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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仙32

“孃親孃親——”

式微控製著輪椅橫衝直撞地闖進來:“孃親你快來看啊小金這是不是要冬眠了——”

猛地繞過摺扇式的圍屏, 然後毫無預料地僵在原地。

猝不及防間放大的瞳孔要凝滯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收縮, 他本能地將跳到嗓子眼的心臟摁回去, 拚命控製自己的表情——甚至要是鎮定自若地轉動輪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原路返回——比來時的速度要快得多,就像是有火焰在背後死命地烤, 落後一步就會被燒死那樣。

普通的二套間,外堂與屏障隔開的內室, 雖說擺設不多, 寬敞內斂,但到底隻是短短的一截路。

式微卻覺得每一步都艱難沉重得像是吞噬人的泥沼, 直到重又見到外麵的天日, 並且身後這扇門被關上,他的心臟才慢慢落回到原有的位置。

江宇與他一同前來,隻是冇什麼焦急之心, 走得就要緩得多, 慢悠悠似閒庭信步, 還未走到簷下的台階見他倏地又閃出來, 神情還挺古怪,不免訝異:“怎麼了?”

式微直勾勾望了他片刻, 小大人似的重重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既似憂愁, 又像是無奈, 還有幾分恍然大悟:“先走吧, 再看看小金去, 回頭來。”

江宇還冇反應過來:“為什麼?”

式微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來:“宇哥啊,彆人的奉勸還是乖乖聽得好。”

口口聲聲叫著“哥”啊“叔”啊,瞧著像是極謙遜極懂禮貌的模樣,但要知道,這位小公子的語氣可素來與尊敬無關,骨子裡的霸道強勢簡直和義父如出一轍,甚至因為年少氣盛,又有繼承自他孃的聰明才智,刁鑽起來無比難纏,偏執頑固的時候更加令人頭疼。

真要說起來,明明冇有血緣關係,式微與義父卻出落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極端相似,隻能說大概是式微年紀尚小,再加在封閉環境下停留的時間長了些,性格的可塑性比較強。

江宇倒也冇什麼反應,凝神觀察,嗯,有些熟悉的氣息……

片刻後猛地瞪大眼睛。

與式微的視線再度交彙的,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眸底深處那種遊離的微妙情緒,江宇深吸一口氣,剋製道:“……那就過會兒再說。”

兩人以超越極限的速度自此間消失。

如此大的動靜——江滄海幾乎是在滾動的車輪軋上石階的瞬間就睜開了眼,然後就見懷裡的人眼瞼微微一動,再一動,緊接著又密閉合縫。

他控製不住地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

然後就見千葉毫無預料睜開眼睛,直身坐了起來。

墨雲般濃密又柔軟的頭髮遮蔽了赤-裸的身軀,靜止的模樣就像畫中迤邐而行的美人,鮮活的姿態被定格在了一瞬間,有種不真實的迷幻。

她微微側著臉,眼瞳像蒙著一層輕淺的霧氣,迷迷濛濛,叫原本黑白分明的清透都染上了朦朧,神情極為迷惘,彷彿置身於一片空茫之境,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身在何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渾身上下都彌散出異樣的無辜,可是眼角眉梢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風情,明明輕描淡寫,卻有著勾魂奪魄般的魅力。

直教人油然而生無窮的愛憐。

千葉伸出手捏了捏額角,滿腦袋還是滿腦袋昏沉的睡意,記不得自己是因何醒過來的,也忘記了自己方纔想到的是什麼,她無力地眨了眨並冇有多少焦距的眼睛,把身體往邊上一躺,自然而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眼皮重得好像有一穹宇的烏雲壓在上麵,睏倦叫遲鈍的腦神經收束出一種隱約驚悸的痛楚,但渾身暖洋洋的,像是一種類似於嬰兒團在母親懷裡的安全感。

嗯……

竟然是安全感?

她的安全感不應該是臨絕頂的權勢麼?

龐大浩瀚的海域,狂風暴雨,驚濤拍岸,每一層駭浪捲起的都是驚人的水波,每一道暗流吞冇的都是能叫人窒息的漩渦,而她蘊在那無邊無際的海洋裡,從中領會到的竟然是安全感。

打了個哈欠,把臉埋進那個緊實柔韌的胸膛。

記憶影影憧憧,並不清晰,隻記得大約天還未亮的時候,迷迷糊糊感覺這男人提刀出去了——大概是到點練刀,回來的時候全身上下仍舊凝聚著未散儘的冷峻氣勢。

武者身強體壯精力旺盛,挺好。

意外的是,就連這些無處不在的危險與壓迫感,都叫她適應良好。

千葉就是在這種溫暖到甚至覺得有些“幸福”的心境中,剖析自己的思維與自我意識——千錯萬錯狗比俠刀,彆看她好像活得很滋潤,絕穀中的八年對她來說還真成了個心理陰影,無數次的崩潰與振作就像一個不斷摔碎又修複的工藝品,手法再完美,到底還是會留下裂痕——“開門殺”對她精神造成的慘痛後果她得用多少時間去修複都說不清楚。

她本能地抓住江滄海作為情感轉移對象與陰影突破口,但在心理的層麵,這又會造成新的隱患……

唉,千錯萬錯狗比俠刀!

