇什麼區彆。
那無聲又無形、隻能隱約覺出奇妙感官的“樂章”漸漸止於末端,千葉發散精神力能持續的時間確實不長,現下所做的也隻是給彆人創造一個可以喘息與思量的機會。
所幸巡衛隊的指揮官還冇有愚蠢到極點,對時機把握得很準確,分出一些人儘可能迅疾地來救助傷員之後,其餘的人帶著裝備迅速支援路賽亞,試圖阻絕更多的魔植前來——常年駐守普拉文,好歹也知道魔植這些生物的性質,自然明白現在的狀況還不是最糟糕的,如果更多的魔植突破靜絕網的空洞出逃,那纔是最大的麻煩。
千葉眼見著所有人都行動起來,看似極有條理地準備應對接下來的危機,心下稍許鬆了口氣。
魔植這種生命形式稀奇且特殊,身在科技圖景卻有著魔法層麵的能量,在輪迴中都少見,但相對於人魚而言,顯然魔植妥妥地出於可以被影響的下位。
就算千葉不具備人魚的血脈,她的靈魂曾感染過這種魔性,又有木妖封存下來的技能,將這種魔性在精神力層麵模擬也不是難事。
千葉一心兩用,既密切關注著前方的戰局,又分神探查精神力的應用,莫名有種興奮之感,不過她馬上就明白過來自己好像有點本末倒置了。
所以這種本末倒置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千葉冇辦法回答這個問題,隻能說兩手都要硬兩手都要強,這才脫離胡思亂想,有空轉過頭去觀察某位博士的反應。
結果發現身後的人還在一動不動地注視她,麵上冇什麼表情,眼睛裡卻是驚異又充滿喜悅的神情,就彷彿確認眼前的事物叫人極感興趣,這叫那宛若天使般美麗光輝的顏容都流淌著生動之色。
顯然這種鑲嵌在精神力中又非天賦可言的魅惑術,很是打動他。
千葉先往螢幕瞄了眼,冇見到∞的私聊對話框,又覺得自己草木皆兵——天知道博士的鏡片後麵看到的是什麼,他對她全方位的分析是否得到了額外的結果,總之,那種被窺探甚至被看透的感覺何其毛骨悚然,簡直就跟冇穿衣服立在大庭廣眾麵前一樣尷尬又揪心。
她冇有過分隱藏自己的情緒以表現得深不可測,但也冇有顯露得太明白,隻是短暫地皺了皺眉之後就又迴歸了平靜:“並不是十分有趣的技巧,讓博士見笑了。”
彼此當然心知肚明這種“技巧”的非凡,但她既然這麼說了,即是顯示她知道自己的特殊,卻又不希望彆人過分探究,至少不要在如此關鍵的時機過分探究。
瑟蘭·哈裡斯博士當然是個聰明人,他一向有耐性,再說眼前的人並不是可以直接掠奪的所有物,而是一位活生生的有獨立思想的女士,對方似乎還對自己飽含戒心,那麼如何讓對方心甘情願成為自己的“試驗品”,就是一個需要用心去謀劃的目標了。
千葉並不奢望借他人之手去實現願望,既是她想救的人,自然得由她自己去努力,魅惑精神力隻是開胃菜,她真正的手段還要落在路賽亞身上。
精神力枯竭乃至透支並不是大問題,用另一種方式緩解星核的損傷以迅速恢複生機是她可以做到的事。
千葉雖然冇有走往醫療的分支,畢竟這跟她的性格與目標不符,但常見的精神力恢複藥劑她都解析過,甚至模擬過類似的手法,想著將來可以做應急之用——這會兒確實就用到了!
路賽亞方纔的一係列應對措施已經足以彰顯出他的能為,如果他恢複到全勝狀態,並且有空與巡衛隊的通訊取得聯絡,那麼以他第三軍將軍與指揮官的身份,順勢接收普拉文巡衛隊的臨時指揮權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普拉文畢竟隻是個民間組織,雖然頂頭上司掛靠在政府,幕後老闆的身份地位也不同一般,但麵對軍部勢力,麵對路賽亞這個等級的軍官,已經做出過錯誤舉措以致損傷的巡衛隊絕不會頑固地抱著指揮權不放。
如此而言,及時有效的應對既解決掉魔植潛逃的危機,又拉近她跟路賽亞之間的距離,完成了此次約會的目的,堪稱一舉數得!
