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老城區弄堂裡的一家小旅館。
一位頭頂鴨舌帽嘴巴捂著口罩的男子走進來。
不大明亮的燈泡下,顯得有些神迷。
手裡拎著牛皮提包,從墜手的程度上看,有一定分量。
“儂好。”口罩男對坐在吧檯後麵玩俄羅斯方塊的白胖老闆娘說道。
氣息受口罩影響,聽上去聲音不夠真實。
“儂好,先生住店麼?”老闆娘連忙把遊戲機放下站起來迎客。
見來人穿的油光水滑,身材筆挺,老闆娘笑得腮幫子嘟嚕起兩坨肉。
“先生幾位?”
“兩位,我的一個朋友隨後就到,他戴了同款帽子。”男子指了一下頭部。
來客很快選了二樓最裡首的一間客房,並交了一晚上的房費。
老闆娘把收據交給男子時,神秘秘的對男子說:“先生如果需要姑娘陪著喝茶,自管打聲招呼,店裡新來的鶯鶯姑娘非常懂得插道。”
眼梢示意男子看靠在樓道牆邊嗑瓜子的女郎。
男子皺了皺口罩上方的眉毛:“不需要。”直接上樓。
老闆娘對著男子背影狠狠瞪一眼,心裡罵道:“慫逼氣管炎。”拿起桌上的小遊戲機繼續玩方塊。
過了幾分鐘,又進來一個男子,到吧檯一問,老闆娘立即告知來人到二樓緊裡頭房間和房號。
男子轉身剛要上樓梯,老闆娘叫住他推薦鶯鶯茶道。
男子冇做理會,徑直上樓。
拐上樓梯時,似乎聽到了老闆娘嘟囔“慫逼氣管炎”,他冇做理會。
房門關嚴實,反插。
“儂認識劉法.官麼?”
進門男子問坐在床邊的男子。
“唔不認絲的啦。”床邊男子用上海話說完,改成普通話:“我隻認識張法.官,您找錯人了。”
“沒關係的伐,那儂認絲劉法.官的妻子麼?”
“認絲,認絲,當然認絲。”
暗語對上,後進來的男子摘下口罩和帽子,臉上皺紋不多,頭頂卻有點禿。
笑起來做了自我介紹,上前握手,並問先來男子貴姓。
先來男子伸手敷衍一下,依舊戴著帽子和口罩,冇有摘下的意思,示意他坐下,趕緊說正事。
把牛皮提包放在長條桌上,慢慢推過去:“十五萬,一分不少,你把數過一下,你們王總托的事情,張法.官愛莫能助。”
禿頂男正在笑的臉僵住:“出了差錯嗎?”
“難道你們王總冇有看今天晚間的即時新聞嗎?”
“請先生明示。”
“寶特集團於今天下午五點召開主流媒體記者新聞釋出會,專門針對明天開庭審理的侵權案,重要的是他們向全社會公佈了兩種車型的外觀和內飾,相信你們王總應該看得出寶特搞釋出會的目的何在,建議你們王總撤訴纔是最好的選擇。”
禿頂傻了一下,啞然笑了:“怎麼可能撤訴,放出去的箭,不能收回的。”
“好自為之。”男子起身。
……
“姐,真打算要孩子呀?我姐夫他會同意?”
葉盈玉摟著葉淑嫻的肩膀,眨巴著兩隻卡姿蘭大眼睛,柔聲的問。
自從來到帝都後,葉盈玉一改風風火火的性子,變得溫柔含蓄起來。
不得不說,環境改造人的性情。
今天週末,夜大放假休息,葉盈玉得閒,跑到葉淑嫻和秦著澤的客廳來跟姐姐聊天。
望了眼二妹認真的樣子,葉淑嫻有些不習慣二妹這樣,如果必須讓葉淑嫻說句心裡話,她雖然喜歡葉盈玉現在的狀態,但是她懷念從前姐妹之間吵吵鬨鬨的時光。
當親人都走向成熟時,便在無形中生出些陌生來。
葉淑嫻歎了一口氣,望著對麵的牆壁,眼睛出神的道:“小玉,和你姐夫已經商量過了,決定要。”
然後補充道:“我們也是經過再三斟酌,才做出決定。”
“唉,女人如果一輩子冇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會覺得非常遺憾,一輩子都不會甘心。”客廳裡立即浮起一絲絲憂鬱,靜悄悄,老式落地鬧鐘響過後,顯得氣氛更加靜謐。
“跟爸媽說了嗎?”葉盈玉想得很周到。
“打過電話,爸媽讓我們自己拿主意,他們不參加意見。”葉淑嫻握著妹妹的纖長手指擺弄。
葉盈玉見姐姐眼睛裡有些濕潤,她靜靜笑了笑,逗姐姐開心:“姐,你要是覺得自己生不妥,妹妹替你生好了。”
葉淑嫻開始冇反應過來。
等納過悶後,手指頭戳了葉盈玉額頭,笑著嗔道:“你個死丫頭,瞎說什麼呢?你何曾聽說過生孩子還能找彆人代替。”
“姐……”葉盈玉拉著長音,“就是跟你開個玩笑,看把你給嚇得,哈哈。”
然後,把頭靠在葉淑嫻肩膀山,眨巴著刷子一樣的睫毛,像葉淑嫻一樣,出神的望著對麵牆壁:“姐,老秦你倆生出來的孩子,如果是女孩一定非常漂亮,如果是男孩兒肯定特彆帥……真可愛。”
嘴裡絮叨著,無聲的笑了。
“其實,我的要求不高,醜俊先放一邊,隻要ta健康就好,有陽光快樂的童年,長大後能夠自食其力,過普通家庭的正常生活就是最好。”葉淑嫻語氣裡滿是柔情和憧憬。
“姐,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葉盈玉緩聲問道。
“你姐夫也問過我這個問題,我不存在男孩兒女孩兒的偏見,我都喜歡。”葉淑嫻嘴角露出一絲笑,梨渦淺淺。
“老秦呢?他會不會更偏男孩兒一點。”葉盈玉連問帶猜。
“他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喜歡生女孩兒。”葉淑嫻實話實說。
“你們的家業這麼大,還是男孩子比較好,傳承和延續會更好。”葉盈玉道。
“小玉,我發現你可真是爸媽親生的。”葉淑嫻微笑著說。
葉盈玉抬起頭,詫異的望著姐姐,馬上又把頭依靠在葉淑嫻肩頭:“姐,你再說我因循守舊,重男輕女。其實,我是用親身經曆得出的結論。”
說完,垂下眼皮,情緒變得低落。
聽到葉盈玉勾起過去,葉淑嫻捏了捏妹妹的瓷質嫩臉:“好好上夜大,在帝都做事,便是新的開始呢。”
葉盈玉淡淡一笑,低落情緒消失,整個人歸於中性平靜:“姐,最近我察覺出一個道理,在我們小的時候,父母能給我們衣食,等我們被餵養大了,忽然發現在人生中的追求,還有更高級的東西,原來精神世界豐盈與否,才決定活著的意義。”
聽了葉盈玉的感慨,葉淑嫻正要接下去,她讀的書多,又經曆過生死邊緣的考驗,對人生道理的領悟比葉盈玉更加深刻。
忽然門口響處,看到秦著澤攥著大磚頭進來。
他在書房打電話良久,要不是葉盈玉過來陪著說話,葉淑嫻要擔心秦著澤公司裡的事情可能非常棘手。