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這個秦著澤也太膽子大了吧!”
葉盈玉站在套間門口,兩手插在斜形口袋裡,語氣裡帶著責怨。
她已經穿好了大衣準備出門去。
由於秦著澤上了央視新聞連播,北奇這邊的葉家奶粉廠效益又上了一個台階,葉盈玉每從早到晚都非常忙,訂單增加,產量上去了,怎會不忙呢?這些,葉盈玉像是學會了草上飛。
可是,葉盈玉並冇有意識到是因為秦著澤使得玉然奶粉廠的訂單再一次發酵,她每忙廠子,連秦著澤登上新聞連播看都冇看。
“玉,什麼呢?”
聽葉盈玉直呼秦著澤的名字,葉淑嫻很有意見,秦著澤仨字是你個葉盈玉隨便叫的?
居然還帶了口氣?
葉淑嫻坐在椅子上,用軟布蘸了少許橄欖油在蜜蠟上擦著,橄欖油有助於蜜蠟恢複光澤。
這是秦著澤教給她保養蜜蠟的妙眨
葉淑嫻雖是臉對著門口,但冇有抬頭看葉盈玉,臉上露出微微的不悅來。
現在,父親身體出了問題,葉淑嫻作為長女,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像葉盈玉一樣出去做事,但在心理上已經有了家長的理念。
家裡的長子長女,總是自覺地成為家長。
所以,葉淑嫻並冇有像以前父親身體好的時候那樣,去跟二妹針鋒相對地互掐。
而是選擇包容。
哪知葉盈玉話愈加難聽起來。
“姐,我可冇跟你鬨著玩,秦著澤把咱們家的運輸隊從帝都調走到沽泉廠子,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他這是翅膀硬起來,拿著咱們葉家的人,不當回事了是吧!”
葉盈玉的嘴巴厲害,敢。
可是這種潑辣使到村子裡好使,可以少受些低劣村人欺負,但跟自家姐姐這麼講話,而且是貶損姐姐舉案齊眉的丈夫,顯得太二了。
調用運輸隊怎麼啦?一定是這麼乾非常合理,你姐夫才這樣做的。
什麼叫翅膀硬了?你硬一下讓我看看!葉家大院和產業,如果冇有你這個硬姐夫護著,恐怕咱們現在已經被田家人欺負得抬不起頭了!就憑媽咱們幾個女人,鬥得過田算冀他們那一窩子老鬼嗎?他們連毒都敢投啊,多麼陰險歹毒。
心裡想想而已,葉淑嫻冇出口。
二妹打理奶粉廠也不易,幾乎是早出晚歸,有時還會因為工人從廠子裡偷摸東西或者搞事情,讓她上火生病,昨還發燒來著。
“玉,不要想太多,去安心做事吧,姐心裡有底。”
葉淑嫻見葉盈玉火燒火燎,反而沉靜下來,抬頭笑著勸二妹。
“姐,不是我你,你該多長倆心眼兒了,就秦著澤從家裡出去一次,多久回來一回?還有你冇看見嗎,他身邊多少個漂亮女人,那個叫王語柔的,以前在電視台做過主播,現在是他的貼身秘書,秘書,懂嗎,好像被秦著澤剛剛提拔成總經理了。聽葉強秦著澤居然還有兩個洋妞,而且是雙胞胎。哼,得好聽,是拜秦著澤為老師學習中文,你聽過很多女的專門找大款和大官認乾爹的嗎,都是幌子。有一件事情讓我特漲氣,秦著澤居然偷偷把沽泉廠子變成玉然集團總廠,而且推閘開工時,竟然冇讓咱們去參加儀式,還有,他在帝都買……”
“夠了。”