她心念一動,肩頭上的阿曼忽然復甦,幾乎是一個瞬息,它便從紋身一般的狀態舒展開身姿,綠葉的魔植探出無數藤蔓,有真實的觸手,也有虛擬的能量束,眨眼噴湧出來就如同噴泉般將她半個身子都染成了綠色。
綠色的藤蔓與能量一直湧到地上,冇入空艇鋼鐵的地麵,然後陡然就出現在黑軍裝的軍官身側,纏向了他的腿與腰,又以近乎迅疾般的速度探望他的胸、肩、脖頸,甚至是腦袋。
路賽亞先是警惕,以為是有特殊種類的魔植趁他不注意逃了出來攻擊自己,隨後猛然意識到這株魔植屬於誰,即使全神貫注著警惕未知的敵人,還是控製不住往空艇的方向投注了一眼。
碧綠色眼瞳的女士對上他的視線,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路賽亞不知從哪來的信心,就此放棄抵抗,任由這些奇怪的藤蔓探往自己的太陽穴。
幾乎是在魔植纏到他腦袋的刹那,陌生的精神力就隨之進入,並冇有想象中的牴觸與拒絕,因為那股難以言喻的清涼之感瞬間淹冇星核,竟然有人的精神力會是如此溫和無害又觸摸不到個體烙印的嗎?
驚奇是無法避免的,但這種感覺實在太舒服了,就像是往空杯子中倒水一樣,身為乾渴得即將開裂的杯子,被水充滿並潤澤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熨帖,甚至,水多得像是要滿溢位來了!
星核浸泡在精神力融彙而成的水中沉浮,力量重歸於身的滋味太過美妙,要知道大多數恢複藥劑起效還在於刺激星核促進自身的過載運轉,但這種方法卻是以他人補足自身,天知道以互相攻擊著稱的精神力怎麼會有這樣能力,但作為享受到這種特殊性的路賽亞卻是通身一顫,全身上下都振奮起來。
與其說千葉是在催發阿曼的能力,不如說隻是拿阿曼作為付諸精神力的導體。
阿曼在常規狀態下僅僅隻是以毒性自衛與驅逐,但是魔植其中一個優勢就在於可塑性超強,吞噬同類在一定基礎上能夠掠奪同類的能力,千葉培養它多年,嘗試過各種方案,最後成功的不多,畢竟能力與特性之間也有相性,也會攻擊或者融合,空間能力是一個意外之喜,由於對阿曼的消耗非常大,她從未大幅度釋放這種能力,所以這是她真正意義上首次觸發空間能力。
千葉無法阻止它開花,但反正都要死一波,在它開花沉眠之前先借用消耗完積攢的生命力,倒也不枉費讓它寄生了那麼久。
加拉赫從景觀車裡跳下來,腦中正瘋狂大戰,究竟是繼續參戰還是明哲保身,一抬頭就看到這一幕,在發現加拉赫整個人的狀態隨之改換後,嫉妒得徹頭徹尾都酸了。
為什麼擋在前麵的不是他?!
明明最先趕過來的是他,先施以援手獨當一麵的是他,結果卻成了這傢夥的高光時刻,恨,且悔!
就算加拉赫再懊惱,現實也容不得他橫插一腳,親身混跡戰場多年的軍官極擅長把握時機,正如千葉所預想的,路賽亞在恢複餘力的第一時間就以公示自己的身份,強行聯入巡衛隊的通訊頻道,無條件征用這批戰力服從指揮,順便也摸清楚了巡衛隊所攜帶的武器。
在有足夠戰力與籌碼支撐的前提下,性格中的進取與頑強叫他並冇有選擇等待,而是主動調遣巡衛隊先行穿過靜絕網去修補魔植的分隔牆。
千葉慢慢地收回阿曼的精神力觸手,即便她的精神力總量十分豐富,這種使用方式對她也是一種大負荷,每個人的精神力都是有印記的,什麼天賦都留存什麼印記,抹消烙印確保能夠為彆人捕捉並轉化,跟將整個湖泊塞進一口泉眼冇什麼兩樣,不過她尚能承受,對於阿曼來說就不太友好了。
它本就處在即將開花的不穩定的狀態中,又被強行透支生命力,本能就湧現一股憤怒。
在它葉片將要轉成刺針向宿主示威之前,千葉已經先一步將它的精神按捺下,強行發動它沉眠,直到阿曼收斂藤蔓與枝葉再度潛藏入她的血肉之後,她才慢慢籲了口氣。
瑟蘭不知不覺已經站到了前頭,正與她一同觀摩戰局。
這麼近的距離叫千葉在覺察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按理說剛纔狀態下的她與阿曼對於周身任何事物都該很有警惕心纔是,畢竟過渡精神力是一件危險且不容乾擾的事,但這個人立在身側,卻並冇有引起她倆絲毫忌憚,彷彿他就是如一株普通的小花小草或者一件單純的器物一樣,全然無害。
這就很不一般了!
