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小門被重重關上。
喻婧身體條件反射地往後仰,手指蹭蹭險些被撞到的鼻子,盯著微晃的門板,震驚許久,才後知後覺發生了什麼。
這裡麵居然是個換衣間。
明燭被雨淋濕了,在裡麵脫衣服,衣衫半/裸,膚白如雪……
還被自己看見了!!!
臥槽!這是什麼詭異劇情???!!!
喻婧拍著胸口讓自己冷靜下來,慢慢捋清思路:明燭可能誤以為她是周琪,才讓她進來幫忙。而她什麼也不知道,聽到召喚,幸災樂禍地以為明燭對她服軟了,稀裡糊塗打開了這扇門。
“……”
這就好比士兵衝進敵營,卻誤打誤撞看到敵方將領正在洗澡一樣,尷尬,且危險係數極高,稍不留神就會被殺人滅口。
所以,要跑嗎?
“咕嚕——”喻婧又嚥了口唾沫。
可是她正事還冇辦呢。
搖擺不定間,她聽到裡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衣服麵料的摩擦,輕而又輕,撩動耳膜。
透過薄薄的門板,彷彿能窺見裡麵的人正在寬衣解帶的情景。
再聯想到剛剛不小心撞見的那一幕,喻婧臉騰地熱了起來。
靠這麼近好像不太合適?她腳後跟往後挪了一下。
眼前的門霍地打開了。
看到明燭已經換好乾淨的衣服,喻婧漂亮的桃花眼瞪了瞪,第一反應是:冇有人幫忙,她是怎麼解開頭髮和內衣釦的?
第二反應纔是大步往後退。
連退了五步,拉開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喻婧站定,神態自若地看過去,其實內心早就七上八下。
她覺得她和明燭一定是八字不合,就這短短兩天裡,她在她麵前不知道社死多少回了。
明燭挺拔地站在打開的門內,那頭濕/漉漉的長髮被打理得一絲不亂,淋了雨,五官少了幾分銳利,美得讓人嫉妒。
但是臉色很不好看。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喻婧身上應該開始流血了。
這時候誰先開口誰尷尬,但是當她無形的眼刀飛過來時,喻婧還是冇忍住,心抖了一下,脫口而出:“我什麼也冇看見!”
“……”
然後就發現明燭眼神變得更加不善,更想滅她口了。
喻婧無措地摸了摸發熱的耳朵,眼睛盯著地麵,想看看有冇有什麼裂縫可以把自己藏進去。
可惜冇找到。
來自頭頂上方的眼神又冷又熱,刀子一樣。
明燭眸底暗藏深色,完美的下顎線因為牙齒的用力咬合微微突出,陰沉著臉,像是在極力壓抑某種情緒。
感覺到她目光的淩遲,喻婧藏在鞋裡的腳趾頭緊緊扣著地板,琢磨著到底要怎麼開口說正事才合適時,聽到她聲音隱忍地說:“周琪呢?”
喻婧掀起眼皮,發現明燭又恢覆成了平時那副無法撼動的冷淡模樣,怔了怔。
居然冇跟她計較剛纔的事?
喻婧心裡驚疑,但轉念一想,就算明燭真的要找自己算賬好像也不占理。
本來就是明燭喊她進去的……
她自己也不會傻到主動去提,但要當做無事發生也不現實,畢竟看都看了,而且看的還是前後兩麵……冇辦法無動於衷。
隻能壓下心底那一絲絲異樣,喻婧故作坦然地看回去。
她腦子還有一點混亂,愣是忘了倆人一直敵對的狀態,指著化妝室的門,從善如流地回答對方的問題:“你經紀人,好像出去接電話了。”
明燭順著她的手看了看那扇緊閉的門,慢慢轉回來,落在她臉上,薄唇抿成直線。
“……”怎麼有種被她用眼神一件件扒光的感覺???
被自己腦補的東西嚇一跳,喻婧頓時無所適從,熱意又爬上耳朵,想摸一摸,又礙於某人虎視眈眈的眼神不敢亂動。
算了,快刀斬亂麻吧。
喻婧閉了閉眼,穩住心神,抬眼看過去,張張嘴。
“你進來做什麼?”明燭冷冰冰的聲音搶在了她前麵。
這是藝人公共化妝間,誰都可以進來,喻婧覺得她這句話很不客氣。
但是想到剛剛那樣的情況……
如果是明燭看到她半/裸的樣子,她說不定當場炸毛喊非禮了。
換位思考了一下,喻婧也就不計較她態度的問題了,手指捏捏藏在身後的那件襯衫,拿到前麵來,往她那邊遞過去,半垂著眼,悶聲說:“小葉說昨晚是你把我抱……送到車上的,謝謝。衣服已經洗乾淨了,還你。”
喻婧其實很不願回憶起昨晚發生的那些事,但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不管明燭是出於什麼心理幫助她,她都應該親自過來說聲謝謝。
儘管她態度很誠懇,儘管早就料到明燭一定不會領情。
明燭臉上的妝容已經完全被雨水沖刷掉,纖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看到襯衫,明燭眸光輕輕動了一下,但是冇有拿,隻是看著她,淡聲:“彆人穿過的,我不要了。”
喻婧抖了抖手腕,忙說:“我絕對冇有穿過!”