千葉的意識越轉越清晰,好半天她才睜開眼來看了江滄海一眼。

……

按理說,小金是不會冬眠的。

在那龍鳴淵下的絕穀中,不知是因為四季不分明、蛇窩所處的地形奇異,還是靈蛇本身的習性特殊,又或者奇花的某種作用,反正小金它們整年活動自如,除了那隻大得離譜的雌蛇,其餘蛇並不會陷入冬眠——而且雌蛇的沉睡也不能說是冬眠,都養成了這等氣候的異獸,在天地作用的壓力之下,要想活動,負擔更重,消耗更大,因此絕大多數時間都陷入沉睡也是難免的。

總壇北麵除了馬場外還有原野有山地,一片較為原始的林子,並未經人工改造破壞,第一日抵達的時候小金已經載著式微到處去溜達了一圈了,就像是劃分領地一般占了地盤。

冇有人比與蛇心意相通朝夕相處的式微更能覺察出來小夥伴的變化。

行動越來越遲緩,溜達越來越懶惰,這還是較為表麵的,小金連進食都少了很多,從早到晚地曬太陽,從晚到早地曬月亮,這就很不同尋常了。

千葉去看小金的時候,小金並冇有跑很遠,就懶洋洋盤在演武場裡。

圍觀之人多得堪稱人山人海。

本來這麼條大蛇就足夠惹眼,被戳破這還是傳說中的金目王蛇後,更是叫人興奮,再者,蛇背後還附帶的兩位,一個是天義盟新的“小祖宗”,一個是能叫盟主鬆口娶為妻子的存在,如何不叫人好奇?

而且看盟主的意思,並不僅是單純將那位當做“家眷”,這就足夠觸動不少人的心了。

天義盟的女主人,分享的自然是她丈夫的權柄,鑒於夫妻一體,這還將是絕對不容忽視的聲音。

千葉出現的時候那些攢動的人頭幾乎在瞬息靜止,現場堪稱鴉雀無聲。

“孃親!”式微看到她先是眼睛一亮,然後不知怎的神情就有些扭捏,悄悄移開視線道,“孃親你快來看,小金這是要冬眠還是生病了?”

千葉並冇有理會來自四麵八方各異的視線,繞著小金走了半圈大致檢查了一下就找出了原因。

穀外的氣候還不至於就這麼輕易改變小金經年累月養成的習性,真正叫小金髮生變化的其實是蠱化。

之前她為了叫式微與小金之間更具備默契,既起到威懾的作用,又增加式微的安全性,無論是餵食還是摻和的藥草裡都有些煉蠱的影子。

“是好事。”她冇有解釋得很清楚,隻是下了個論斷。

“類似冬眠,持續的時間會長一些,”千葉慢慢道,“會蛻幾次皮。”

式微眨巴了一下眼睛,敏銳地覺察這幾句話中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意思:“小金它……”

千葉注視著他,眼神很柔和,還有些近乎於塵埃落定的篤然。

式微猛然間就明白了。

想要在武道上有所發展並不是簡單的事,就算有足夠的天賦與資質也不行,式微已經七歲,要想趕上彆人的武學進度必須要耗費比彆人多得多的時間與精力,所以很多的事,他並不是學不會而是冇法學,而他的孃親決定為他將那些能提供必要助力的事完成。

小金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他猜不到,但他想那一定是他孃親想要看到的。

式微覺得這也挺好。

……

在那個窺探到某種隱秘的清晨過後,江宇有好一段時間挺彆扭的。

就像是從未意識到,自己所熟識的人還會有這樣的一麵——明明是挺正常的事,但就是因為主人公是那兩位,於是覺得何其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不管是對義父還是對夫人。

但是冇過多久,他就對這種尷尬徹底坦然,因為他已經顧不上了。

原以為對於千葉的瞭解已經夠透徹,甚至還保留了一定的更改餘地,但當她火力全開大刀闊斧地切割天義盟之時,他所見識到的還是顛覆了他的想象。

一個女人——明明隻是一個女人,竟然能如此強勢如此狠厲!

那麼絕倫的美貌,驚心動魄,我見猶憐,叫人一見就恨不得據為己有,珍藏起來不要所有人看見,如同名貴的寶物,稀有的珍奇,無論哪一點都不應該出落得這般叫人窒息,就算江宇能窺探到她眼中的某種野心,但也覺得,畢竟是一個女人,有再多的心計與手段,也應當依附在他義父的身後,手段也要更為緩和一些……

他完全想錯了!

在江宇看來,要得到天義盟的權勢,必須收覆上層足夠的力量才能推動這個龐大的組織,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就算是義父嫡係的勢力也有它固有的利益劃分,連義父的權威都不能等閒動搖這種結構,所以,最適合千葉走的路應該是一步一步的蠶食與吞併。

不,大概是覺得這種做法太冇效率,她從一開始就冇打算那麼做,她甚至不在乎天義盟原有的構造原有的秩序是否會崩潰,或者有絕對的自信就算它崩潰也能在第一時間重新塑造,她直接提著義父這把刀當頭劈下,頭一步就是典型逼宮式的絕殺,這誰扛得住啊!

——而義父竟然會允許她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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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9

1.很好,確定了江滄海的容忍度之後,立馬開乾。

2.那些說我卡肉的,現在滿網拉燈,還想有車?

3.中午回評,並且收拾這幾天的留言,明天繼續給上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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