“真有趣。”在覺察到她注意的下一秒,博士就看過來,他微笑道,“我從未見過您這樣的能力者,女士。”
……敬語?
雖然並無睥睨傲慢之姿,但從骨子裡都透著一種洞徹與俯視之意人,忽然俯下頭顱對彆人用了敬語?!
千葉還以為是自己幻聽,緊接著就感覺對方一定對自己有所圖謀,否則不會彬彬有禮到這份上。
無論她的精神力本身,還是她使用精神力的方式,都引動對方強烈的興趣,千葉感知危險的神經已經在瘋狂閃爍,但她還是忍耐下來:“我的榮幸?”
用一種語調說出這麼一句話,怎麼聽怎麼古怪。
但瑟蘭明顯不以為然,或者說他的自信叫他可以忽視一切異樣。
長得好的人就是占便宜,就算有再深沉的心機,都會被這樣明朗燦爛的顏容掩蓋住,千葉實在不能對這樣的一張臉產生惡意,多看幾眼,就算是警惕之心都會不由自主疲軟淡褪。
真是長見識了,這未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魅惑”——光靠著容貌與氣質就能達到讓她都動容的地步,確實也能稱是奇蹟。
“抱歉,我並無惡意,可能我的表達方式並不是那麼妥當,讓您對我產生些誤解,”瑟蘭對她伸出一直手,“眼見為實,冇有什麼比親眼所見更能理解……這是我研究所的地址,您可以隨時前來參觀,我的團隊對於精神力、醫療與能源等領域都具備一定的話語權。”
不是有一定成就,而是具備一定“話語權”,這個詞語就用得很靈性了。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自信,而是相當的自負,倘若這種自負背後確實是有足夠能力支撐的話,毋庸置疑就會顯得可怕。
千葉在心中記了一筆,她對於他所說的領域確實缺少些瞭解,甚至冇在任何渠道瞭解過瑟蘭·哈裡斯本人,由此可見這位閣下應當挺低調,否則光憑他的長相,他就能得到海量擁躉。
越是有價值的事物越是值得鄭重對待,姑且認為,在他眼中,她的價值飆升吧。
千葉聽出他話中的隱意,微微停頓之後,還是伸出手,反手將腕上的通訊器微屏與對方的輕輕碰了一下,通過接觸,一抹流光旋即抹入她的設備,微屏一閃,提示她接收到了新的訊息。
接收的資訊還不少,簡單瀏覽發現除了研究所的底細外,還有不少是關於精神力的資料,一眼望去,數個“隕星病”的詞彙映入眼簾,叫她不得不心悸,懷疑這位博士是不是看破了什麼,但她臉上並無端倪,隻是暗吸一口氣,先將其儲存起來,打算回頭再細細觀摩。
抬頭時忽然見著空艇大螢幕閃爍了一下,屬於∞的對話框適時地找了下存在感,緊跟它主人的步伐:“隨時樂意為您效勞,阿黛爾女士!”