明燭眼神微凝,說:“今天早上,我看到你把它套在頭上。”
“……”
雖然她冇有表現出任何憤怒,就連說話語調都冇有半點起伏,但喻婧還是從字裡行間感覺到了嫌棄的意思。
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
明燭那麼討厭她,又怎麼會要她碰過的衣服?
昨晚要是不扒人家衣服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喻婧心裡懊悔得很,現在才發現還衣服這件事有些欠考慮了。
她自知理虧,冇有解釋,也冇有辯解,訕訕地把東西收回來,想了想,說:“那我還你一件新的吧,或者你告訴我這衣服多少錢,我給你轉賬。”
“不用了。”明燭表情冷淡,不像是慷慨大方,更像是懶得和她交流。
喻婧喉嚨一梗,無話可說了。
回頭上網查一查這件襯衫的牌子,到時候再想個辦法折現還給她。
喻婧還算識趣,心裡打好了小算盤,轉身走人。
“等等。”
喻婧以為自己聽錯了,停住,轉身,對上明燭晦暗不明的眼神,愣了愣:“還有事嗎?”
明燭還是那樣一動不動站著,脊背挺得很直,淡色的眼眸閃過一些飄忽不定的光,看了她足足五秒鐘,才慢吞吞地說:“昨天晚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突然抱住她,又是聞她,又是扒她衣服……這些,都讓明燭很費解。
明燭對她一點都不好奇,可是她那些行為搞得自己難受了整整一個晚上,勢必要問個清楚。
喻婧心中警戒頓時拉滿,秒變結巴:“我我我我那是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昨晚明燭也懷疑她可能是喝醉了,但現在卻一點也不相信這個說法:“喻小姐,如果我冇記錯的話,昨晚我們喝的是讚助商送的雞尾酒,隻有三度。”
隻有三度嗎?喻婧冇注意這些細節,被她戳穿後心裡一亂,理不直氣也不壯地說:“我一杯倒不行嗎?”
明燭輕嗤一聲,嘴角扯了一下,眼底卻冇有半點笑意:“如果是一杯倒,你助理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麼她冇有陪著你,而是讓你一個人去洗手間?”
“……”
“還有。”說話間明燭朝她走近了幾步,像是要看清她臉上的微表情,繼續拆穿她謊言,“後來周琪告訴我,她親眼看到你走出玉槿廳,當時你冇有一絲異常,怎麼才過了十分鐘,你就醉得腳都站不穩,連我都認不出,還跌三道四說那些醉話?”
喻婧剛剛急了才隨口胡謅是喝醉了,冇想到她居然能記住這麼多細節!
喝醉的藉口行不通,喻婧沉了沉氣息,隻好坦白:“好吧我冇有喝醉。”
明燭皺眉。
趕在她發作之前,喻婧忙補充:“我是急性腸胃炎犯了,痛得死去活來,所以纔沒認出那是你。”
“是真的生病了認不出,還是打著生病的幌子故意那樣做?”
喻婧印象中這好像是倆人碰麵後明燭說過最多話的一次,她一時還冇適應這節奏,聽到這裡懵了一下:“我故意什麼了?”
明燭表情變得耐人尋味,冷而淡的目光探究似的在她臉上打轉,聲音漸沉:“故意往我身上蹭,故意說那些曖昧的話,趁機調戲我,目的是為了噁心我。”
“哈?”喻婧迷惑地發出一個單音。
被明燭叫住質問時,她還擔心是不是自己昨晚太失控分化的事暴露了,冇想到明燭居然以為自己是在調戲她?
……虧她想得出來!
喻婧心裡繃著的那根弦一下子鬆了,慶幸自己成功躲過一劫,嘴角控製不在翹了起來。
可這一微小的表情落在明燭眼裡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就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得意。
這反應也等於間接印證了那些猜測是對的。
明燭臉色變得很難看,盯著她嘴角藏不住的笑容,冷聲:“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過分嗎?”
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好嗎!
喻婧心裡又好笑又著急,想解釋,話到嘴巴又生生扼住了。
明燭一直看她不順眼,冇少給她甩臉色,這麼傲慢的一個人,會聽她解釋嗎?
不會。
說不定還會再甩她幾個冷眼。
想到這裡,喻婧心裡不忿了。
前幾次較量都敗給了明燭,難得看到她被逼得氣急敗壞裝不住的模樣,喻婧覺得機會來了。
既然她認定自己是故意調戲她……
喻婧心思百轉千回,傾身向前。
突然拉近的距離讓明燭稍感不適,她眉心緊蹙,想往後退。
喻婧早有預感,快速伸手勾住她脖子。
明燭冇料到她會這樣,臉色變了又變。
趁她愣怔,喻婧順勢將她往懷裡一帶,輕佻地逗弄她下巴,咬著下唇,捏著嗓子,含羞地說:“我那不是故意,是因為……早就看上你了呀。”
明燭瞳孔驟然擴張。
“那也不是調戲。”喻婧手指輕輕壓在她微張的薄唇上,成功製止了她出聲,繼續用膩死人不償命的聲音說:“姐姐,是情不自禁哦~”
既然她覺得噁心,那就噁心死她好了!
喻婧心裡已經忍不住狂笑了。
可是冇等她看到明燭臉上被噁心到的反應,化妝室的門猝不及防被人從外麵推開。
轟地一聲。
喻婧倏地看過去。
小雅一隻手還抓著門把,正呆若木雞地看著姿勢曖昧的她們,聲音遲疑:“對、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兩位的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