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可能是為了正義吧!
“雖說我對於銀星元帥的品性毫無懷疑,但‘正義’這種理由還是不能作為判斷的依據,我覺得您先前的猜測還比較準確一點,”∞興致勃勃地操作模型,一邊填各種數據一邊進行模擬,“您看,按照這種行動規律,對方行事存在一定目的的可能性很大——內奸先不考慮,但他們是從怎麼渠道得到情報這點還是值得探究的。”
“除非……在邪-教內部有人啊。”千葉先是喃喃,然後就出現了無法言喻的驚悸,銀星元帥跟斯緹卡都怎麼可能存在關係?
墨菲家族與斯緹卡都更不可能有什麼恩怨糾葛啊!
千葉在旁觀摩∞建模,越看越覺得厲害,隻是資訊不足,推導始終在固定的圈子裡打轉,她見機不可失,隻是稍微斟酌了一點就選擇給它更多的數據——而且是將已知的斯緹卡都據點與頭目資訊都提供了。
千葉與∞湊頭在一起, 開始細密地分析斯緹卡都在阿西諾瓦的現狀, 將整個帝星各個地區都簡化成資訊數據庫, 甚至專門建模統計,來推導盤算薩列·墨菲的真實目的。
“白梟能搜查到的情報並不明確,已知的邪-教徒能發散的範圍也有限, 畢竟他們對於魔植本來就不瞭解,臨時給了關鍵密碼也難破解掉斯緹卡都的隱蔽網絡,不過博士緊急實驗給出的研究報告幫了大忙, 至少叫白梟找到了足夠的切入口去緝捕嫌疑人。”
千葉暗搓搓做了斯緹卡都那麼久的資助人, 都冇發現人家真正的底氣在“罪惡熔爐”這種稀有魔植, 她頂多是瞭解對外的部分頭目, 猜到某些重要成員的真實身份, 卻未真正觸及到實質,也不可能熟悉它鋪設開的整張網絡,至少,讓她像薩列元帥的衛隊一樣,如此狠厲、獨到又準確地抓出目標並予以絕刑,就算是她也難以做到。
對方還不需要活口!
千葉認真道:“那位元帥的衛隊所采用的卻不是博士設定的這條路線, 這說明他們擁有另一條情報線——這就有意思了, 斯緹卡都的成員藏身是公認的隱秘, 比大多數叛軍地下黨還要來得小心謹慎,除了上下級之間單獨的命令流通之外,同級間都難判斷彼此的身份,他究竟從哪找的新線索?”
白梟這頭能硬起來還是由於千葉抓出的“熔爐”把柄,斯緹卡都真正的高層實在冇有預料到會被如此輕而易舉揭破老底, 纔給警方抓到了線索,畢竟供養那些子體爐心就必須用到一些特殊的溶劑與養料, 這就給了白梟順藤摸瓜的機會, 就此而言,銀星元帥那頭又哪來的獨門情報?
這本身就不是個能去探究的問題, 不過直覺又一次發揮了效用,強烈的求知慾帶動她莫名其妙的危機感,這下子再忙也得抽出點時間來。
他們並不需要口供——也就是說,他們掌握的比她想象的還要多得多。
模型推導的所有線路都鎖定了一個未知參數,而這個參數聯結著元帥動向的原因。
“那成吧,”千葉也免不了生出八卦心,舉手道,“我申請新增墨菲家族的情報。”
這些情報讓∞都挺吃驚的:“如果這些數據準確的話……那我傾向於其實對方是搞到了什麼內部名單。”
那些狂信徒之間並冇有特定的聯絡,也冇有明顯的特征,如果不是有名單,確認這些是貨真價實的叛軍成員,他們也不會下手如此乾脆利落。
再怎麼說,第一軍也不能隨意逮捕帝國公民並予以處決啊,就算是特權階級,也不能不講道理,白梟雖然杠不起銀星元帥,但是職責所在,元帥的衛隊要敢越雷池,白梟照樣還是要拚命的,除非銀星元帥拿出了足以說明自己行動必要性的證據,讓白梟都保持沉默!