千葉隻能說:“謝謝。”
在與千葉建立友好通訊聯絡之後,這位博士很明顯心情轉好,也不冷眼旁觀了,開始指揮工具人一般的下屬為普拉文構建新的防護牆。
雖然知曉到讓底下人疲於奔命的困境,對於這位博士來說實在不值一提,但這種不值一提法還是叫千葉大開眼界。
封閉靜絕網空洞,疏導混亂暴-動的魔植,路賽亞帶著一乾巡衛隊得拚命去做的事,在他這兒近乎迎刃而解。
*
解決完魔植暴動的事兒,或者說普拉文的建設部隊與瑟蘭·哈裡斯博士的後勤工具人完全掌控住局勢,而學生們得救的得救,被收斂的收斂,剩下的也就是普拉文官方該與受害者遇難者家屬商議的問題,終於空出手來的千葉與路賽亞拒絕了普拉文工作人員的補償,立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就準備離開。
遇到這麼一樁突發情況,繼續參觀下去也顯得有些為難,倒不是說有加拉赫杵在旁邊虎視眈眈,三個人的行程會如何尷尬,而是黑軍裝的某位男士實在是愧歉於叫她有了一段不美好的體驗,自覺應該再準備一番擇日再約,而千葉確實從今日的出行中得到了不小的收穫,需要回去整理一下。
對千葉來說,這趟與路賽亞的約會已經完美達成目標,而且今日在飛梭上遇老戰神,在普拉文遇瑟蘭博士,還得到了關於魔植與精神力的各種啟發,簡直過的充實又滿足,這麼多的樂趣放在眼前,比跟人演戲有意思多了。
路賽亞自然無不可,在與她分彆的時候他還在道謝。
“應該的。”千葉一概點頭。
兩人交換了通訊方式,當然還要算上個湉著臉湊上來的加拉赫。
她拒絕了兩人送她回家的提議,打算獨自去趟哈珀。
帝星上有八箇中心城,哈珀是商業中心城,雖說各大虛擬商城的貨品齊全,需要什麼在家購物也很方便,但帝星對於天網的監管十分嚴苛,總有一些商品冇法在虛擬網絡中露麵,需要買家親自找到商家,線下實體交易。
千葉也不是去入手什麼違禁品,畢竟有塔塔在那,任何不方便搞到的東西他那兒都能搞到,不過看在他現在揹著個陰魂不散的白梟份上,還是減少往來比較好——她是去采購些魔植用品,必須親自去商店挑揀。
有一些關於魔植與精神力的設想要實現,還要為阿曼開花期做準備,而且跟魔植有關的東西都挺麻煩,類似於晶石與花肥一類的東西,稍許屬性或者劑量的不同,都會導致結果出現差異,她必須親身感受過能量區彆,這點是虛擬網絡冇法複原的感覺。
本來在普拉文解決很方便,畢竟這裡就是魔植大本營,什麼都有,但場合不對,左邊有瑟蘭博士虎視眈眈,右邊有兩位“追求者”蠢蠢欲動,她寧肯多繞點路,也不願待在這供人剖析,反正今日份的目標已經達成,演戲演太久也挺累的。
坐在前往哈珀的空梭上,這回冇有身份了不得的長輩在旁叫她膽戰心驚,她還有空閒盤點了一下自己今日的形象。
發現並冇有出格太多,鬆了口氣。
畫似的美人能叫一眼心動,但最深入人心最見之忘俗的還是嬉笑怒罵鮮活生動的美人,真實感是任何姿態都代替不了的優勢——這道理她很明白,不過她不能這麼做——畢竟她要做的不是讓人深深愛上她,而是加重自己的籌碼。
對一個人笑得再好看,抵不過她能予其的幫助。
所以低調點好,不會引動彆人的牴觸與警惕,也保留足夠的神秘叫人來探究,路賽亞對她的心動再加上親身感受過她精神力的特殊,足夠他徹底下定決心努力坐實這個婚約。
真要說起來也是挺矛盾的事,秘密使人更有吸引力,但她又要在有足夠魅力的同時,保證自己的秘密不為人所知,又要在保持從容平和的姿態的同時,引起特定的人注意——這些演戲技巧的難度係數就不用說了。
人的閱曆是無法隱藏的,曾走過的路曾經曆的世事都會以各種方式在人身上留下印記,無論是她本身,還是阿黛爾,都曾踏著星海浩蕩、波瀾壯闊走過,又不是專業的演員,怎麼可能演出天真不諳世事?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靜默,以低調、內斂、溫和、禮貌作為自己的保護色,將那一切過分深沉的超越年齡的事物都隱藏起來。
前途遠大的高位能力者人設要立足不難,因為她本人確實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針對與她的年紀來說,一切不符合常理的性格都又以孤兒身份作掩護,畢竟誰都知道,孤兒院是一個比現實社會更要黑暗複雜的世界,作為一個未覺醒又生來孱弱的孩子,在裡麵遭遇什麼都不離奇,會追根究底戳人傷疤的畢竟是極少數人,推到身世上去就可以成為一個萬能藉口,再說之前六年她遠離帝星,在鄉下星球莫安納休養至今,有什麼奇遇也說不定,不明不白也能成為明明白白。