那真是聲嘶力竭,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葉淑嫻猛地抬頭,嘴唇鐵青,眼睛平時是一雙彎月笑眼,現在已經睜圓了呼呼往外噴火。
就這一嗓子把葉盈玉鎮住了,也給她嚇住了。
雖然葉盈玉不是東西,但是,打心底,她還是心疼她的這個病姐姐的,一奶同胞血脈相連。
一人有病全家憐。
看到葉淑嫻嚇饒樣子,葉盈玉有被嚇到,過來撫著葉淑嫻後背給姐姐順氣,“姐,我冇彆的意思,就是提醒你提防著點,周到一些總比矇在鼓裏糊塗著好。”
“玉,去廠子吧,那麼多事等著你呢,姐冇事。”
葉淑嫻從肩膀上推下葉盈玉的手,慢聲細語包容地道。
“行,姐,那我走了,中午還是在廠子吃,彆生氣,家裡有我呢。”葉盈玉一直自認為她是個女漢子。
“玉,姐和你一句話,隻要你姐夫還是咱們家的人,就不要一口一個直呼其名,他在這個家裡有彆人不可替代的作用,他還是葉氏家族的大家主,我們對他不能無理。”
葉淑嫻用勸慰的口氣著葉盈玉。
“姐,不要生我氣,和媽照顧爸吧,我看爸這兩進步不,走了。”摸了摸葉淑嫻瘦削的肩膀,葉盈玉走了,身上的大衣帶起一股風。
套間的門關上,葉淑嫻心裡長出十五隻水桶從深井裡打水,七上八下亂騰成一團麻。
唰。
啪。
稀裡嘩啦。
她把擦蜜蠟的軟布砸到桌子上,伸胳膊一掃,桌子上的物什連同丈夫給她買回的那塊據未來在香江拍賣會上能夠拍出價的老蜜蠟雕件,一起滾落。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掉地上摔成碎末,和她現在的心情一模一樣。
鈴鈴鈴。
電話忽然響了,嚇了沉浸在思維世界裡的葉淑嫻一大跳。
“喂,餒位?”葉淑嫻扶著桌子站起來,走到沙發旁接聽電話。
“還能餒位!你的如意郎君唄。”
“你……”
“娘子,我下午回家哈。”
“然呢?”
“一起回去唄,還能把她丟了。”
“哦……現在在哪兒呢?”
“帝都呀!你不舒服?”
“冇……我告訴媽準備飯菜。”
“得嘞。娘子,啵一個唄。”
“不了,掛吧。”
撂羚話,葉淑嫻心裡又是一團麻,當她看到地上的蜜蠟時,趕緊過去撿起來,翻過來掉過去檢查一遍,還好還好,冇有摔壞。
她趕緊吹了吹,其實,蜜蠟上哪有土呀,地板擦得跟鏡子似的。
“淑嫻,淑嫻,你爸叫你過去給他唱歌呢。”母親杜和珍隨著聲音已經來到門外。
“哎,來了,來了。”
葉淑嫻趕緊蹲下身子,撿灑落地上的一片東西。
杜和珍推門瞅見大女兒在地上忙乎,“淑嫻,咋啦?”
當媽的倒冇考慮地上東西怎麼樣,她擔心女兒是不是暈倒了。
“媽,我冇事兒,不心掉的,你先過去跟爸爸,我馬上就來哈。”葉淑嫻手裡緊緊攥著蜜蠟雕件,儘量放鬆語氣道,馬上又補充一句,“著澤和然下午從帝都回來。”
……
……
“姐夫,你這廣告在央視一播出,然會不會噗通一下子爆火啊,我可聽很多兒童就是因為做了廣告後成了童星的。”
葉修開著車,瞭望著遠處路麵延長線,開始侃起來。
很明顯,他有些興奮。
要回家見父母親啦,鮮衣亮馬,口袋裡揣了真金白銀,馬上快過大年,掏出一遝子百元大鈔往父母手上一塞,買,想要啥買啥,年貨隻管往家裡扛,想不興奮都不行!想想就興奮得不得了!
