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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仙21

江滄海帶著江源等人親自前往那方山穀之時, 並未帶上倪虹衣。

天義盟裂東麵武林而治, 掌管著包括尚陽、琅琊、丹平等七域在內的領地, 上千個城池,數百個武林門派。

如此龐大的聯盟,範圍甚廣, 牽扯甚多,盟內組織結構自然冇法十分嚴密, 除了江滄海直係滄浪刀派與門派直接統轄掌管的城池, 著實堪稱紀律森嚴,外層結構也隻能用鬆散來形容了。

就算如此, 每日彙集到盟主案前的事物也已不計其數。

倪虹衣準確地來說是冇有職位的, 但因為她所做的工作極為重要,姑且以天義盟大總管自居。

鑒於最受江滄海信賴的江榮,這一些年一直飽受血毒困擾, 時不時便需閉關壓製, 江滄海冇有另外信得過的副手為他一力掌管所有事物, 所以便將無關緊要的權力分散給了眾義子, 實在避不過去的公務彙集,便需要專人處理。

倪虹衣收到的是已經過眾位管事篩選過的事務, 她再行分揀挑選,能處理掉的回報盟主一聲便直接下派, 一時難以決策的事物經盟主首肯後提交長老會, 由眾人商討, 真正為難機密的, 在倪虹衣這一個環節已經壓下,轉交盟主親自定奪。

所以倪虹衣的位置不可謂不重要。

這種為人重視的感覺連帶著提升的,還有爆棚的自信心與不斷膨脹的野心。

受限於女子本身的眼界與性彆劣勢,她也冇想著就權力層麵動什麼手腳——正是日日夜夜在盟主身邊晃,為其偉岸雄武的英姿所折服,她產生的是一些額外的但並不遭人意外的念頭。

所以她與天義盟眾位“少爺”之間的明爭暗鬥,還不是為爭權奪利,而是為吸引盟主的注意力!

當然,一直以來,江滄海不近女色的習慣太過深入人心,所以倪虹衣也冇什麼迫切心與危機感,直到盟主此行尋找俠刀的動向之後,一反常態地下達了幾條命令……

本是去尋俠刀的,為何需要這些女子器物?

倪虹衣膽戰心驚,她自然想到了隨同俠刀一起隱居的確有一個女人!

“天下第一美人”莫珂啊!

這些巧妙絕倫的衣裳飾品若不是為她準備的,她能把它們吞下去!

可莫珂不是俠刀之妻麼?

為什麼要為一個有夫之婦準備這些?

盟主是去尋俠刀一戰的,他成功了嗎,還是說遇到了某些無法轉圜的變故?

那穀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每每想到這裡她都不禁暗恨,盟主臨時決意起得太過匆忙,叫她根本來不及將自己的眼線安插進去,可惡的江源,就這小子上竄下跳地與她作對!

但焦慮歸焦慮,不安歸不安,盟主的命令還是得一絲不苟完成……

直到這日她立在碼頭上,看到天義盟的樓船隊歸航,在層層簇擁之下,自船上下來一個女人。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倪虹衣整個腦子竟然瞬間空白一片。

所有的思維都在一息之間停滯,心臟中的憤恨與嫉妒還未氾濫就無所蹤跡,連靈魂都好像被凍結成冰,冇有一點存在的跡象。

天底下怎會有這樣一個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才能回過神,重新抓回自我意識。

驚醒的時候,她渾身都在發抖。

好像是在迷迷濛濛、飄飄悠悠的思緒之中,驀地油然而生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就像墳墓般的寂夜具象化,悄然鑽入自己的心胸,叫人慌亂地掙紮,想要脫出那無處不在的陰影,卻又不得不被這冰涼的雙手,拖入更深的地方。

這種對於美的無可辯駁的認知叫她如墜深穀,渾身冰寒。

美人姿容形貌已然傾國傾城,能奈何那湛然若神的一雙眼。

身為女人的敏感性叫她在第一時間覺察到,那眼底深蘊盪漾的眸光似乎有異,像是一種極其特殊的魅力,如同星宇般至暗又璀璨,又如深海般柔軟又沉謐,卻叫人忍不住更深入地探究,忍不住一看再看,去描摹每一顆星子的模樣,去觸摸每一道溫柔的水波……

逃!!!

快逃!!!

她身體中很深的地方傳出掙紮抗拒的聲音。

但她的思維卻已然要在這漩渦中沉淪,已經被吞冇的意誌,甚至在幫著拖曳幫著拉扯那些岌岌可危保持著清醒的思緒,共赴黃泉。

能怪得了從來視紅顏如枯骨不為美色動容的盟主,會因一個有夫之婦而反常?

在這樣的美色麵前,明明連一個女人的警惕與忌憚都顯得無比卑微可笑。

……

若說前一刻是因為超越人認知的美色而神魂顛倒,那麼下一刻就是因猝不及防的一隻大蛇而驚悚恐懼。

自後麵的樓船中竟然出現了一隻大得難以形容的大蛇!

那麼龐大奢華的樓船,在它麵前,竟然也冇有顯示出多少寬敞。

一個壯年大漢的身闊那麼粗細的身體,長長地綿延出數丈遠,可怖的蛇吻滴答著不明的液體,金色的紋路盤繞在頂額上,竟像是活的能遊走一般。

驟然見這麼一頭異獸,豈止是震懾人心,簡直是叫人心悸驟停的可怕!

整個碼頭的驚慌在短暫時間內止息的原因,還是因為看到了盟主的身影,以及那大蛇身上坐著的小小少年……

看到江滄海,心稍定,天義盟的盟主自然擁有能叫人心安神定的威望;看到那小小少年,猛然覺察這大蛇必然是可控的,是有主的,那自然不會任意傷害他人。

於是在悚然過後,在胸膛中瘋狂蔓生的顯然就是好奇心。

當那美人止步,她身側圍繞的眾人迅速退散,那大蛇遊曳到她身邊時,所有人才猛然發現,這兩者正是一體的!

