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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5 血統純正

一爐接著一爐。

工業油泥不斷被糊到骨架上。

一天的時間過得飛快。

不知不覺中夜晚來臨。

秦著澤拿起白鐵托盤上的油泥,準備糊在車頭上最後一塊空缺上,忽然停下來,遞給蔣繁,“老蔣,你來。”

蔣繁很聽話,接過油泥摁在車身上,用力揉壓拍打,像是出差很久回到家後撲到床上對付家裡的婆娘,相當賣力。

累了一天,秦著澤鬆鬆垮垮坐下來,摘掉手套扔在工作台上,摸起華子點著,在煙霧中望著升降架上的棕黃大傢夥。

實際上就是一堆棕黃色的泥巴而已。

但在秦著澤心中卻已經勾勒出一輛腰線有力,前臉大氣,後身沉穩的車體輪廓。

不過,他無法去完成這個輪廓。

因為他不是雕刻家,他隻是這輛車的外型設計師。

或者說,他隻是這輛車的雛形設計者。

要完成圖紙上的那副模樣,需要請雕刻家來協助。

德國進口的刮刀工具袋裡躺著幾十種工具,秦著澤用這些工具完成大體形狀還行,具體到細部,非專業人員不可能完美完成到位。

他聯絡過了帝都那邊,過兩天,央中美術學院的岑岩起博士會帶著他的兩名弟子到魔都來。

央中美術學院位居華囯八大美院之首,岑岩起博士是華囯著名雕刻家。

請這樣的名人,聘金肯定不會少花。

可秦著澤恰好有錢。

當然,能把這樣的雕刻家請來,不隻能靠有錢,還要有名,要做有意義的事情。

所有這些條件,秦著澤全部具備。

蔣繁把油泥在車頭上貼敷好之後,站起來端詳一下,轉身從操作檯的工具袋裡扒拉,選了一把大號弓刀,直接往車身泥胎上招乎。

年輕力強,平時習武? 秦著澤的體格相當好? 乾了這一天已經感到疲態明顯,已經年過四張的老蔣卻還能精力旺盛? 隻能說蔣的確是個工作狂? 他對由董事長口述他來動筆畫出來的車模型充滿期待,很急切地想看到做出全比例的車模是個什麼模樣。

油泥屑條被刀鋒割離? 捲曲,落地無聲。

秦著澤看了眼腕子上的百達翡麗? 時針指向晚上八點半。

除去中午在設計室裡吃飯用了大概半小時? 粗算下來,他和蔣繁已經連續乾了十二多鐘點。

就算是奮鬥狗,也該歇了。

勁頭這玩意,不能一下子用絕。

“老蔣? 餓了麼?”秦著澤說這種話? 總是不由得被勾起對前世外賣的回憶。

蔣繁又一刀下去,油泥屑條打著卷掉落,“秦董,您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感覺餓了呢。”

他的肚子很應景地咕地一聲? 在空寂的設計室裡非常醒耳。

“今天就到這裡,明天再乾? 走啦,咱們喝一杯去。”秦著澤把菸頭插進放著一層水的菸缸裡? 呲的一聲。

他從馬紮子上站起來,去旁邊小屋換衣服。

蔣繁放了刮刀關掉烤箱電源? 等秦著澤換好衣服出來? 他進去換。

……

……

“老蔣? 走一個。”秦著澤端起酒杯,望著蔣繁的紅頭脹臉。

蔣繁有點酒量,就是喝酒串皮,兩杯下去,跟喝下一缸似的。

茅台酒香在喝過兩杯後,氣味不再如第一口那麼醬香濃鬱,但是越喝越接近半酣。

“我敬秦董。”蔣繁連忙放下筷子,雙手捧杯伸過來跟秦著澤碰,連眼珠子都被酒精頂紅了。

嗞。

嗞。

兩個酒杯見底。

秦著澤喝得快,放下酒杯拿起酒瓶給蔣繁倒酒,嚇得蔣繁捂住酒杯連忙站起來抓住了秦著澤手裡的酒瓶子,起得有點猛,搞得凳子腿刺棱一聲動靜,蔣繁身體歪了歪,“秦董,我來我來,倒酒是我的活兒。”

感覺蔣繁雙手握著酒瓶子用的力挺大,秦著澤也不跟他爭,“好好,坐下倒。”

蔣繁把酒瓶子拿穩,還是堅持站著彎著腰給秦著澤倒上,坐下後,把瓶子放下。

“把你的也倒上。”秦著澤瞅著蔣繁的空杯。

“哦,哦。”蔣繁連忙抄起酒瓶。

酒瓶子剛放下,一根華子遞過來,蔣繁連忙接了。

喝著小酒叼著小煙聊著小天,悠哉自在賽過神仙,是街巷市井中常見的景象。

可是秦著澤最近很少有,日理萬機太忙了。

兩個集團公司,隨便拿出一些事項來謀劃,就會讓日程滿檔。

像這種乾一天活累個臭死,吃飽喝足回去後倒頭一覺悶到天亮的小日子,對於秦著澤而言,挺難得的。

“秦董,在下有一個問題,鬥膽向您請教請教。”蔣繁隔著一片青色煙霧,對秦著澤說道。

秦著澤把嘴裡的煙朝著斜上方吹去,煙柱藉助流速快壓強小的負壓原理,帶走了繚繞在二人之間的煙霧,蔣繁的紅眼珠子露出來。

“老蔣說吧,啥事兒。”秦著澤笑著。

蔣繁手夾菸捲,笑嗬嗬問道,“很多企業家管理一家企業,最後都給管倒閉了,而秦董管理兩個集團大公司,卻能應對自如,越辦越火,秦董能幫我解惑其中的道理嗎?”

蔣的確借了酒勁。

要是冇有兩杯下肚,他真不見得敢問這種問題。

這樣的問題,多在企業家論壇上探討。

蔣繁隻是秦著澤的一個手下部長誒。

秦著澤淡淡一笑,伸手在灰缸裡敲掉白色菸灰,看著一桌之隔的大關公,笑著慢慢談起,“玉然集團的牛奶,和寶特集團的汽車,這兩種商品有一個共同點,它們呢,都是適應時代之需……”

……

從酒館出來,已經接近十一點鐘,秦著澤看了眼馬路對過,高檔洗浴中心的燈牌粉紅耀眼,“老蔣,去搓個澡吧,今天太累了,好好放鬆一下睡個好覺。”

哪知蔣繁看著秦著澤,詫異的眼神從醉棗一樣的紅眼珠裡冒出來,“秦董,我……我還是不去了,勸您也不要去。”

秦著澤疑惑了,搓個澡還能犯法咋地?

“那個地方我從來不去。”蔣繁撥出一口長氣,若有所感。

秦著澤覺得蔣繁從前可能有故事跟澡堂子有關,可又不好多問,隻好拍了拍蔣繁肩膀,“好吧,那就不去,回去衝個淋浴吧。”

倆人沿著大街本寶特集團公司走去,兩站地,用11路量就成,正好消食。

走了幾步後,蔣繁還是開口說出了不去浴館的原因,“秦董,跟您講一講也無妨,反正過去了將近二十年了。”

秦著澤卻製止道,“老蔣,我可冇有那麼強的好奇心,彆為瞭解釋,非要講過去。”

“秦董,是我自願講的,冇有彆的想法。”蔣繁微微笑笑。

秦著澤這才點點頭,等著蔣繁的瓜。

“唉!”蔣繁歎口氣,“年輕時候的單純說起來好聽,其實就是冇見過世麵,太傻叉。我處的第一個對象是在澡堂子裡認識的……”

果然有料,這個瓜不小。

有助於消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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