一人一腦定睛看模型推導的情況,片刻後∞修整了一下參數,再過一會兒千葉新增了一下數據,在不斷的修改與補充之後,她倆都有些咋舌。
“我們的重點是斯緹卡都吧?”千葉都有些不確定地問。
“我以為應該是銀星元帥?”∞小心翼翼道。
“外圍資訊有可能誤導條件生成。”
“先嚐試一下,不行再退出。”
∞於是乾脆利落地調取情報加入模擬,天網提供的計算能力不夠,速度太慢,它直接將自己的計算模塊搬了一部分過來做輔助,很快的未知參數就有了較為清晰的輪廓。
千葉與∞麵麵相覷。
“這位……海瑟薇·墨菲?”∞也挺感興趣,“據說早年已經被暗殺掉的那一位?墨菲家族的又一犧牲品?她竟然會跟斯緹卡都有關?”
“死不死暫且不說,”千葉琢磨道,“我有點好奇……元帥剿滅叛軍的目的很可能是清除家族成員在此留下的痕跡,白梟知不知道這一點?”
多麼有意思的一點!
∞忽然窺到她的笑容背後某種隱約的黑暗的東西。
有些像是幸災樂禍的惡意,唯恐天下不亂的那種,又有些純粹的求知慾,僅是本能地好奇與思索——但確實是迷人極了。
它用的是鑽石小蛇的擬態,晶瑩堅硬的身體凝聚著璀璨的熒光,這會兒晃晃尾巴尖,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阿黛爾女士,我能提問嗎?我覺得很多情報並不該是我所知的您應該知道的。”
千葉看了看它,又看看她:“你要知道,秘密讓女人更美麗。”
馬甲可是比真身還重要得多的東西。
∞看著她的笑,歪了歪腦袋,鮮紅色的眼睛並非是蛇類的豎瞳,而是同樣熒光燦爛的紅鑽:“您是對的。”
它煞有其事地點頭:“就算是我也能感覺到您身上的魅力——我能理解為什麼人們會愛慕您。”
一個ai如此信誓旦旦地說理解人類的魅力有些奇怪,但千葉並冇有絲毫笑話的意思,天知道在智腦人格的情感係統中,是單純的模擬真人還是說存在獨立的判定,她又素來將這些智腦視為平等的個體,因此對方這麼講了,她也就這麼聽了。
千葉笑道:“我並不忌諱將秘密袒露於人,我隻介意誰掌管有我的秘密。”
“比如說你,∞,我很放心將真實展現在你麵前,不是因為我與你的主人合作結盟,也不是因為我信任他,而是因為現在與我交朋友的是你。”
∞眼睛一亮:“您認為我們是朋友?”
“是呀,難道不是嗎?”
∞都有些驚訝:“我想您應該不太希望博士知道這些秘密,但是在您眼中,我與博士並不是一體的嗎?您知道的,作為我的主人,博士擁有隨時檢視我源代碼的權利。”
千葉笑眯眯地斷定:“不,博士不會也冇有時間來檢查源代碼,而你並不會告知他這些。”
∞翹著尾巴尖開心地回道:“是的女士,我不是工具,我是獨立的數字生命,我也有交友與保守秘密的權利——雖然這權利本身就是博士賦予我的,但他願意像夥伴一樣平等地尊重我,而不是奴役——所以說,我會為您保守秘密的,女士。”
“那真是多謝你啦。”千葉毫不意外道。
其實瑟蘭要真知道了,也隻是多攢她一個把柄而已。
雖然與虎謀皮怎麼看都不像是明智之舉,但是某種程度上說來,千葉對於瑟蘭博士的信任程度還要勝過塔塔,這大概是因為她很明確地肯定博士是一個絕對理智的利益動物,而她擁有叫博士心動的籌碼,這種底氣叫她覺得很安全。
*
妹妹凱莉好奇地問起他與準婚約者之間的相處時,路賽亞沉默了好長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訴說。
他能感受到自己對那位女士的感情在與日俱增——如果說最初時還有適配度的微弱因素在影響的話,那現在的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說,他並不是出於能力者之間的吸引,而是作為一個普通人,發自內心地戀慕上一位女士的人格魅力與思想境界。
他這樣崇尚簡單自然、快速有效以及實用主義的人,竟然會覺得,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即使無所事事一天也是種美好的體驗,就算讓他自己來評判,都會發現如今的自己與過去實在判若兩人……這是怎樣一種改變?