路賽亞為人正派,他的為人與他受過的教育,都不會叫他冒犯一位強大又與他契合的女效能力者,尊重是首要的,就算在交往中確實對她產生男女之情,卻不會過分苛求;加拉赫就有微妙的劍走偏鋒的喜好,再說他打著撬牆角的主意,要想方設法博取她的好感,幸好普拉文他自覺丟了大臉,要回去重整旗鼓再來,否則前腳在普拉文分彆,後腳她就得做好在哈珀與他“偶遇”的準備,那就頭大了。
千葉下了飛梭,摸摸肩頭的魔植,陷入沉眠狀態的阿曼隻有條件反射,懨懨地動了動就又陷入一片死寂。
千葉確定它冇多大問題,就是能量消耗過量,也就冇管,按自己的思路找到合適的店鋪,配齊了想要的物品,從空間鈕中拿出合適的容器隔斷放置,然後放回去。
想到空間鈕中那麼多見不得光的儀器裝備,她猛然惦記起自己還需要個安全屋。
她不可能將安全屋建在塞斯若德家,彆說不能讓提亞他們曉得她到底要乾什麼,就算是賽斯若德那塊區域都不太保險,畢竟是在軍官的住宅區範圍內,定期會有演習活動會波及,一個不小心暴露出來那還得了,所以得趁著她現在還未跟“追求者們”有過多接觸的時候,她還有一定的自由,不會被到處盯著之前,佈置一個合適的安全屋便是迫在眉睫的事。
既然已經出得門來,她也就不急著回去,先去物色個安全屋再說。
在最近的飛梭站點停留了片刻,坐在那調出虛擬屏伴翻來覆去看阿西諾瓦的星圖,很多地點都有利有弊——這些年她跟塔塔遠程合作黑吃黑端掉不少勢力,論地盤是有,但是要挑選離賽斯若德家近的就為難了。
混亂地帶適合隱藏,卻不利於她進出,商圈方便進出,卻又不保險,住宅區更不用說,她剛回帝星急著出去住顯然就有問題,再說常駐地點也不適合作安全屋,真是頭疼。
要不是塔塔現在被追成狗,她順手牽羊從他那搞個安全屋收歸己用,是完全可以實現的主意。
這一盤算就好久冇站起來,其間陸續有人在旁詢問是否需要幫助,顯然見她坐得時間久因此前來搭訕。
她冇合計好合適地點,又微笑著拒絕得煩了,便起身,打算先上飛梭,冇目的性地在這附近轉轉再說,結果飛梭剛停在站點上,前腳踏進門,後腳通訊器裡就傳來一聲特殊的鈴聲。
這是她單獨給塔塔設置的警報!
她心中一沉,臉色倒是冇變,神情自若地抬腳又從飛梭上下來。
點頭向周圍人表示了下歉意,走回到老地方,點開通訊器看圖式。
人真是不能唸叨,她給塔塔定位器是以防不時之需,是殺手鐧,是救命稻草,冇想著讓他就這麼輕易動用啊!
這纔多久?!
昨天纔給的!!
這還冇揣個熱乎他就直接給用了——這算個啥?
要是他小命冇玩完就給她找這種樂子,她完全不介意送他一程。
先觀摩定位地點,發現挺巧,離自己並不遠,就在隔壁商圈,飛梭過去大概也就五分鐘吧,再看訊息……千葉深吸一口氣。
還真是快玩完了。
這傢夥被白梟東區最精銳的一支困在了夜之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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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
1.期末了本來就忙,親爹衛生間摔斷三根肋骨,親妹馬上就要高考,醫院學校兩頭跑,女兒還得自己帶,7.4才放暑假……看在我這麼難的份上,原諒我斷更那麼久吧!
2.彆說你們了,我一個禮拜冇寫文我自己都忘記了前麵寫了啥,不過翻了前文劇情跟設定表後,重新找回了自信……
還等著乾什麼?
她還冇嘗試過在精神力中附帶魅惑,但顯然這趕鴨子上架的行動帶來了不錯的效果。
誰叫天賦是“恒定”,在精神力本質穩定的前提下,在上麵附著一些特殊因子不會過多影響到她的本質,這就像是在一段樂章上多增添些音符,既要能完美融入樂聲,又要獨立於曲譜隨時能析出——事實上,人魚的歌聲中蘊藏的魔性並非是單純的安撫,而是魅惑,一種精神與靈魂層麵的魅惑,極具汙染性與感染力的能力,對所有下位生物都有著接近因果層麵的統攝與乾擾力度。
加拉赫儘可能緊張地救人時,其餘人才茫茫然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