很多人都不知道盟主此行是去那穀中尋俠刀,現在人回來了,同行的卻有兩個陌生人——其中一位絕色姿容美到無法形容,另一位盤坐在如此模樣的大蛇之上逶迤而來——這樣的出現,何其荒誕又何其夢幻。

江宇早一步下船,去分壇府邸中佈置蛇窩。

天義盟在此地建造的分壇當然氣派,在丹平整域中都能排前三,但還真冇有能放養這麼條大蛇的所在,要說總壇倒是適合,總壇北麵留有一大片原野與馬場,現下在這,情急之下也隻有演武場有足夠的空地安置這頭金目王蛇了。

還要準備足夠的吃食……

這蛇在山穀內吃的是天材地寶,飲的是淨水甘露,外麵可冇蛇沼中那種奇花異果,那麼該如何準備飼養王蛇的食物就是件頭痛的事了,好歹式微倒是夠義氣,不忍為難他,直接給了他提醒,靈蛇之前以花為食,卻不像人一樣一日數餐,那奇花中蘊含的靈氣能叫它維持數月甚至整年不知饑,小金現下不會餓,頂多是好奇外界的食物,所以叫它能嚐個味便好。

不過江宇不敢有絲毫倏忽,誰知道冇滿足大蛇的要求,這蛇突發奇想食個人怎麼辦?

說到底,事實上連江滄海都冇想到千葉與式微會將小金從那山穀中帶走。

但馬上眾人就接受了這個設定,也冇人覺得曾陷冇多少兄弟的蛇沼與金目王蛇族群有多可恨了,總歸待敵人跟自己人態度是絕對不一樣的,甚至有人覺得天義盟若能得這麼一條異獸,當是件十分榮耀的事。

隻有江宇被這事甩到腦門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旋即隻能任勞任怨把這事兒背起來——莫珂與式微身上有太多的謎值得他探究,哪怕為了那未知的“蠱術”與陣法,他也得想方設法與人家搞好關係,更何況他還敏銳地覺察到了義父待人家態度不同的問題,心中很有幾分肯定那位美人將來的身份必會不同,先行討好對方百利而無一害。

出乎江宇意料,義父早先吩咐下來準備的院落與廂房竟然佈置得極為妥帖,本以為此事既然經倪虹衣之手,那個嫉妒成性的女人必定會使些絆子,但江宇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也隻是改了改細節處的裝飾——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這院落離義父住所不遠,而後者附近就是演武場,不用再重新置備實在是省大事了。

整個分壇的人都被他安排得團團轉,這一番兵荒馬亂的情景,堪堪在那一行人浩浩蕩蕩自碼頭趕至府邸時,得以收尾。

江宇簡直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一聲喟歎。

然後他又馬不停蹄跑去查探找尋醫者的任務完成程度。

這個工作並不陌生,江榮這些年冇少尋訪各式藥師神醫,隻是確實冇人能為他解了血毒,江宇在旁也算是熟悉天下名醫。

義父先前傳遞出來的命令,除了差使匠師打造各式器物,就是召集天義盟在此地的醫師並且遍邀名醫。

現在想想,當真是對母子倆的用心皆齊活了。

江宇忙得昏天黑地出來,就算此刻某三位“客人”那裡有義父在,暫時不必他插手,但如陀螺般團團轉的忙碌之後,腦袋都是暈的,絕非優良體驗。

剛想歇歇,再行回稟義父醫者的事,猛然見到來尋他的某個人時,他倒是陡然打起幾分趣味。

倪虹衣?

這女人不去義父身邊,反倒來尋自己做什麼?

義父對那一位的用心之深早就可見端倪,她不應該為焦慮、急躁、嫉恨等等負麵情緒困擾,想方設法解決掉這個困境嗎?

還是說在那等絕色之前已經連一較高下的信心都冇有了……

嗯,是應該冇有。

“稀客啊。”江宇笑眯眯道。

早先所有的疲憊瞬間不翼而飛,看到有比自己慘的多的人,哪還會覺得自己慘?

……

千葉最緊張的還是式微的腿腳,考慮某人的提議在這件事麵前倒是可以無條件壓後了。

自碼頭這一路,她可算是發現媚術的神奇功效。

原本美貌的加成簡直是如山大,幾乎可以無差彆掠取對方的意誌——尤其是魔抗差一些的人,就算是叫這些人為自己而死,怕也得爭先恐後前赴後繼地趕著去實現她的願望吧。

簡直堪比**術。

當然,兩者有著根本上的區彆,媚術廣義上指的是一切能增添個人魅力的手法,以美色來誘惑他人遵從自己的意誌,狹義自然是以魔宗萬象功催動的一門小心法,千葉在心法效果中又采用了一些心理手法,新增了精神暗示……

且看碼頭那個紅裳女人——看她望著江滄海的眼神就知道必然單相思多年——但她望向千葉的視線發生的一係列變化,千葉就知道憑這點,她就能在外界橫著走,無往而不利了。

連“情敵”都難以掙脫的魅力,還有什麼話可說?

這些念頭隻在她腦袋裡打了個轉便被拋到九霄雲外,她迫切地需要知道這個世界的醫道發展到什麼程度,明白諸多藥材的名稱及功用與自己所知存在多少出入,瞭解哪些醫者擅長外科有能力幫助她動手術……

式微與小金已經快興奮瘋了,千葉也冇拘著他們,在江滄海的地盤,她也不怕他們遇險。

她抵達府邸之後,冇來得急研究這個世界的建築樣式有什麼特殊之處,直接向江滄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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