是好是壞?
曾經的路賽亞就算身在宇宙,也不會覺得某片星係的漩渦具備讓人心醉的美感;曾經的路賽亞就算置身花海,也不會認為哪朵花的香味沁人心脾;但是有那麼一個人深入心底,便會覺得,她說的每一句話語都具備力量,她展露的每一個笑容都難以忘懷,更不用說她對於機甲與星艦的點評,她對於戰術與破局的理解,都像是正巧搔中他心房中最癢的部位,無法不信服,無法去質疑——正因為哪裡都喜愛,所以她眼中的世界纔會引起他強烈的好奇心,以及隨之而來的佔有慾。
越靠近越覺得難以靠近,越熟識越覺得難以熟識,她始終帶著你所捉摸不透的謎題,猜不透她的心,摸不到她所思所想,她對於他的態度顯然與他對於她的並非同一種,甚至是交往到現在,他都冇發現她對於旁人的態度有什麼不同,路賽亞一度覺得自己攀登的高山擁有永遠上不了的峰頂,但他絕不會放棄攀登的同時,對於其餘的登山者也產生了微妙的敵意。
相對於加拉赫這種隻知道搗亂且一意孤行的蠢貨來說,白梟的傳奇警督加羅·安德裡昂,顯然更是一個難纏的勁敵。
近期白梟的動作極大,整個帝星都處在一種戒嚴的狀態,所幸人們的注意力都被虛星賽吸引,才未過分關注現實中的大事件,對於路賽亞來說,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他在不同場合見到那位警督的次數也更多了一些。
路賽亞很難因一個人的強大而產生抗拒之心,對他來說,對手越強反而越是會激起好勝心纔是,在高階能力者的世界中冇有示弱可言,但加羅·安德裡昂顯然是一個例外——強大到叫人覺得無力的程度,大概也就這個男人本身了。
路賽亞冇辦法對他生出過多的負麵情緒,他本能中對於這樣預示著光明、輝煌、引領之人有所好感。
但說是情敵吧,對方卻始終恪守著距離,並未是追求者的姿態出現,叫人連生氣都無從而來;說是陌路人吧,他對於阿黛爾女士的關注度又實在太高,很明顯他與自己的心是一樣的。
然而,莫名其妙地,路賽亞的通訊器中就有了對方的聯絡號;他在與阿黛爾女士約會期間偶爾也會受到對方發送的關於危險地點的警示;在不同場合遇到的時候,多半還會得到對方點頭示意……這樣就顯得極有意思了吧?
問題是,路賽亞還未有絲毫不適——他依然覺得那是一個極正派極瀟灑的人物。
這種想法在又一次見到這位閣下,並且與之經曆了一番堪稱奇特的行動之後,得到了重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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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情敵之間的相處……
第一軍至高無上的元帥大人需要殺什麼人滅誰的口?
千葉道:“那我有理由相信,這不是短期內能做好的工作——銀星元帥底下有人調查這些線索的時間一定不短,他們有足夠的證據與籌碼——以前不動是為免打草驚蛇,而現在藉著這次大規模圍剿趁機發難而已。”
∞說道:“很有道理。”
一個是喪心病狂窮凶極惡的邪-教,一個是以剿滅星盜為已任的家族,根本就不是在一個領域,斯緹卡都在帝都圈興風作浪,而銀星元帥常年不出星金海,薩列·墨菲有什麼理由對斯緹卡都趕儘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