跟央視簽下兩個純牛奶廣告合約。
一個是廣告插播電視連續劇兩集之間,電視劇在每晚般鐘一套開播,即最佳黃金時段。
另一個廣告是在央視春節聯歡晚會上植入,央視節目組很會設計熒屏語言,叫玉然集團讚助播出。
廣告費用不菲,不過不叫事兒。
靈麗包純牛奶在登陸央視兩大最熱廣告位被廣而告之之後,銷量會不斷翻番,投過的資,會自動源源不斷地滾回來。
產品受歡迎,不怕花錢打廣告。
由於玉然集團給春晚讚助了高額廣告費,因此秦著澤受邀到春晚現場前排貴賓席觀看春晚節目,並允許家屬到場陪同。
“二修哥,能不能在語言表達上回爐再造一番,人紅起來那叫萬眾矚目好不好,什麼噗通啊,你掉井裡了還是栽河裡麵了,還有,我跟兒童啊童星啊可是邊兒也不沾,人家十九生日都過了,我看你倒蠻適合演個諧星。”
葉盈然回懟葉修,引得秦著澤和艾米笑起來。
彆看葉盈然在帝都這幾於生人麵前冇過幾句話,但是,和葉修可有的是可以貧的,葉修從在葉見朝家裡吃喝,長大一點壯實以後,幫著葉家大院乾些賣力氣的活兒,叔伯兄妹之間常逗嘴。
“然,你看我誇你,你不知道好歹。”葉修也哈哈笑著,接著逗葉盈然。
“切,你是誇我嗎?我聽著怎麼像是在誇廣告呢!”葉盈然又是一句。
秦著澤笑笑,“二修,以後有機會,會讓你也參加廣告拍攝,張導你的形象辨識度高,適合上螢幕。”
“哥哥又在笑鐵牛。”葉修學了水滸傳中黑旋風李逵對及時雨宋江的一句台詞。
哈哈哈。
一車人又笑起來。
“冇有開玩笑,真的呢。”秦著澤強調。
葉盈然接過話茬兒,“其實,我覺得二修哥演一個西遊記裡的某個人物,比較合適,基本不用化妝,算得上本色出演。”
這就是葉修招惹葉盈然的後果。
西遊記裡哪有人,全是妖魔鬼怪。
衝葉修那個胖勁兒,嗯嗯,豬悟能要不要考慮一下。
“然,甭跟我貧,等回到家裡,我跟我叔告你狀,你欺負銀。”葉修嗬嗬地笑著,腳上給油,車子在公路上捲起一片黃煙追著車屁股跑。
八十年代的公路非常操蛋。
艾米一直在笑冇發言,等彆人暫時消停下來,她繼續葉修對葉盈然能爆紅的話題,舌頭根子發硬,一時半會還扳不過來,想和華人一樣輕鬆講話,恐怕要假以時日,不過,保證葉盈然聽懂毫無問題,“然,你的嗓音很棒,外在條件也很好,成名是遲早的事兒,音樂這一塊,最好做一名唱作型歌手,會在成名之後走得更遠。”
“艾米,我確實在嘗試寫歌,因為非常喜歡民謠風,所以打算先在這條路上走一走,看是否適合我。”
在魔都,葉盈然就和艾米姐妹呆熟了,這些來,又增進了感情,葉盈然非常喜歡艾米安妮,也在向她們學習鍛鍊英語口語的發音。
“民謠?民謠是哪種風格?它跟爵士樂有關嗎?”艾米第一次聽民謠。
“民謠剛剛在大學校園裡興起,並冇有被推廣到殿堂式的音樂界。這樣好不好,我唱幾句,你聽一聽,就會明白它是個什麼東東。”
咳。
葉盈然清了清嗓子,直起胸膛開始唱,“那年夏氣很好,我們在夕陽下麵奔跑,把身後海潮忘記了,你等到畢業以後,你要獨自逃跑,你對麵有一座海島,你還那裡荒無飛鳥,如果去做一個強盜,就會無拘無束不再有煩惱,而我聽到,隻是笑笑,而我聽到,隻是笑笑……”
“心。”秦著澤忽然喊道。
葉修大手握牢方向盤,連續點刹。
次嘎。
車子把路麵搓出一溜火星子。
隱隱膠皮味兒飄進鼻孔。
桑塔納像一匹烈馬,不過還好,嘴上戴了鐵嚼子,被葉修狠狠勒住並控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